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聲音，在記憶深處

陳奕泠

我愿讓那一份來自靈魂的甘甜永存，而將那一切賜予我的，是一張稚嫩美好的臉龐。

她的眼睛像一潭湖水。她用她那顆七歲的小巧的心，在這潭水中，為世間的一切染上她的顏色。那是世間最美的顏色，比冰霜晶瑩，比羽毛輕巧，比夏花絢爛，比死亡壯闊。那是屬于一個初臨人間的天使的無上魅力。

真漂亮。

我在心中感嘆著，心中蔓延著無邊的震驚。

可惜我只能遠遠地看著，僅僅是因為我心中不再強烈的愛和對一切的膽怯。膽怯到那種沒有勇氣去觸碰所有的陌生——喜愛的、厭惡的、向往的、拒絕的，一切一切。

只有愚昧的孩童才會像瘋子一般向外界展露自己的笑容——我靜靜地想。

“嗒嗒……”一陣歡快的小皮鞋的鼓點擊破了我的思緒。視線聚焦，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有著美麗眼睛點綴的笑臉，潔白的牙齒閃得我有些恍惚。我聽到了一陣叩擊心門的有力的聲音。

那是一串笑聲。

這聲音無比地清脆，如流水般從我的心上澆灌而下。就是如此精致的聲音，讓人備感溫暖，如此鋒利地，斬開漫漫長夜，燃盡一切黑暗。這聲音似乎是為了那張臉龐而生的，因那眼睛的色澤而有耀人的光芒。

我愣在了這一片由孩子帶來的潔凈世界之中，而自以為是的我顯得如此可憐。

她竟用那帶著些潮濕汗漬的小手拉住了我的兩根手指，她的聲音竟如此清亮：“站起來，一起來玩吧！”接著又是一陣笑聲，帶著些比先前更濃郁的稚氣，比先前更熾熱的溫度。

我的唇線早已在我未曾發覺時偷偷上揚，我的手止不住沖動輕輕撫摸著她那柔順的頭發，輕聲道：

“當然會站起來，為了你，我會無數次地站起來。”

只有孩子才會將人們從喧囂的一端拉回，投入那一片干凈的水潭。孩子的笑聲是自然創造的杰作，這把有著素白之色的心靈之鑰徹底打開了我的心門。我愿畢生守護這份笑容。深藏這記憶深處笑聲的同時，我也保護了自己重新燃起的對世界的熱愛，拾回我即將埋葬的那一份天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