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學云 姚藝瑋 胡 冰
食管癌是全球第八大常見腫瘤[1],我國食管癌發病率居各類惡性腫瘤第6 位,死亡率居第4 位[2],早期食管癌缺乏特異的臨床表現,大部分患者確診時已處于疾病晚期,5 年生存率低于20%[3],化療是其主要的姑息治療方法。晚期食管癌患者化療的有效率僅為35.0%~50.0%[4,5],近年來的遺傳藥理學和藥物基因組學發展表明,基因多態性是決定藥物反應個體化差異的主要因素,晚期食管癌患者化療的療效差異是否也與基因多態性有關,值得我們探討。本課題組[6-8]前期回顧性研究表明,晚期食管癌患者ERCC1-C8092A 位點A/A 及A/C 型較C/C 型對鉑類化療敏感,為進一步驗證該結果,我們設計了此前瞻性研究,探討根據外周血ERCC1-C8092A 位點基因型制定化療方案對近期有效率及不良反應的價值,尋找可以提高食管癌化療療效的方法,篩選可以預測食管癌化療療效的基因型,為晚期食管癌患者個體化化療藥物的選擇提供依據。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患者入組條件:經胃鏡活檢或術后組織病理學明確診斷;年齡18 ~75 歲,能夠口服給藥;ECOG 評分≤2 分,預計生存期≥3 個月;造血功能及心、肝、腎功能均正常;至少有1 個CT 或MRI 可評價的病灶;未行化療或輔助化療停止≥6 個月;無其他惡性腫瘤病史,但經過適當治療的宮頸原位癌或非惡性黑色素瘤、皮膚癌除外。所有患者均于化療前簽署知情同意書,并接受隨訪。自2011 年6 月至2013 年12月隨機選取安徽省立醫院總院(60 例)、安徽省立醫院南區(40 例)以及安徽省腫瘤醫院(20 例)的腫瘤內科符合條件的120 例患者納入該項研究,其中干預組2例基因型不能成功獲得,1 例失訪,1 例因不良反應等原因不能完成規定方案治療;對照組2 例因不良反應不能完成規定方案治療,最終114 例患者符合標準,獲取臨床資料進行統計學分析。干預組與對照組在性別、年齡、ECOG 評分、分化程度、轉移部位等方面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具有可比性。詳見表1。

表1 114 例晚期食管癌患者的一般資料比較(例)
1.2 化療方案對照組38 例患者予以順鉑聯合紫杉醇(順鉑,25 mg/m2,d1-3;紫杉醇,150 mg/m2,d1)化療。干預組76 例患者,基因型A/A 或A/C 型予以順鉑聯合紫杉醇(順鉑,25 mg/m2,d1-3;紫杉醇,150 mg/m2,d1)化療;基因型C/C 型,予以5-氟尿嘧啶聯合紫杉醇(5-氟尿嘧啶,750 mg/m2,d1-5;紫杉醇,150 mg/m2,d1)化療,每21 天為1 個周期。患者出現病情進展或嚴重不良反應時則停止化療,最多接受6 個周期化療。
1.3 療效評價基線評估均在治療開始前2 周內完成。近期療效參照實體瘤療效評價標準RECIST 1.1版分為完全緩解(complete response,CR)、部分緩解(partial response,PR)、疾病穩定(stable disease,SD)和疾病進展(progressive disease,PD),以CR+PR 計算有效率(response rate,RR),每2 個周期評價療效1 次,若出現可能為病情進展的臨床表現可提前評價療效。不良反應評估按照NCI CTC 3.0 標準。
1.4 基因多態性檢測采集干預組患者化療前外周靜脈血2 mL,應用重復酚抽的方法提取有核細胞DNA,應用PCR 儀進行擴增。PCR 引物序列由上海生工生物工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提供。反應體系包括:10×buffer(15 mmol/L Mg2+)2.5 μL,dNTPs(2.5 mmol/L)2 μL,上游引物(均10 mmol/L)各0.5 μL,Taq 酶(5 U/μL)0.2 μL,檢測樣本(基因組DNA)50 ng,最后滅菌蒸餾水加至混合體系總量達50 μL。反應條件為:①95℃,5 min;②94℃,15 s;60℃,25 s;72℃,30 s,共循環40 次;③72℃,10 min;4℃保溫。PCR 擴增產物由上海生工生物工程技術服務有限公司負責測序,最后對測序結果進行基因多態性分析。ERCC1-C8092A 引物序列為,F:5c-ACAGTGCCCCAAGAGGAGAT,R:5c-AGTCTCTGGGGAGGGATTCT。
1.5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17.0 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基因分布情況使用Hardy-Weinberg 遺傳平衡定律檢驗。兩組的近期有效率及不良反應之間相關性用χ2檢驗或Fisher 精確檢驗。以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雙側檢驗。
