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綜
于光遠:壽自『玩』中來
◎文/文綜
生前,于光遠曾說,自己的墓志銘上就寫一句話:大玩學家于光遠走了.他說,我走了,你們還得玩啊!

著名經濟學家于光遠不但學問精深,而且很喜歡玩,被人們戲尊為"大玩學家".世界麻將組織的主席是他,提議召開"流行歌曲歌詞的文化批評"研討會的也是他,出訪歐洲時大講特講蒼蠅對人類貢獻的也是他.
于光遠曾發明了一門獨特的"喜喜"哲學,對此他這樣解釋:"前一個'喜'是動詞,后一個'喜'是名詞,意思是只記住有趣的事,從不回憶那些苦事,更不會無端發愁.因為,人到這個世界上走一趟不容易,只有短短的幾十年,如果總是糾結于那些苦事和悲事,而忘記了能給你帶來快樂的那些奇事和趣事,生活也就失去了本來的色彩.所以,我非常喜歡高興的事,也就是喜歡'喜'."
"文革"的時候,于光遠是被批斗的對象,幾乎每天都要被造反派押送"出席"各種批斗大會.開始的時候,都有紅衛兵押送,于光遠嫌煩,說,你們也不用押送了,我就自己去,反正我也不會逃避.小將們說,好吧!
那天,批斗會場設在木樨地的政法學院,于光遠要進會場,紅衛兵讓他出示門票.
"我不知道要票,也沒有人給我什么票.""沒有票就不能進去!"對方的回答斬釘截鐵.
"別人沒有票不能進,我沒有票可是還要進去.""不行,就是不行!"很多人過來圍觀.
"你這個人真不講理,這個會沒有你,難道就開不成嗎?""正是這樣,沒有我,你們的會就開不成!"
對方猜不透于光遠的來頭,有點懵.
"今天你們開什么會?""批斗會."
"斗的是誰呀?""于光遠."
"我就是于光遠,沒有我,這個會開得成嗎?"
于光遠后來回憶此趣事時笑道:"那是'文革'開始后,我第一次感覺以'勝利者'的姿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會場,進去后便坐了'噴氣式飛機'.從那以后,每次被押去批斗,我就會不由自主想起這件事,也就常常啞然失笑,暗想,我這個身份是何等的重要和顯赫,我不到場,你們就開不成會."
北京東城有一條很有名的史家胡同.胡同西面有一個大院,據說是過去同仁堂老板的別宅.它不是一個"四合院",只能說是一個"二合院".穿過大廳,就是后院了.這后院才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四合院.此外,還有東西兩個跨院.
晚年的于光遠就住在前院的那個"大廳"里.
很多去拜訪他的人,都要"驚"上兩回.第一驚",為于光遠的住房條件;第二"驚",是一瞥之間,即可發現于老不知何時便會去玩一種拼圖玩具!
每當有朋友去國外或國外友人來訪,都少不了給于光遠帶來世界各地、形色各異的玩具.于光遠稱,這是"不失赤子之心".他對玩相當有研究,他把玩看做"人的根本需要".于老極而言之:"人之初,性本玩".人一生下來就喜歡"玩",它不止是孩子的專利,老年人也有"玩"的理由.縱觀一個人的不同年齡段,其實,最有時間"玩"的是兒童和老人.背上書包,繁重的學業使得學子少有"玩"的工夫;踏上社會,為生計殫精竭慮,無暇"休閑";養兒育女,操持家務,寡知"玩"滋味.一旦退休,百無牽掛,老年人不只是卸任"社會大舞臺"的主角,連家庭這一"社會小舞臺"也忝為"跑龍套"而已.既然如此,何不痛痛快快地瀟灑"玩"一把?
于光遠的嗜好是打麻將,他還曾倡導"健康、科學、友好的麻將文化".他打起麻將來也和做學問一樣,有自己的一番思辨理論.他還曾與人合著《休閑游戲麻將》一書.于光遠認為,麻將是益智性最強的游戲活動之一,其中孕育著深厚的哲學思想和科學思維,影響了他的思維方式.他曾回憶,童年時,常常被麻將游戲所吸引,往往駐足觀看,麻將游戲的推演、概率、隨機、計算等特性激發了我對數學和哲學的愛好."后來,于光遠還以90歲高齡擔任世界麻將組織主席,致力于推動麻將申請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
于光遠常說自己"身老心不老",有一顆年輕的、不服老的心.86歲生日時,孩子們給他買了一臺電腦,他開始學電腦.使用漢語拼音輸入法,對于他這樣一個老上海人來說,有一定難度.因為發音不準,常常找不到字.嫌自己打字慢了,他學會單指打字后,敲下的第一句話就是"于光遠笨蛋".
也正因為使用電腦,于光遠受到啟發,寫出了《我的"四種消費品理論"》.而讓他唯一遺憾的是,他的手稿從此絕跡了.
于光遠對玩相當有研究.他喜歡各種各樣的玩具,在所有的物件中,于老最愛擺弄的是他那些鉛筆!一個方形的紙盒子里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幾乎只剩下一寸長短的鉛筆頭.于光遠把長度基本相當的鉛筆頭成圓柱狀捆在一起,由高到低依次排成一列,每當有客人來訪,他就得意得像個孩子,向來訪的客人展示著自己心愛的鉛筆.
于光遠是中宣部里最有錢的人,因為他常寫稿,稿費多,但他也是最不在乎錢的人.
他每個月都請科學處的一位服務員給他在上海的母親寄錢,他母親每次都在回信中說明收到了多少錢.回信中所說的錢數總是少于他所寄出的錢數,原來是被那位服務員偷偷克扣了.然而于光遠馬馬虎虎,竟從來沒有覺察.
這位服務員是個慣偷,一次作案時被抓獲了.他供認說,偷于光遠的錢最多.法院開庭審理此案,通知于光遠作為證人出庭.可是于光遠在回答法官的詢問時卻一問三不知:說不清楚他的錢是什么時候怎么被偷的,更說不清楚被偷了多少錢.他那副狼狽無奈的窘態,惹得法庭上下哄堂大笑.
20世紀90年代初,于光遠住進了醫院,無法繼續從事經濟學研究,他轉而寫起了散文、隨筆,重拾當初自己那"可愛的文學細胞".從《古稀手跡》開始,一發不可收拾,2005年一年就出版了5部作品.
2005年是于老文學的收獲年,豐收五部著作.可寫小說,一直是于先生未了的心愿.女兒小東說,父親非常喜歡和作家交談,切磋寫作技巧.她"揭"出父親的老底,"文革"時期,父親曾興致勃勃地寫了一篇小說,被小女兒小慶斥為"像交代材料",結果他"傷自尊"再不寫了.后來,小說尚在孕育,散文集倒是接連出了好幾本,還自詡"21世紀文壇新秀".秘書胡冀燕說,于老曾向作家池莉討教小說寫作技巧,池莉笑稱:"您別寫了,再寫我們沒飯吃了."
據樂讀網、《家庭保健報》等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