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的巴納姆效應

劉志軍

歷史上因為文治武功奪得天下的比比皆是，但因為相貌奇特稱王稱帝的只有楊堅一人。

楊堅到底長啥樣兒呢？據《隋書》記載，楊堅的相貌有五“奇”：一、額頭突出，有五個隆起的部分從額頭直插到頭頂，活脫脫一個小龍人;二、下頜很長，而且很突出，有原始人的特征;三、目光犀利，咄咄逼人;四、掌紋形似“王”字;五、上身長，下身短。就他這個長相，連他母親呂氏都有點兒接受不了，每每抱在懷中總能驚出一身雞皮疙瘩。于是，楊堅從小就被寄養在寺廟里，直到12歲后才被接回家。

楊堅長大成人了，可他奇特的相貌給他帶來的麻煩并沒有就此中斷。因為，在相術發達的古代，楊堅的這種相貌乃標準的帝王之相，可偏偏楊堅只是個普通人，而且給皇帝打著工。北周皇帝宇文毓心里疙疙瘩瘩的，他擔心楊堅篡奪皇位，于是就派善于看相的趙昭為楊堅相面，如果楊堅果真有帝王之相，那么就先除之而后快，如果沒有，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可宇文毓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這么關鍵的時刻用錯了人。

趙昭是個相術師，他堅信楊堅將來可以奪得帝位，于是他采取了一個兩面派的手法，一面騙宇文毓說楊堅只有棟梁之才并無帝王之相，另一面偷偷地巴結起了楊堅，并對他說：“你一定會當上皇帝的，而且一定要經過大屠殺才能坐得穩。”這不是明擺著鼓勵楊堅造反嗎？

在這里我想插入一個現象——巴納姆效應，它主要表現為每個人都會很容易相信一個籠統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特別適合他。即使這種描述十分空洞，他仍然認為反映了自己的人格面貌。實際上像星座分析、生肖、算命等這類大眾化的描述，用在大多數人身上是奏效的，這也可以用概率學來解釋。你之所以覺得準，那是因為巴納姆效應在作怪。廣受歡迎的著名魔術師肖曼·巴納姆評價自己的表演時說：他的節目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節目中包含了每個人都喜歡的成分，所以每一分鐘都有人上當受騙。

這正是巴納姆效應的厲害之處，它通過我們的自我想象，把含糊的變成了真切的，把籠統的變成了具體的，在不斷美化的過程當中，給我們增加了足夠的勇氣和自信。

楊堅就是其中一位，他聽了趙昭的話，認真梳理了自己的人生。因為自己的這副相貌，他付出了不少慘痛的代價，在襁褓中就差點兒被自己的母親摔死，長大后又受到同僚的嫉妒和皇帝的猜忌，時刻面臨著被害的危險，但他堅強地活了下來，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有神靈在保護自己？盡管這個說法沒有什么科學依據，但楊堅還是信了。如果只趙昭一人說，楊堅未必會信，但很多人看到他的相貌都說，楊堅就受到巴納姆效應的引導，對自己有了十足的信心。

于是，相貌丑陋的楊堅在一群對他有極大信心的人的鼓勵和幫助下，毅然決然地舉旗造反，中間經歷了多少血雨腥風艱難坎坷不說，但結果是肯定的，楊堅篡奪了皇位，創立了隋朝。

由此看來，巴納姆效應并非一無是處，至少它在一定程度上能鼓舞一個人的勇氣，使他發揮出連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能力，這也就是巴納姆效應產生的正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