夏丹
2015年是關良誕辰150周年,北京畫院、上海龍美術館先后辦展、開研討會懷念這位中國畫大師,上海嘉禾拍賣公司還第一個開辟了“關良專場”,30余件作品共拍得1110.4萬元,總成交率達97%。
2015年,可以說是一個關良年。業內業外的人都在談論著關良。
關良,廣東番禺人。1917年留學日本,先后入川端研究所、太平洋美術學校學習。在日本潛心學習大師莫奈、馬奈、凡·高、馬蒂斯、畢加索。回國后在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劉海粟、潘天壽的影響下開始學習中國畫。因為他的食洋而化、食古而化,又開辟了十分獨特的人物畫風,被喜歡他的評論家稱為是中國水墨畫的先鋒派。
據熟悉關良的人說,他是一個天才的畫家,他本可以畫得老成,但他一生都畫得像個孩子。
關良學畫是先洋后土,先是系統地學習西方美術,素描、油畫,拉小提琴,聽交響樂。轉了一圈后回來,再看京戲,泡戲園子,學老生,畫戲里的人。關良是最早把水墨畫的寫意技巧、精神、構圖運用到油畫中來的。他對油畫的民族性探索做得很早。他畫的房子和電線桿是歪的,滿天奇異的顏色。人們理解不了他為什么這樣畫,他也說服不了自己不這樣畫。對天才來說,想趨時討巧都不可能。他的審美一經奠定,就沒有辦法降到二三流畫家的水平。
關良在“文革”中也受到造反派的迫害。“文革”時造反派到他家里,在弄堂口擺好桌子畫具,要他臨摹初中生的圖畫課本,供人嘲笑開心。紅衛兵說: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看看你畫的是個什么東西,連個形也畫不準,還好意思叫畫家!據說在紅衛兵抄家前,關良含淚把數以百計的畫浸在洗衣盆里,然后把一盆一盆的揉成爛泥的畫丟到垃圾箱里。
關良雖然就此封筆,但始終沒有忘記在心里畫畫,日后重操舊筆依舊生氣勃勃。關良的畫都不大,但張張是精品,看他的畫可以用得意忘形來形容。

據《腕底筆墨》一文中回憶:關先生的畫具非常簡單,只有大小兩枝毛筆、一塊硯、一錠墨、一杯清水、一只用來調色的豉油碟子和幾種國畫顏色。如畫《貴妃醉酒》前,先打開一本速寫本子,原來里面的鉛筆速寫,是他每次看戲時的記錄,以備日后創作時參考,那些速寫人物的姿勢、服飾、明暗,以至面部表情都很準確,并注明各人的衣服和臉譜顏色等。落筆時,就憑著那速寫本子上的記錄,喚起腦海中長久不滅的深刻印象。
關良與蓋叫天的關系很好。據蓋叫天的孫子張大根回憶說:“文革”后,我到上海去看關良先生。他一見到我就叫我扮武松打虎、獅子樓、醉打蔣門神,他一個個地速寫下來,然后記下身穿什么行頭,手拿什么兵器等,記完后還要叫我看一遍對不對。我接過速寫本一看,嚇了一跳,關先生的速寫形很準,酷似我,而隨手寫下的字也非常秀麗,完全不同他畫上的字如同小孩寫的似的。我問關先生,您速寫畫得如此真實字跡亦秀麗,怎么一畫到宣紙上就變了呢。關先生笑著反問我,你祖父一上舞臺就變了個人似的,這是什么道理呢?先生接著說,這就是藝術,藝術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