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越

朋友和我說,你現在身處病態。我問什么病,他說文藝病。他又引用俗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看朋友的眼神仿佛我是病入膏肓了。當然,不知何時我已經懶得和這種糙人解釋什么了。我把家里的墻紙都扯掉,抹滿水泥,刻上隨意的紋路。多余的家具也被我都扔個精光,留下的只有一套黑色的皮沙發。連電視我也送給了親戚。現在我仿佛過上了原始人的生活。每天在淡青色的晨曦里醒來,吃一個西柚。
去年冬天,我認識了小一。我倆在一間咖啡店相識,我清楚地記得那天她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位置,依靠在褐色的沙發上,鬢角飄動在舒伯特悠揚的音樂里。她在讀《昔年種柳》。
她搬到了我的公寓,這天我才發現她的后背文了一句法文,大概的意思是明天會更好,她對我說的時候我大笑了。剛剛進門對我設計的屋子贊不絕口的小一在生活一周后竟然問了我一個讓我覺得詫異的問題:“你準備什么時候買個電視?”當時的我暴怒如雷,我把她趕走了。她在走的時候留下一句:“真是神經病,如假包換。”
聰明如我,卻引一個假文藝的毒瘤進了家門。這種女人大概每天都坐在咖啡店里搔首弄姿抱著自己看不懂的書等待獵物吧。晚上的時候我躺在我的皮沙發上時不時望向鑲在水泥墻上的門,陣陣涼意在后背徘徊。小一輕易地成為我最厭惡的女人第二名,至于第一名,非阿莎莫屬了。
阿莎是在一場酒會上認識的。她很好,我們很談得來,盡管她對詩詞歌賦小說歌劇并沒有興趣,但她卻有難得的真實,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看也不來干預我。每次我看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的電影的時候她都去刷微博,這樣我就好像過了一段單身時光,可等我從電影里出來,她又確確實實在那里,不吵不鬧,讓人非常舒服。我和她的關系結束在一個雨天,在我看來雨天總是充滿悲傷。那天她對我說她想和我結婚。其實我打心底里知道這天總會來臨,只不過是我在逃避罷了。等到真正面對時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們沉默了好久,最后我虛弱地對她說我還沒準備好,我不希望和真正愛的人結婚,那樣愛情就變質了。
她對我笑了笑,就去收拾行李了。外面的雨霎霎地下著,我想抱住她可是卻不能。她走的時候沒說話,但送了我一個耳光。
生活依舊在繼續,朋友準備開一家花店,在大學城附近,他說這商機無限,他準備賺夠錢后再投資一家小旅店,裝修得漂漂亮亮的,專門面向周末開房的大學生們。他找到我讓我這個病人為他的花店取一個文藝有內涵的名字。我說:“叫一室春吧!”他點了點頭沒作聲。
開業那天他邀請我去,我望著紫紅色的牌匾上刻著三個綠色的大字。我的血像銀針般地扎入腦袋,我問他:“你這店名叫什么?”
“花啦啦。”他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