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美墨邊境：一道邊墻，兩個世界

老遲

世界上有很多經典的邊境游線路，卻很少有像從美國圣地亞哥到墨西哥蒂華納這樣特點鮮明的：兩座城市距離近到只有半個小時車程，帶著多次往返的美國簽證輕易就進入了墨西哥，返回時卻要排很長時間的隊才能進入美國，而如果帶著墨西哥簽證，卻進不了美國。

圣地亞哥，一座典型的海濱城市，整潔的街道，悠閑的人們，一個個供人們消費娛樂的公園、酒吧和夜生活;另一面，蒂華納，被稱為世界上最危險的城市，毒品橫行，房屋錯亂，交通擁擠。是啊，半個小時的路程，呈現在你面前的竟是兩個世界。

三角紀念碑

延伸至海里的隔離墻

這兩個世界，被一堵長長的墻隔離開。有人戲稱：這是美國的“萬里長城”。

邊境隔離墻：幾多離別幾多苦楚

從位于美國本土西南角的圣地亞哥出發，快到邊境檢查站的時候，已經能看到右手邊布滿房子的山頭，幾乎沒有留出任何空地，那邊就是墨西哥。墨西哥邊境檢查站，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關，一年有3000 多萬人從此通過。檢查員很友好地詢問了我們是否帶有危險物品，我們說沒有，她就笑笑揮揮手讓我們過去。沒錯，就這么簡單，甚至沒有看我們的護照，我們就過去了，來到了墨西哥。

在美國那邊，還沒有對這樣一堵墻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因為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過來之后，緊緊地沿著隔離墻前行，我的心里就開始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了。這堵墻離得太近了，其實并不高，甚至小孩子都能攀爬過去，但是這堵墻隔開的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車子沿著這堵墻一直開到了海邊，甚至一直延伸到海里。我想，要是趴在皮劃艇上，瞬間也就漂到了另一個國家。隔離墻并不都是一樣的結構，在海邊的部分，由一道一道緊挨著的鐵棍連成，你能從縫隙間看到對面。所以，這里也有一道頗讓人心酸的風景：一個男人站在那里好久，喃喃自語，等我走近了以后，才發現他是在和對面的人說話，對面有幾個人，好像有一個女人在抱著孩子。男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低到我幾乎聽不到，但是我看得出他很憂傷，好像硬憋著眼淚似的，一個魁梧男人的身體，被空氣里的什么東西，沉重地壓著。

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過另一會兒我返回到那里，又看到一對年邁的夫婦，與自己的孩子們“隔著”說話，女人的話很多，男人卻偶爾插一句兩句，但我看得出男人極其傷心，他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有說，轉過去用手擦拭著眼淚。他衣衫襤褸，看起來很邋遢，看得我心里一陣酸楚。天下的游子，天下的父母心。

街道雖然擁擠，但很干凈

左圖 博物館聚落 ? ?右圖 文化中心

我干脆也通過隔離墻的縫隙往對面看，很快就看到了巡警和警車，看來還是有人看管的。這道隔離墻在2006年，為了阻止非法移民進入美國，被當時的總統批準修建，之后遭到了西語世界的諸多抗議。但是隔離墻很快修建完畢，長達1100 多千米，從德克薩斯的沙漠到圣地亞哥的海洋中。僅3米高的隔離墻，發生過許多僥幸的、血腥的、悲傷的以及種種悲喜交加的故事。這不僅是一道眼睛可以看到的墻，更是壓在人們心里的墻。有偷渡者曾留下一句經典的話：我們有選擇的權利。但是，你是否知道，另一邊會更好？

隔離墻墨西哥這一邊是很熱鬧的，人很多，可是美國那一邊，卻比較冷清，是一座公園。據說以前這道墻很熱鬧，兩面的人在這兒聊天，后來美國關閉了公園，人就越來越少了。我忽然看到海鷗，有的落在了墻的上面，有的來回飛翔。也許是出于對隔離墻的嘲諷，墨西哥這邊都涂滿了涂鴉，最醒目的是一個美國國旗的涂鴉。前墨西哥總統迪亞斯曾感慨道：“可憐的墨西哥，離上帝太遠，離美國太近。”

