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夢圓

題 記

本劇是一部文學藝術作品，除了擷取發明家包起帆先生的主要事跡外，其余純屬藝術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本劇編劇張文龍、藝術顧問李文祺

人物表

包志剛 男，碼頭工人出身，憑著好學、誠實、善良和事業上的執著，成為世界級科學發明家、教授、大學的院長。（簡稱：包）

秦 雪 包妻，包的理解和支持者，性格善良和溫柔。（簡稱：秦）

方海洋 女，東方港某裝卸區的黨委書記，包的支持者。（簡稱：方）

李守福 男，包幼年的小伙伴，后又成同事，思想守舊，未婚。（簡稱：李）

馬小亮 男，包的工友，因裝卸原木受傷致殘，始終支持包。（簡稱：馬）

韓曉丘 男，包的工友，為逐利，辭職去辦公司，后失敗。（簡稱：韓）

容正楷 男，香港物流商人。（簡稱：容）

包父、包母、碼頭門衛等。

少年時期的包志剛、秦雪、李守福、韓曉丘，均在10歲左右。

工友甲、乙、丙、丁，群眾演員、外國科學家若干。

序幕

[作為背景的大屏幕上，先是打出劇名。場鈴響后，滾演職員表。完了，打出字幕：“上世紀60年代初（時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暑假的某個下午。東方港某裝卸區的門口。”門口前，有一個噴水池。

[VCR背景：有巨大的輪船停靠，也有各種小的貨輪和一些較大的帆船駛過。

[背景前，許多碼頭工人的剪影，他們用雄壯和蒼涼的碼頭號子在直抒胸臆——

眾 （唱）哎吆，哎吆……

滾滾長江流不停，

一心一意赴遠瀛。

千古英雄浪淘盡，

發明智者留美名。

哎吆，哎吆……

[幾個10歲左右的男女小孩在那里玩。包志剛在噴水池里玩航模；李守福在滾鐵圈； 而秦雪等在旁邊跳橡皮筋，其他孩子在抽打陀螺。

[一輛裝滿麻袋的卡車按了幾聲喇叭，從孩子們的身邊開過。車上掉下一個麻袋。李守福、韓曉丘兩個小男孩沖上去，扒開麻袋的裂口，各取出一枚蜜棗，準備往嘴里放。

韓 （舔了一下，對李）甜得不得了！哎，李守福，你知道這是啥東西嗎？

李 韓曉丘，你連這也不懂？這可是正宗的伊拉克蜜棗！

包 （從韓和李手里奪過蜜棗，放回麻袋里）老師說的，國家財產，必須交公！

李 （試圖再從麻袋里找回蜜棗，被包攔住）包志剛，別一本正經好不好！我們又沒偷，是車上自己掉下來的！

韓 （拉開包）李守福說得對！還給我們吧，我們實在太餓了！

李 包志剛，別多管閑事！否則，我揍你！

[秦雪不再玩耍，也沖上來保護麻袋。

秦 李守福、韓曉丘！你們都別在這兒撒野！包志剛說得對！國家財產，就得送回去！

李 吆吆！秦雪，你又不是包志剛的老婆，干嗎護著他？

[幾個孩子聽后狂笑。

秦 （憤怒）因為他做得對！你們倆的事和那些胡說八道，我要告訴老師去！

[李不屑地向秦做鬼臉，然后又去搶包護著的麻袋，韓也在一旁幫助搶。李見包不給，就動起手來。包被打了，但他死死地壓住麻袋。秦見此情況奮不顧身地沖上去拉架。包還是被打得破了點皮，流了點血。姓李的小子搶不到麻袋，就奔到噴水池邊拿了包的航模，就去踩。秦雪奔過去阻擋不及，航模被李踩壞了，秦只撿了些殘骸回來。包急得哭了，但還是抱著麻袋不放。

