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男人有花戴

王諍

近日，在英國進行國事訪問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英國首相卡梅倫陪同下，來到了后者的鄉間別墅契克斯莊園。這是一場老友式的歡聚，因此兩人都沒有系上領帶。兩人還去了當地酒吧品嘗了英國最有名的平民套餐炸魚和薯條，喝了印度麥啤IPA……但很多細心的人還是看出了卡梅倫此次著裝上一處不同，在西服左胸處佩戴了一枚紅色的花朵。事實上，在進入十月后，這枚“紅色的花朵”便開始逐漸出現在英國男士的胸前，甚至倫敦街頭標志性的錳銅黑色出租車車頭也會別上這么一朵。

不久前，我正好應邀前赴英國進行文化之旅，入住在倫敦攝政街上的朗廷酒店。恰好BBC總部就在酒店邊上，每日早出晚歸，總能看到臉熟的英國名人在BBC進進出出，大都也佩戴這么一枚紅色的胸花。一問之下才知道，每年的11月11日，是法定的一戰、二戰停戰紀念日，Armistice Day。為了給還在世的英國老兵募捐善款以改善他們的生活待遇，在博物館、劇院以及便利店都會設置相應的募捐點，捐出一英鎊便會得到這么一枚手工制作的紙質“罌粟花”——為什么要選擇罌粟花？原來一戰時協約國（主要是英法兩國）在歐陸同同盟國軍（主要是德國）激戰，尸橫遍野的戰場上寸草不生，但一種名叫虞美人的緋紅色小鐘罌粟花卻肆意地生長，以至于漫山遍野的“鮮紅”讓人們不得不聯想到犧牲的戰友……

戰爭是殘酷的，哀思所寄則頗為詩意。1915年，加拿大軍醫約翰·麥克雷在詩作《在佛蘭德斯戰場》中寫到，“血紅的罌粟花迎風綻放，我們昨天浴血的戰場，就在十字架間花開的地方，云雀在天空飛翔，炮聲中依稀能聽見，它們還在勇敢歌唱，我們此刻已長眠疆場……”因為這首詩，佛蘭德斯戰場盛開的紅罌粟迅速成為英國國殤紀念日佩花。近一個世紀以來，英國人一直在恪守這一傳統，以致于為了這朵罌粟花，中英兩國還鬧過一場不大不小的外交風波：幾年前，卡梅倫率團訪問中國。由于臨近國殤紀念日，英國全體團員在胸前衣襟上都佩戴了紅色罌粟花。但罌粟花與鴉片戰爭的“關聯想象”讓中國提出了異議，固執的英國人則堅稱“它是代表了一次世界大戰中的死難者”并繼續佩戴。政客固執，英國的演藝明星也絕不怠慢，10月26日最新一集007電影《幽靈黨》倫敦首映，男主角丹尼爾·克雷格，片中主題曲演唱者薩姆·史密斯都在禮服左胸處別上這枚“罌粟花”；28日愛爾蘭演員Sam Keeley身著dunhill午夜藍色平駁領西服套裝，出席電影《最強料理》英國首映，胸前也是如法炮制。

以罌粟花寄托哀思，英國人沒有將其做成像章而是以胸花的形式別在胸前，倒也符合英國紳士的著裝法則。各國文化中，鮮花喻美人都有可溯，而將花朵佩戴在胸前則是英式正裝一大貢獻。溫莎公爵和辛普森夫人大婚當日，他身著晨禮服，胸口就別著一支新鮮的白色芍藥花。1964年《金手指》中，肖恩·康納利身著白色禮服出場，也從容地摸出一朵火紅的玫瑰花戴在胸前。登喜路2016春夏男裝秀上，晨禮服與高頂絲質禮帽等日漸消失的裝扮又被品牌創意總監John Ray挖掘了出來，他還讓身著禮服走秀的模特們在胸前別上一枚新鮮的芍藥花，精致之中又帶出了一絲俏皮。胸花的選擇當然以鮮花為佳，但像登喜路、HUGO BOSS等品牌還會推出造型精致的手工胸花（花朵多為布藝造型，花莖一般為金屬材質鍍鎳洛合金），今年秋冬登喜路甚至推出了一款純銀質水手結造型的胸花，搭配深色面料的西服或大衣，雅致得不得了。依照筆者的實踐，一般而言西服或大衣左領口處都會留下一個扣眼，專門用來別上胸花，但也許隨著這項傳統的日漸遠去，只有國殤紀念日或者出席慶典等場合人們才會想到佩戴胸花，因而現如今西服，特別是成衣上的這個扣眼往往是用針線鎖死的，購買后別忘了找裁縫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