蒂華納：日新月異的希望之城

墨西哥西北邊境城市蒂華納，在世界上的口碑并不太好，人們總是將其與毒品、混亂聯系在一起。不過當地人卻不在乎地說：我們比美國很多城市都安全。進入蒂華納以后，看不出這里有多危險，反而對其快速的發展有些意外。其實，蒂華納市里不像感覺中那么不堪，雖然馬路不夠寬闊，但街道很干凈，兩邊的商店林立，包括很多裝修漂亮的化妝品商店。

蒂華納通用美元，但是會說英語的人并不多。我在閑逛的時候，走進一家店，看到一個年輕人手里擺弄著煙，我就問能否賣給我煙，結果店員遞給了我一支煙，他以為我要買一支。原來旁邊這個年輕人就買了一支。我笑了，跟他說：“Dollar，OK ？”他點點頭，收了我2 美元，遞給我一盒墨西哥煙。我發現當地人還是很遵守秩序的，紅綠燈不亂闖，也很少看到邊走路邊抽煙的人，所以我也把煙放在兜里，等到了垃圾箱旁邊再來一只。距離圣地亞哥最近的城市，因為地緣的緣故，發展迅速，已成為墨西哥第四大城市，在工業、建筑業、電子信息、旅游等領域都發展迅速。當地有很多華人，主要來自廣東的傳統僑鄉，當然也有很從圣地亞哥而來的中國游客。

蒂華納的地標建筑是博物館文化中心，里面可以看到瑪雅文化以及西班牙人到達這里的情形，還有修建鐵路的華工曾建立的村莊和文化。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當地人聚集的地方，如菜市場，里面賣得最多的就是辣椒，這是個名副其實的辣椒國，他們擁有世界上最辣的辣椒，他們吃水果也喜歡蘸辣椒。吃過以后，我真心覺得，太難吃了。當我注意力在別的地方的時候，旁邊一位墨西哥大嬸遞給我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讓我吃，我想都沒想就塞到了嘴里，吃起來有點蝦米的味道，等我仔細一看，居然是螞蚱。

上圖 蒂華納菜市場下圖 街邊販售的早餐

上圖 蒂華納菜市場的大仙人掌下圖 蒂華納人最愛喝的湯

左圖 街邊賣藝人，年輕人偏偏熱舞 ? ?右圖 海洋公園

墨西哥人大都很熱情，也喜歡看熱鬧，看到我們一群帶著大相機的人，不由紛紛停住腳步看我們，甚至有的說幾句我們聽不懂的西班牙語，有的還對我們笑。不過有一個帥哥卻不茍言笑，他在認真地工作，把大仙人掌上面的皮剝掉，我們午飯有一道燉羊肉的菜，就放了仙人掌。

午餐的地方在步行街，里面有一個廣場，一男二女3 個年輕人在那里跳舞賣藝，雖然頂著烈日，但是跳得非常棒，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激情和青春氣息。他們的舞蹈也很大膽，主題大都是熱戀中的男女，甚至在結尾處男孩把女孩撲倒兩個人在地上打幾個滾。看到他們的演出，我好像也年輕起來了。而飯店前也有很多請你點歌的樂隊，有著各種樂器，可他們演奏起來聲音太大，總覺得有些吵鬧。蒂華納市建立在起伏的山上，走起來上上下下頗費體力。不過在高處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有些雜亂，也有些味道。通常人們都在蒂華納住一個晚上，第二天返回。早飯前我在路邊看到一個小攤位，有幾個顧客圍著攤位吃東西，我盯著看了一會，上前問多少錢，最后用1 美元買了一張肉卷餅，非常好吃，就是有點辣。旁邊還有當地的傳統美食牛肚湯，太符合我們北方人的胃口了，我喝了一大碗。回到酒店，早餐反而有些吃不下了，一名工作人員用英語對我說：希望明年去北京、上海看一看，他喜歡高樓建筑越高的就越喜歡，他喜歡大城市，越大的越喜歡。所以，他很憧憬北京、上海這樣的超級都市。

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在邊境檢查站等候了很長時間，汽車緩慢移動著，車輛間穿梭著小商小販，還有玩雜技的小孩。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才輪到我們檢查，交上了所有的護照，檢查了好半天才允許通過。進入美國，另一個世界的畫面逐漸展開，一切又都變得不一樣了。