2.1 基因遺傳平衡檢驗結果對干預組ERCC1-C8092A 位點所檢到的基因型分布情況分別應用Hardy-Weinberg 定律進行遺傳平衡檢驗,A/A 型8 例,A/C 型33 例,C/C 型35 例,經檢驗χ2=0.002,P=0.999,表明該樣本來自同一孟德爾群體,符合遺傳平衡。
2.2 近期有效率2011 年8 月至2014 年3 月對所有入組完成化療的患者進行隨訪,所有接受隨訪的患者均出現疾病進展。對照組和干預組的近期有效率分別為31.6%和53.9%,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24)。干預組ERCC1 3 種基因型A/A、A/C、C/C 患者的近期有效率分別為50.0%、57.6%、51.4%,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855)。詳見表2。

表2 對照組與干預組的有效率比較
2.3 不良反應干預組中35 例C/C 型患者予以5-氟尿嘧啶聯合紫杉醇方案化療,不參與不良反應評價。38 例對照組和41 例干預組患者均予以順鉑聯合紫杉醇方案化療,均可評價不良反應,無治療相關性死亡發生,主要不良反應集中在脫發、血液學毒性及神經毒性等,均可耐受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詳見表3。

表3 紫杉醇聯合順鉑化療的對照組及干預組不良反應評估
晚期食管癌的姑息化療以5-氟尿嘧啶和順鉑為主,一線治療食管鱗癌療效為30%左右[9],近年來隨著新藥紫杉醇、伊立替康等的應用,食管癌的療效得到了提高,迄今為止晚期食管癌仍無標準化療方案[10]。因此,尋找有效的方法控制食管癌的進展,探索可以預測療效的綜合治療方案是治療晚期食管癌患者的關鍵。
順鉑,即順式-二氯二氨合鉑,其對腫瘤細胞的殺傷作用主要通過與DNA 特異堿基結合形成順鉑-DNA加和物,導致DNA 的鏈間交聯或鏈內交聯引起DNA損傷,從而引起細胞死亡。另一方面機體本身的損傷修復系統可以修復這類損傷,鉑類藥物引起的DNA 損傷修復主要由核苷酸切除修復系統完成[11],ERCC1 基因是該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表明ERCCl 和鉑類藥物的療效存在相關性。Bralbury 等[12]及我們課題組[6-8]研究結果均提示,晚期食管癌患者的ERCC1-C8092A位點A/A 型及A/C 型較C/C 型對順鉑化療敏感。本研究中對照組患者均予以順鉑聯合紫杉醇方案化療,干預組患者根據外周血ERCC1-C8092A 的基因型制定化療方案,基因型為A/A 及A/C 型予以順鉑聯合紫杉醇,基因型為C/C 則避免使用不敏感的順鉑而予以5-氟尿嘧啶聯合紫杉醇方案,結果顯示對照組和干預組近期有效率分別為31.6%和53.9%,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24)。根據外周血基因型制定的化療方案,干預組食管癌患者3 種基因型A/A、A/C、C/C 的近期有效率分別為50.0%、57.6%、51.4%,差異并無統計學意義(P=0.855)。干預組的有效率明顯優于對照組,且干預組3 種基因型間有效率無統計學差異,說明根據外周血ERCC1-C8092A 位點基因型制定個體化化療方案,可提高晚期食管癌患者的近期有效率,支持我們課題組的前期研究結果的ERCC1-C8092A 位點的A/A 型及A/C 型較C/C 型對以順鉑為基礎的化療方案敏感,值得臨床推廣。
同樣予以紫杉醇聯合順鉑方案化療,38 例對照組的主要不良反應為脫發、神經毒性及中性粒細胞減少,41 例干預組的不良反應主要為脫發、中性粒細胞減少及神經毒性,均可耐受,兩組在不良反應方面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同樣予以紫杉醇聯合順鉑方案,對照組與干預組中的A/A 及A/C 型在不良反應上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說明ERCC1-C8092A 位點的多態性可能與不良反應不存在相關性,雖有文獻報道過肺癌中ERCC1-C8092A 位點的C/C 較A/A 及A/C 對鉑類藥物更易發生消化道反應[13],但在我們的研究中未見此相關性,考慮可能和腫瘤類型不同有關,需進一步研究。
綜上所述,晚期食管癌患者根據外周血ERCC1-C8092A 基因型制定個體化化療方案,可提高近期有效率,值得臨床進一步推廣。本研究中的DNA 來自外周血而非腫瘤內,解決了許多未能手術的患者獲取標本困難的問題,雖目前尚無關于腫瘤細胞內和非瘤細胞內DNA 修復能力關系的研究,但有報道證實非瘤細胞內的DNA 修復能力可以影響腫瘤的化療療效[14],且取用外周血方便,具有深入研究的價值。但由于本研究樣本量不大、ERCC1-C8092A 基因型是否受前期的化療誘導而發生改變、隨訪時間短等問題限制,存在一定的不足。我們將進一步擴大樣本量、延長隨訪時間、同時檢測化療前后腫瘤組織的ERCC1-C8092A 基因型,使研究結果更具有意義。
