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大弦戲”在濮陽地區已有千年歷史。作為一個以袍帶戲為特色的地方小劇種,“大弦戲”在武打技術方面有著極強的視覺吸引力。演員們憑借著自己高超的技藝,在舞臺上上演著一幕幕扣人心弦的情景。每至逢年過節,搬演大弦戲必是當地不可缺少的文化項目之一。由此可見,大弦戲因有著自己的特殊的文化內涵,才能歷經千年而不衰。
關鍵詞:大弦戲 獨特 沒落 延續
一、獨特的區域小劇種——大弦戲概說
大弦戲,河南地方戲之一,因其悠久的歷史和獨特的藝術形式漸漸為眾多學者和非遺工作者所關注。大弦戲的特別之處首先體現在其久遠的年代上。從大弦戲中的“五大套曲”,即“第一套【高黃鶯】、【塌黃鶯】為E調;第二套【海里花】、【江頭金桂】為A調;第三套【懶畫眉】、【懶畫桿】和第五套【二凡】、【皂角】為G調;第四套【駐云飛】、【駐馬聽】為D調。”[1]便可窺探出其與唐宋大曲的共同之處,雖無更多證據,但是根據詞五大套曲與唐宋大曲在音樂格式上的相似,說明大弦戲大抵可追溯到唐代。其次,體現在大弦戲包羅萬象的唱腔上。除唐宋大曲外,大弦戲還順應歷史潮流,吸收了弦索北曲,散曲,民間小令,羅羅腔,昆山腔等成分,較其他劇種更為復雜。第三個獨特之處,便在于大弦戲為曲牌連套體。這一方面仍舊印證了它的古老,另一方面,河南大弦戲主要分布于河南北部濮陽一帶,在其他眾多板式變化體劇種的環繞下而未被同化,依舊保留舊有屬性,更尤為可貴。第四,大弦戲相較于大平調、落腔等劇種的獨特之處還在于大弦戲的演出中包含大量的民間雜耍伎藝,更帶有一些暴力血腥的動作,這方面與目連戲有相似之處,但是在音樂唱腔和樂器使用上,大弦戲無疑更專業和精致。
雖然河南大弦戲既古老又獨特,但是觀其現狀,不免為之擔憂,如今河南境內僅濮陽縣和滑縣兩縣存有兩個專業大弦戲劇團,其他地區再無專業班社。另外大弦戲演員的減少和老齡化也印證了河南大弦戲的沒落。“見載弘治十一年(1498)《滑臺重修明福寺碑記》副碑(該碑毀于1958年):‘以上布施除修茸佛塔外,敬獻大梆戲、大弦戲各一臺。”[2];又有清乾隆十年(1745)編修的《杞縣志》載:“愚夫愚婦……又好約會演戲,如邏邏、梆、弦等類,尤鄙惡敗俗。近奉上憲禁,風稍衰止。”[3]《中國戲曲劇種大辭典》中記載的明代大弦戲的演出記錄和清代杞縣地方志中的禁戲令表明,大弦戲在明清之際應是演出較為頻繁、流行范圍較廣的,為何近代以來漸趨沒落呢?首先,大弦戲內容多為古代故事,代表劇目有《楊府挑將》《下南唐》《金印記》《白兔記》《伯邑考探監》《殺閨女》等,雖其中有歷史題材,有繼承雜劇傳奇劇本,有民間神話,但是均為古裝劇。近代以來,民智開化,大弦戲的傳統劇目便不能滿足觀眾的思想和審美需求。其次,大弦戲中有很多武打動作和雜耍伎藝,雖然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節目的精彩程度,彰顯了演員的伎藝水平,但是諸如“開膛破肚”“大上吊”“炸麻花”“打五把彩”等程式動作則過于暴力血腥,并伴有低級趣味,建國后一部分程式動作予以取締。這些絕活式樣陳舊、暴力、低俗,并沒有在藝術上進行伎藝化的提升和審美程度的升華,便是大弦戲未能從當地走出去的第二個原因。第三,大弦戲保留曲牌連套體雖然在非遺保護上意義重大,但是對于觀眾來說,曲牌連套體不如板式變化體更容易抒發感情,曲牌連套體過于刻板,不如板式變化體靈活多變,故河南大弦戲不似豫劇、曲劇、越調等板腔體劇種受歡迎。
二、綿延千年——大弦戲特有的生存法則
盡管目前大弦戲只能偏安一隅,但也并未像許多地方小劇種一樣走向衰微,大弦戲的歷史若從唐代開始計算,至今業已千年,這千年時間,正是中國戲曲完成起源——成熟——沿革——流變的重要時期,而大弦戲之所以流傳千年未曾湮滅,有兩個原因。第一,兼收并蓄,博采眾長。上述部分說到大弦戲在藝術上的一個獨特之處,即在音樂唱腔上包羅萬象。大弦戲在經歷唐、宋、元、明、清朝代更迭時,吸收了各個朝代的戲曲大成,在曲牌連套體的基礎上不斷增加新的血液。此外更是引進了雜耍、武打等伎藝,沿用當時流行的劇本如《金印記》《白兔記》等,滿足了大部分觀眾的審美趣味。第二,大弦戲的文化意義。與大弦戲一樣擁有悠久歷史的還有目連戲。關于目連戲的演出記載,最早見于孟元老《東京夢華錄》中:“構肆樂人,自過七夕,便般《目連救母》雜劇,直至十五日止,觀者增倍。”[4]由此可知,目連戲與大弦戲均有著長久的搬演歷史。大弦戲除了會搬演《目連救母》之外,目連戲中“開膛破肚”等手段也在大弦戲中常有表演。而從大弦戲上演《目連戲救母》,以及與它們之間的種種共同之處可以大膽斷定大弦戲是具有“儀式”性質的祭祀性戲劇,并不單單是純粹的地方戲曲。而儀式戲劇往往比地方戲曲的存活時間長是因為民間的文化需要,風俗需要。大弦戲、目連戲這樣一種形式存在,它的意義不僅僅是審美,而且還是作為宗族的凝聚工具、儀式的組成,或是一種活動中的約定俗成。因此,雖然藝術形式簡單,粗俗,但它卻較少受到美學規律的影響,這就一定程度上避開了作為一種藝術形式的興衰規律,從而得以綿延千年。
注釋:
[1]肖宜悅:《大弦戲的調查與研究》,山西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9年。
[2][3]中國戲曲劇種大辭典編輯委員會:《中國戲曲劇種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5年版。
[4][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中國商業出版社,1982年版。
(韓淑帆 河南大學文學院 47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