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恪的眼睛

史飛翔

誘發眼疾 放棄治療

1937年，國事家事令陳寅恪心情沉重，出現眼疾，到同仁醫院檢查，診斷為右眼視網膜剝離。需要入院手術治療，不可延誤。但手術后需要時間休養。陳寅恪為了離開淪陷區，最終選擇不做手術，放棄了治療。攜妻帶女，離開北平，用唯一的左眼繼續工作。

八年抗日戰爭期間，陳寅恪在四川成都任教于燕京大學。住入學校租賃的民房內，燈光昏暗，且常停電。陳寅恪用唯一高度近視的左眼視力，備課并從事學術研究，完成多篇論著。因視力不濟，在細小的表格內登錄考分這類費眼力的事情，只好請子女協助完成。

眼疾惡化 治療失敗

1944年秋，陳寅恪左眼視力已經惡化，仍繼續授課。在課堂上對大家說：“我最近跌了一跤后，唯一的左眼也不行了，說不定會瞎。”他在一封信中說：前十日目甚昏花，深恐視網膜脫離，則成瞽廢。后經檢驗，乃是目珠水內有沉淀質，非手術及藥力所能奏效。其原因想是滋養缺少，血輸不足（或其他原因，不能明了），衰老特先。終日苦昏眩而服藥亦難見效，若忽然全瞽，豈不太苦，則生不如死矣。

1944年12月12日，陳寅恪起床后痛苦地發現左眼也看不清了。于是叫人通知學生：他當天不能上課。到醫院診視，因左眼視網膜脫離入院治療。12月18日進行手術。基于病變性質、當年的醫療技術設備條件及身體基礎狀況等原因，第一次手術未成功，準備再施第二次手術。陳寅恪考慮后決定暫不再手術，于除夕前出院。

1945年8月抗日戰爭勝利，陳寅恪應英國皇家學會及牛津大學之約，去倫敦療治眼疾。由著名眼科專家負責診治，第一次手術后視力有改善，但看東西仍模糊；第二次手術想黏上視網膜脫離之部分，失敗。但總的視力比出國時好，醫生告訴他無須再施手術。

1946年10月返回北平清華大學。后來，陳寅恪雙目失明，但仍鍥而不舍，窮十年歲月，憑借超人的記憶和毅力，在助手幫助下，寫出近百萬字的著述，在古今中外學術史上都是一個奇跡。

失明的原因

陳寅恪的眼睛為什么會失明呢？

王鍾翰先生在《陳寅恪先生雜憶》中有段文字：先生一日見告：“我之目疾非藥石所可醫治者矣，因齠齡嗜書，無書不觀，夜以繼日，舊日既無電燈又無洋燭，只用細小油燈藏于被褥之中，而且四周放下蚊帳，以免燈光外露，防家人知曉也，加以清季多有光紙石印縮本之書，字既小且模糊不清，對目力最有損傷，而有時閱讀愛不釋手，竟至通宵達旦……”可以看出陳寅恪認為自幼好靜，嗜閱讀，是導致眼睛失明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營養跟不上。陳寅恪十三歲東渡日本求學，伙食很差。一方面熬夜苦讀，一方面營養不良，身體上的許多問題就出來了，而對眼睛的損傷卻是不知道的。直到后來，雙目幾乎失明了，在求醫問藥的過程中，特別是和英國倫敦著名眼科專家埃迪接觸后，才知道營養不良和眼疾之間的關系，后來談到這個事，他很感嘆也很惋惜少年時代自己缺乏這方面的知識，沒有注意營養問題，最后導致雙眼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