[1] Siegel R,Naishadham D,Jemal A.Cancer statistics[J].CA Cancer J Clin,2012,62(1):10-29.
[2] 鄭榮壽,張思維,吳良有,等.中國腫瘤登記地區2008 年惡性腫瘤發病和死亡分析[J].中國腫瘤,2012,21(1):1-12.
[3] 魏玲,李蘇宜.鉑類藥物治療食管癌的臨床研究進展[J].中國腫瘤臨床,2010,37(4):238-240.
[4] Chen WW,Lin CC,Huang TC,et al.Prognostic factors of metastatic or recurrent esophageal squamous cell carcinoma in patients receiving three-drug combination chemotherapy[J].Anticancer Res,2013,33(9):4123-4128.
[5] He YF,Ji CS,Hu B,et al.A phase II study of paclitaxel and nedaplatin as front-line chemotherapy in Chinese patients with metastatic esophageal squamous cell carcinoma[J].World J Gastroenterol,2013,19(35):5910-5916.
[6] Wang Y,Chen J,Li XQ,et al.Gentic polymorphisms of ERCC1 and their effects on the efficacy of cisplatin-based chemotherapy in advanced esophageal carcinoma[J].Oncology Reports,2011,25(4):1047-1052.
[7] 單本杰,何義富,胡冰,等.晚期食管癌患者外周血ERCC1基因多態性與順鉑化療療效相關性研究[J].中華腫瘤防治雜志,2010,17(18):1447-1450.
[8] 陳健,何義富,胡冰,等.ERCC1 和TS 基因多態性在預測順鉑聯合5-氟尿嘧啶治療晚期食管癌療效中的意義[J].腫瘤,2010,30(4):314-321.
[9] 王琳,樊青霞,杜雅冰.晚期食管癌三種化療方案的療效對比分析[J].中國全科醫學,2011,(11),1250-1252.
[10]Rumiato E,Cavallin F,Boldrin E,et al.ERCC1 C8092A(rs3212986)polymorphism as a predictive marker in esophageal cancer patients treated with cisplatin/5-FU-based neoadjuvant therapy[J].Pharmacogenet Genomics,2013,23(11):597-604.
[11]Palomba G,Atzori F,Budroni M,et al.ERCC1 polymorphisms as prognostic markers in T4 breast cancer patients treated with platinum-based chemotherapy[J].J Transl Med,2014,12(1):272.
[12]Bradbury PA,Marshall AL,Kulke AH,et al.Prognostic significance of nuclear excision(NER)and base excision(BER)DNA repair gene polymorphisms in esophageal cancer[J].Clin Oncol,2007,25(18S):2511.
[13]Suk R,Gurubhagavatula S,Park S,et al.Polymorphisms in ERCC1 and grade 3 or 4 toxicity in 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patients[J].Clin Cancer Res,2005,11(4):1534-1538.
[14]Bosken CH,Wei Q,Amos CI,et al.An analysis of DNA repair as a determinant of survival in patients with non-smallcell lung cancer[J].J Natl Cancer Inst,2002,94(14):1091-1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