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慧蕓


巧妙的構思,精湛的技藝,一幅幅靈動的景象就這樣被75后玻璃藝術家田野打造在藝術品中,他用巧思與巧手營造出一個唯美的夢境世界。
盛夏時節,山城的樓房隱隱約約藏匿在山間,隨地勢起伏,遠看如山,近看似城,倘佯在陽光下,猶如一座魔幻之城……這是一幅《夏日重慶》的畫面,由玻璃鑄造而成,作者是久違玻璃藝術的75后田野。此外,那些山間繚繞的云霧,雪山殘留的初雪,布滿星空的城市天空……都被田野用奇妙的構思和靈巧的雙手鑄造成一件件精美的玻璃藝術品。
十年磨一劍,重歸創作路
35歲才成為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研究生的田野,如今還是一名“學生”。經過10年輾轉,重歸專業藝術玻璃創作之路的他,談到這個遲來的決定,顯得很坦然:“我不知道做這種決定是不是算蠢,但尊重內心比任何事都重要,我不是一個什么都想抓住的人。”
10年前,還是雕塑系學生的田野被玻璃藝術獨特的魅力吸引,“明白而通透,堅固而易碎,既反映環境,又吸收光線,玻璃材質本身傳遞的情感是心照不宣的。”幾經周折,他終于得以進入玻璃藝術系學習。作為國內首批玻璃工作室畢業生的田野,因在最后研究生免試推薦環節出了意外,中斷了他玻璃藝術的創作道路。
一切就如老天給田野開的一個玩笑,讓他措手不及。帶著一肚子無奈,他開始了各種嘗試。做過玻璃制造企業的設計師,也開辦過美術培訓班,而一切都不那么盡如人意。在工廠工作時,千篇一律的設計和生產,讓他對自己產出的作品日漸感到了抗拒。在隨后開辦的美術培訓班里,他對自己產生了質疑:“對學生常年的激勵、鼓吹與自己技藝原地踏步的現狀矛盾不已,我知道自己迷失了。”當身心狀態達到不可調和的階段時,他開始認真反思自己的選擇,得出答案后,便轉手了苦心經營的培訓班,最終回到玻璃藝術創作的道路上來。
“我不敢斷定先追物質再追夢想,是不是會更接地氣,抑或是最佳過程。”重返創作之路,回歸自由松弛的狀態,讓田野著實興奮了一把,也無形為他的藝術創作之路,開了天窗。
寄情鄉愁于作品
在《瞿塘峽之冬》里,分明的棱角線,配以深藍與純白交融所產生的迷幻漸變色,展示著三峽之美;《夔門初春》里玻璃劈開兩半互相咬合,碧綠如玉,透亮輕盈,淋漓盡致地展現著夔門的動人之春;還有以牛角為外觀造型,玻璃內部是山城重慶溝壑般的地形,創意式地詮釋著當地地名《牛角沱》……這些作品的靈感都源自于田野對家鄉濃濃的思念之情。
18歲那年的高考,讓生長在重慶奉節縣城的田野踏上北上的列車,從此進入了城市生活的道路,但他對家鄉的情感卻從未改變,“飽滿的童年是我的心靈之根,家鄉是我記憶里最真實的地方。成長過程中那些真善美的東西都一直影響著我。”在他多年異地求學打拼的過程里,家鄉就如避風的港灣,賜予他平靜而溫和的力量。
2010年,隨著三峽水庫蓄水至175米,家鄉奉節縣的老城被塵封于水下。《175米以下的記憶》系列作品,就是他對此事情感的抒發,船型的透明玻璃外形里,老城呈一片潔白,靜靜沉在玻璃中心底部,像是在默默向世人告別,紀念那段被塵封的歲月。“我喜歡用美好的形式和簡單的色彩去歸納故事,而不試圖用玻璃材料去表現純粹的觀念。”
于是,家鄉的山、石、水或是人物、船等意有所指的形象都能成為他的表現主題,如《暴風》、《驟雨》系列在田野的巧手下,更能讓人感受到勃發的生命力。“只有大自然才是永恒的,而且它沒有偏見。”他把生命里的許多重要瞬間,都運用在了玻璃藝術創作中,把瞬間凝固成永恒。
田野的作品主要采用窯制玻璃鑄成,因為退火時間漫長,20厘米見方的作品一般需要燒制10天左右。這個等待的過程會讓人牽腸掛肚,十分熬人。用耐火打好模型之后,把玻璃放入其中,入窯高溫燒制,融化的玻璃料將模具填滿,這個過程中的未知,是田野制作中最喜歡的一個環節,“對未知世界有種期待,也許是燒制玻璃的魅力之一吧。”
而未知也代表著不確定性。在完成《雨過午后》時,因想表達玻璃里的白云與云霧質感及色粉混燒的效果,讓田野費盡心思,“最難的是對溫度的把控,達不到預想效果,只好一次次重復試驗。”每件作品需要的比例和程度都不同,合適的溫度控制方法往往需要他試驗很多次才能找到。
運用粉料、碎料表現云霧、水流以及冰雪,透過精準的填料技法和溫度控制,在消融過程中恰到好處地留下最美的一刻。玻璃透與不透、光滑與粗糙的對比,詩意般的交相輝映,讓他的作品效果令人嘖嘖稱贊。
而拋開技術上的錘煉,還有田野更看重的東西,那便是對創作內容的思索。“有時間我會更多地去挖掘表達的語言和內容,對我而言,往哪兒走顯然比怎么走更重要,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