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姜花的嫁和娶

祁云枝

一大早，山姜花的明艷和芬芳，喚醒了沉睡的木蜂。在木蜂嗡嗡嗡的合唱聲中，山姜花精神抖擻，它們要進入這一季最激動人心的“合歡”了。四周，無數山姜花陸續掀開紅色的“面紗”（花苞），紛紛把自己化妝成木蜂眼里高雅迷人的“餐廳”。

山姜花究竟經過怎樣的培訓與努力，最終把自己的柱頭練就得如先知般靈活？沒有人說得清。但這并不妨礙觀賞它那令人驚嘆的智慧：山姜花的柱頭懂得在自己的花粉灑落前，高高上舉，而在花兒抖落凈花粉后，屈身下垂，接受來自另一朵花兒的親吻。這種在一天之內可以靈活自如、上下彎曲的運動，似乎已經越過了植物同動物區分的神秘分水嶺！

山姜花仰起美麗的笑臉，它的香味飄蕩在空氣里，黎明被它的甜香充溢，指引著覓食的木蜂，花香是花兒醒目的“廣告牌”。山姜花沿著高高的花葶，一圈圈長上去，遠看，像一個色彩艷麗的圓錐。在每朵小花里，艷黃色相對巨大的唇瓣，恰到好處地為木蜂搭建了“停機坪”，花瓣上醒目的紅色脈紋，仿佛在對木蜂說：沿著我指的方向，肯定能找到好吃的。

一只木蜂飛來了，在唇瓣上安全著陸后，就開始沿紅色的脈紋往里爬，將頭伸進花朵的基部，開始了愉快的早餐。此時的山姜花也很滿意，自己只要付出一點點花蜜，就可以讓木蜂將自己的花粉，傳遞給另一朵山姜花的柱頭，讓它受孕，為振興種族效力。

在木蜂爬進去進餐時，山姜花會將花粉囊開裂，把花粉灑在木蜂的背上。而自己的柱頭則高高舉起，以規避植物界較為低級的白花授粉。

一朵山姜花的花蜜顯然不足以填飽木蜂的肚子，不久，木蜂退出，背著這朵花的花粉，遛了個彎后，又降落到另一朵山姜花上。這朵山姜花跟剛才的那位稍稍有些不同，它的柱頭，是彎曲下垂的。可想而知，當木蜂在這家小小“餐廳”再次進餐時，小餐廳的主人，已經獲得了期盼已久的“愛情”。

整個早上，木蜂和它的小伙伴們都在花枝招展的山姜花間穿行，協助山姜花完成熱熱鬧鬧的“嫁和娶”。臨近中午，木蜂們開始逐漸回家午休了，山姜花朵卻不會入眠，它的柱頭要開始進行奇妙的換位。

還記得晨起木蜂訪問的那朵花兒吧！它把花粉送給了別人，自己的柱頭高高昂起，它是怎么完婚的呢？

從中午開始，這朵花里昂起的柱頭，開始慢慢往下運動，最終垂到了花藥的下面。此時，花藥內已經空空如也，被上午來來往往的木蜂，“背”走得干干凈凈。

與此相反，上午一些花朵里下垂的柱頭，此時正慢慢地向上運動，最后，柱頭高高地翹出花藥，好讓花藥的腹部將成熟的花粉灑在下午前來就餐的木蜂身上。

花朵內柱頭的這一互換過程，大約會持續3個小時。

臨近傍晚，“午休”后的木蜂們又開始多起來了，忙著尋覓它們的晚餐，樂此不疲地重復著上午的忙碌。它們把山姜花交給的花粉，背到此時柱頭垂下來的那朵花上，好讓它們進入洞房——兩種類型的花朵都獲得了來自于“情人”的花粉，開始孕育新的生命。

在山姜花一天的生命中，能夠擁有生存的奇思妙想，能夠與木蜂們愉快合作，它們的生命是精彩而圓滿的。

合作不僅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心態，更是一種智慧。

人類也同樣：別人因你而溫暖，你也會因別人而心隨所愿。

聽！山姜花和木蜂都是這么說的。

（龔寶良摘自《知識窗》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