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日子

劉崢

這是一個星期天，巴桑阿媽還是早早地起床了，早起是巴桑阿媽的老習慣了。

用現代攪拌機打好酥油茶，孩子們還在睡覺。巴桑阿媽簡單地吃些蛋糕，喝些酥油茶，早早地出門了。孩子們上班累了，就讓他們好好休息吧。

現在巴桑阿媽并不是每天早上都吃糌粑，偶爾也吃些蛋糕面包之類的早點，那都是孩子們愛吃的，漸漸地她也習慣了這些食物。

65歲的巴桑退休幾年了，以前早起是為了照顧孩子，后來是為了照顧孫子孫女，現在孫子在內地上大學，孫女去年也考上了內地的西藏班，突然清閑下來讓巴桑阿媽很不適應，還好，她找到了自己的休閑方式。

每天吃過早飯，孩子們上班去了，巴桑阿媽收拾完家務就出門轉經了，說是轉經，其實巴桑阿媽更享受在布達拉宮、大昭寺轉圈，轉經的路上，有幾十年的老姐妹，也有新認識的朋友，邊轉經邊聊天，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中午飯是和姐妹們一起吃的。走累了，就在轉經路邊就近找一個甜茶館，先喝會兒茶，順便吃碗藏面，然后再坐在茶館里再嘮上半天。說是就近，其實是有固定場所的——哪家的甜茶好喝，哪家的藏面好吃，大家心里都有數。

喝甜茶吃藏面姐妹們并不是各付各的錢，結賬時，只有一位姐妹去付錢，大家達成了默契，輪流付賬。其實大家都是退休人員，不缺錢，這種方式使大家多了一份親情。偶爾有一位老姐妹有事沒來，大家都是打聽到她確實沒事才放心。如果有誰是生病住院了，大家會一起買些禮物到醫院看望，因為彼此間大家都把朋友當成了親人。

巴桑從小失去了父母，父母是被舊西藏的頭人老爺逼死的，她自己也淪為了農奴，是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救了她。十幾歲時按政府的安排到內地讀書學醫，后來成為一名醫生，她的親人本來就是共產黨，還有工作中的同事。

轉經路上，看到那些年歲比較大的老人，巴桑總想，要是阿爸阿媽還在世，就是推著他們一起轉經也是一種幸福。可惜他們沒趕上好時候。

巴桑阿媽的心情一直是快樂的，丈夫去世的早，她一人拉扯兩個孩子，倒也沒覺得太累，因為不僅她當年讀書沒花錢，政府還管吃，而且還給發生活費。后來孩子們讀書也沒花什么錢，好在孩子們懂事也很爭氣，現在他們都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家里都買了大房子，她從不用為他們的生活操心。

孩子們都很孝順，都給她零花錢。其實如果孩子們需要，巴桑阿媽都有能力幫他們，但孩子們給的錢她還是都收下了，那是他們的一片孝心，她不能回絕，只是把錢存了起來，想等孩子們需要時再給他們。

下午，姐妹們不再按轉經的路線走，而是逛到商場購物。其實家里需要巴桑阿媽買的東西并不多，孩子們都買齊了，她只是買一些她認為家里缺少的東西——剛上市的水果、以前沒有嘗過的食品、兒子喜歡喝的咖啡，這些東西雖然很貴，但她買得很開心，因為全家人都會很高興地享用。兒媳的牙刷該換了，順便再捎帶些新鮮蔬菜，精牛肉也是必買的，孩子們買不好這些，巴桑阿媽一直這樣認為…

買完東西，如果少，巴桑阿媽就花一元錢坐公交車回去，再走一小段路就到家了。如果買多了，就打的士回去，10塊錢可以一直到家門口，特別方便。

今天巴桑阿媽沒買什么東西，所以她打算坐公交回家，正在等車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兒媳婦打來的，要她到“夢里水鄉”的包間去，有事給她說。巴桑阿媽很奇怪，什么事家里不可以說，還要到“夢里水鄉”——那么高檔的地方。

巴桑阿媽來到約定的地方，看到兒子、媳婦、女兒、女婿都在，旁邊還放著三束花，一時摸不著頭腦。沒想到孩子們同時拿出禮物說：阿媽啦，母親節快樂……

后來才知道媳婦和女兒都有花，也都收到了禮物，因為他們也都是母親。

說奇怪也不奇怪，近幾年孩子們想著法地給她過節，除了藏歷新年、雪頓節這些傳統的大節日，自己的生日就不必說了，連春節、中秋節和端午節這些節日也融進了他們的生活，所以，生活天天都像在過節，紅紅火火的。

這是巴桑阿媽幸福生活的一天，但就是這每一個幸福的一天組成了巴桑阿媽的幸福晚年生活，這也是西藏成千上萬個老人幸福生活的寫照。

責任編輯：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