其實，我還是有點懷念墨西哥的，我也對那位憧憬北京、上海的“老墨”說，等我下次有機會，好好地感受一下墨西哥，多去一些地方。“那你一定要去奇琴伊察！”他說，“我姐姐在那里有個房子，你去之前給我發郵件。”說著就給我寫下了他的電郵，我認真保管起來。

圣地亞哥：最大的親子游樂園

上圖 博物館里游客絡繹不絕下圖 園中依偎的猩猩

科羅拉多酒店

博物館里的各國人面孔

上圖 在拉荷亞海灘與動物們合影左下圖 天體海灘 ? ?右下圖 海豹悠然地曬著太陽

圣地亞哥和夏威夷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椰風海岸，度假勝地。不過，圣地亞哥絕對是最大的親子游樂園，這里可玩的東西太多了。最著名的幾個景點，是體驗航空母艦、海洋公園、

動物園和博物館聚落以及舊鎮（OldTown）。航空母艦是中途島號，退役后停泊在圣地亞哥被改造成博物館。這里的中國游客很多，據介紹，10% 的游客來自中國。海洋公園則是世界聞名的，里面最受歡迎是海豚和鯨魚，歡快的海豚把水潑到觀眾席上，前幾排的觀眾無不透，此外，還有許多游樂設施。動物園也很大，在北美排名前三，里面有來自中國的禮物熊貓以及各種動物，還有在中國看不到的奇葩動物。博物館聚落由幾十個博物館組成，包括藝術、歷史、男性、女性等各種博物館，建筑風格像盧浮宮，博物館展出的內容其實都很簡單，不過在影像博物館里，有一個超大的屏幕，呈現的是各國人的面孔，他們都在用自己的語言說話，每隔幾秒將一個人的圖像放大，放出他的聲音，有關于愛情、親情、貧窮等誓言。忽然聽到一個中國女孩的聲音：我長大以后要去大城市賺錢，回報我的母親……在舊鎮旅行的游客也很多，這里是圣地亞哥的老城，建立時間比洛杉磯還要早，這里的房子和人們還延續著拓荒時期的風格，好像回到了歷史當中。

圣地亞哥的海邊布滿了游艇，海岸上是許多高檔餐廳。其中位于圣地亞哥科羅拉多島上的科羅拉多酒店非常有名，修建于1888 年，占地達31 萬平方米，當年愛迪生第一次在這里展示了燈泡，瑪麗蓮·夢露主演的電影《熱情似火》也在此地拍攝。許多名人在此入住，包括現任總統奧巴馬。我們也在這里享用晚餐，一邊欣賞著落日，一邊品嘗著酒店最出名的匹薩。不過說實話，這個酒店雖然這么有名，價格卻沒那么貴。

當然，圣地亞哥可以游玩的地方不只是這些公園，還有許多美麗的沙灘，包括沖浪海灘、天體海灘等。在懸崖下面，天體海灘是玩降落傘最好的地方，因為時間關系，我們在懸崖上沒有走下去，不過在上面也遠遠看到星星點點裸體的游客，舒服地享受著陽光。另一處值得推薦的海灘是拉荷亞海灘，在這里可以近距離觀看海豹。想知道究竟有多近？我走到距離海豹只有一米多的地方，拍照留影，而我又看到兩個美國女孩子走到一個海豹跟前，好像還去摸了摸海豹的鼻子。在不遠的沙灘上，一只海豹躺在那兒，不管不顧身邊的人類。有一個有趣的玩法，是劃皮劃艇，海豹、海獅和你一起蕩起雙槳。

圣地亞哥的夜生活也是極其豐富的，市中心是酒吧， 酒吧里通常都有十幾臺甚至幾十臺電視，無一例外播放的都是體育節目。當地的啤酒和漢堡比較出名，工作人員通常會建議游客點這兩種。其實，圣地亞哥游客雖多，但是城市的名氣卻沒那么大，通常被人們與洛杉磯連在了一起，因為從洛杉磯到圣地亞哥也就3 小時車程。

世界在發展變化著，還會有許多故事上演。美國和墨西哥，圣地亞哥和蒂華納，都在以自己的故事講述著不同的生活。若你不親自去看一看，很難體會到這樣鮮明的對比。或許，來上一盤灑滿辣椒的水果拼盤，印象會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