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

鄭小瓊

我們不再是做白日夢的年輕人 現實將你

所有的夢壓碎 剩下鐵釘 機臺 塑膠片充塞

我們的命運 它們不斷以次品的方式嘲笑

我們無效的人生 用返工來解構

我們的勞動 現實是機臺伸出的機械手

按住我們有過的夢想 理想如此焦渴

像干涸的月亮 照耀油膩的機臺

這些年 疾病在你瘦弱的身體扎根 流鼻血

感冒 你像一枚瘦瘦的月亮 有時我擔心

你70多斤的體重能不能支起一枚鐵釘

你用羞澀的笑和枯燥的數字證明

從2004年到現在 你努力上夜校 電大

或者日語培訓 你厭倦漂泊不定的生活

但是我們的生活注定是在塵世中漂泊

我們茫然不安地尋找歸宿 卻更復茫然

你5歲時丟失了母親 “母親去了很遠的地方”

時間過去多年 母親清瘦的背影

成為你對遠方的記憶 難以愈合的

傷口 它像扎在身體的針 刺疼了你

母親停留在5歲的霧中 龐大而模糊

霧茫茫的人生與記憶 “生活像霧氣樣潮濕”

“卻不能在霧中迷失方向” 你向我說起

湖南水鄉的霧氣 它們積聚了時間的塵垢

病痛折磨著你 疼痛如此明亮

扎進你瘦小的肉體 “一切只能靠自己”

你如此堅定 這么多年 你都努力

忍住 “不讓眼淚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