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農奴的翻身解放

王貴

舊西藏是一個極其黑暗、野蠻、殘酷、反動的封建農奴制社會。當時西藏人口只有100多萬，其中占人口不到5%的農奴主，擁有全西藏的土地、森林和絕大部分牛羊；而占人口95%以上的農奴，不但毫無土地，連人身也是農奴主的。百萬農奴的生活極為貧困、悲慘。有許多農奴因為受不了支差、交稅、高利貸的沉重盤剝而逃荒、要飯、跑到外地去，結果病死、餓死在他鄉(xiāng)。

我在進軍西藏中是進藏主力部隊第十八軍的一員，任軍司令部偵察科參謀，隨軍長張國華、政委譚冠三于1951年10月26日進駐拉薩。到拉薩的第一個印象是乞丐成群。當時僅有兩萬多人口的拉薩，乞丐少說也有2000人。在大昭寺西面的魯固，是聞名的魯固乞丐窩（藏語“魯固邦倉”）。我在魯固乞丐窩附近，目睹了兩件事：

（一）乞丐老婦慘死。1951年11月初，我和科里參謀呂超帶一名通訊員走到魯固附近，見到有近百頂破爛帳篷搭在臟亂的垃圾堆邊，每個篷內面積不足六七平方米，篷高不過一米三四，里面擠住著四五口人，每人除了一件爬滿虱子的破皮襖、一個要飯的破木碗以及全家共有的一口舊鋁鍋、兩個破口袋、幾塊破氈墊以外，幾乎一無所有。這時，有二三十個藏民圍觀一個乞丐，有一人驚呼：“阿卡！希底納庫囊拉祖夏！”此時我的藏語已經學得不錯了，聽懂了這句話，意思是“啊呀！虱子爬到鼻子里去了”。我們三人進去一看，那可憐的老大娘衣衫破爛不堪，大概由于幾天沒有好好進食很消瘦，面如土色，躺在露天的地上，完全不能動彈，呼吸微弱，她頭上的兩個虱子正爬進她的鼻孔。我和呂超馬上讓通信員回司令部去請衛(wèi)生員來搶救。往返20分鐘，等衛(wèi)生員和通訊員趕到時，那乞丐老婦剛斷了氣。

（二）人與狗爭食。過了幾天，我又在魯固附近看到一群乞丐和狗爭著搶貴族、富商從二三層豪宅窗戶里扔出的幾根肉骨頭。乞丐們用打狗棍把狗趕走，搶到肉骨頭后，幾個跛足、半瞎的老乞丐坐在路邊用石頭砸開骨頭，吸一點骨髓吃。

1952年初，我在江孜也目睹到類似的一件事。

1951年底，我們偵察科從拉薩行軍12天后，到達后藏江孜，住進大貴族格希的莊園。1952年藏歷年的大年初一，我親眼看到該莊園每年例行的一種名叫“旭涅旭赤”的類似獎懲的儀式。儀式在格希宅院的石板砌的天井中進行。格希老爺和夫人坐在三樓的窗戶邊向下觀看，天井中擠了100多人，我們科里的幾十名干部、戰(zhàn)士也來看。莊園管家?guī)нM來約20名農奴，按當年支差、交租好壞依次排列坐下。格希老爺和管家把他們認為最順從、老實、干活最好的農奴排在最前面的高墊上就座，面前置較高小桌，放小瓷杯，內倒入酥油茶；把認為支差、交租、干活稍差的農奴排在中間較矮的墊上就座，面前置較低小桌，放木碗，內倒入無酥油的茶水；如此排下去，把認為有怠慢乃至反抗老爺、管家傾向的，支差、交租、干活不好的一個農奴排在最后，坐在地上，面前放一個滿是灰塵的大臟瓦罐，倒入涼水。莊園管家當眾宣布：今天大年初一，請眾莊戶來老爺院里喝茶。前面一些農奴自然很容易地將酥油茶或清茶水喝下。最后一名農奴大約50歲，不得不硬著頭皮喝了幾口瓦罐里的臟涼水。當他實在喝不下去時，管家就會令幾名手下一起上來，將這個農奴仰面按在地上，抓住手腳，使之不能動彈，然后捏住他的鼻子，讓他張開嘴巴，將那一瓦罐臟水全部灌進這個人嘴中，硬逼他喝下。那個農奴被灌得肚脹身顫，兩眼翻白。儀式結束后，那個老農奴被家人扶回去。這種受灌臟水虐待的農奴，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不久即死去。

當時我們十分氣憤，但只能同情農奴，卻不能干預這種虐待農奴的事。原因在于：黨中央、毛主席于1950年春確定了對西藏采用爭取和平解放的方針，經過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兩方代表的談判，于1951年5月23日簽訂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xié)議》，該協(xié)議規(guī)定除國防、外事歸中央統(tǒng)一管理外，對西藏內部的政治制度，中央不予變更。我們必須執(zhí)行中央對西藏地方政府的承諾，不干預其內部事務。

1959年，西藏地方政府和上層反動集團為永遠維護其封建農奴制度，抗拒民主改革，在美國中情局的直接授意下，于3月10日悍然發(fā)動了全面叛亂。當時我在西藏軍區(qū)司令部情報處工作，親眼看到叛亂分子氣焰極其囂張地呼喊“漢人滾出去，我們獨立了！”等反動口號，搗毀我貿易公司，砸壞我電話線桿，打死上層愛國人士帕巴拉·堪穹并拖尸游街，打破西藏軍區(qū)副司令員桑頗·才旺仁增的頭。群眾既憤恨又恐懼，我們部隊指戰(zhàn)員的求戰(zhàn)情緒很高。3月17日，西藏地方政府按照美國中情局的旨意，策動達賴出走。達賴叛國外逃到印度后，聚集在拉薩的叛亂武裝于19日夜向我軍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武裝進攻。黨中央、毛主席見民主改革時機已經成熟，當即做出在西藏平息叛亂，實行民主改革的決定。西藏軍區(qū)部隊于20日上午開始反擊，以僅有的13個機動步兵連，在軍區(qū)炮兵的強大火力支援下，首先攻占了對軍區(qū)威脅最大的敵制高點藥王山，然后集中優(yōu)勢兵力，逐個殲滅了羅布林卡等地的叛軍武裝，并通過包圍、喊話，迫使盤踞大昭寺的叛亂武裝投降，最后爭取布達拉宮的叛亂頭目和下屬舉白旗投降。我們僅用三天時間就取得了拉薩戰(zhàn)役的勝利，以少勝多，殲敵5300多人。接著，中央軍委增調三個師入藏參加平叛作戰(zhàn)。在西藏廣大農奴群眾和上層愛國人士的全力支援下，我軍于1959年4月后在山南戰(zhàn)役、納木湖戰(zhàn)役、麥地卡戰(zhàn)役和昌都東北、東南戰(zhàn)役中取得勝利；于1960年取得了一號地區(qū)（邊壩、碩般多、洛?。⒍柕貐^(qū)（唐古拉山南北）、三號地區(qū)（以申扎為中心）、四號地區(qū)（昌都以南）和阿里戰(zhàn)役的勝利，基本殲滅了叛亂武裝主力。1961年底至1962年初，完全肅清了叛亂武裝。

在平息叛亂的同時，遵照中央關于“邊平叛邊改革”的指示，我們大力發(fā)動農奴群眾投入民主改革運動，幫助西藏人民推翻了舊政權，建立了以翻身農奴為主體的新人民政權。大批過去毫無政治權利的農奴和奴隸，成為鄉(xiāng)、區(qū)、縣的各級領導干部。以往根本沒有土地的農奴群眾，在土改中有史以來第一次分得了土地，十分高興。我親眼看到拉薩東郊白定村的貧苦女農奴仁增卓瑪高興得在自己分到的田地里打滾兒，直叫：“真想不到我還能有地呀！”翻身農奴由衷地唱出“喜馬拉雅山，再高也有頂；雅魯藏布江，再長也有源；西藏人民再苦也有邊。共產黨來了苦變甜”的歌曲，高呼“毛主席萬歲！”“共產黨萬歲！”給我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民主改革期間，我寫了兩首詩詞：

頌西藏百萬農奴翻身解放

千年差役賦租枷，吸血群魔舞爪牙。

霹靂一聲籠銬碎，農奴喜賞自由花。

清平樂·頌西藏民主改革偉大勝利

雪山云燦，牧野花爭艷。百萬農奴齊怒喚，斬斷千年鎖鏈。

而今喜馬高峰，融融煦煦春風。紅日燕京升起，輝昭華夏蛟龍。

如今，千千萬萬的昔日農奴成長為鄉(xiāng)、縣、地、自治區(qū)各級領導干部或文化、科技帶頭人，當家做主，率領全區(qū)人民進行革命、建設，發(fā)展生產，正同全國人民一道為實現全面小康而

奮斗。（編輯 王 雪）

（作者是第十八軍司令部偵察科原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