[此時，佩戴著紅袖章的碼頭門衛（簡稱：衛）趕來，將包扶起。李和韓等孩子一哄而散。包的父親也趕來了。

衛 （握了握包的手）小朋友，好樣的！謝謝你了！（然后將麻袋背回港區）

父 （蹲下來，心疼地用手絹擦去包額角的血跡，拍拍包的肩膀）兒子，你做得對！（從秦雪手里接過航模殘骸）沒關系，志剛，爸爸給你買新的！（撫著包的頭，深情地唱）

我家有個好兒郎，

保護公物沒商量。

喜歡動腦又動手，

長大必成國棟梁！

[燈光漸暗。

[VCR播放一組鏡頭，反映從上世紀60年代初到80年代初，中國和東方港面貌的巨大變化。

[過度曲，與VCR對應。（可以用京劇，也可以用勞動號子）

（唱）東方港畔流水長，

悲歡離合水中藏。

波浪可以隨意變，

信念只會更增強……

[字幕：“包志剛、秦雪、李守福、韓曉丘等當年小伙伴，已成為67屆初中畢業生。他們算是幸運，沒有去上山下鄉，卻分配進了東方港，當上了裝卸工，又匯聚在了一起……”

[大屏幕播放VCR，并配上字幕：“1976年，‘文革結束，包志剛愛上了同為裝卸工的妻子秦雪。”這是老式的結婚，一家人在家里擺了一桌宴席。包和秦分別穿著中山裝和絨線衫，佩戴大紅花，給家人點煙。

友人大叫：“新郎、新娘談談戀愛經過！”眾人附和。

包志剛：“哈哈，想不到竟被李守福說中了，秦雪成了我的老婆！”

秦雪：“我才不管別人說什么！我喜歡的是志剛人老實，又有信念！”他們相擁在了一起。

[字幕：“到了1980年，他倆有了一個兒子。”配以三口之家的一張合影。

第一幕：血的教訓

[動漫制作的VCR，與以下的蒼涼、激越的勞動號子（或京劇合唱）的內容相對應，講述碼頭工人的疾苦和創造——

（唱）嗨吆、嗨吆……

過山跳啊窄又長，

碼頭工人命無常。

鋼絲繩啊細又長，

俺們性命懸繩上。

上班時候笑嘻嘻，

下班時分或命喪！

此種命運何時了，

掃盡陰霾見太陽。

嗨吆、嗨吆……

[VCR：吊裝原木，險象環生。碼頭工的剪影表演、斤斗與之配合。

[字幕：“1981年的秋季的某天下午。東方港裝卸區一艘裝原木的船艙。”

[VCR配合下：七八個身著皺巴巴、臟兮兮的帆布工作服的工人，在裝卸又粗又長的原木。有用鋼絲繩裹繞原木的，也有吹哨敲棒指揮吊運的。相當繁忙。

包 （趁工作間隙，大聲提醒）哎，今天吊裝原木，大家要集中注意力，不能大意啊！（環顧四周）小韓，快把安全帽戴上！

韓 （用藤編的安全帽給自己扇風）我的裝卸組長，沒見我大汗淋漓嗎？

包 （嚴厲地）就是大汗淋漓，也得戴上！記住，幾年來，我們好幾個工友就是在裝卸原木時丟了性命！

馬 （規勸）小韓，志剛這也是為了你好，戴上吧！

韓 戴就戴，可這帽子柳條做的，軟綿綿的，沒什么保護作用！（把安全帽戴上，譏諷似地唱）

曾記得，

馬洪亮話語人傳唱，

“大吊車真厲害，

輕輕一抓就起來。”

殊不知，

抓起來之后起禍殃，

多少人為此把命喪！

所以稱為“木老虎”，

武松見了也慌張！

包 是啊，小韓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語重心長地唱）

這些年，裝原木，

許多工友把命喪！

此種狀況必須改，

生命可貴莫遺忘！

韓 我的大組長，這個高調呢也不必唱了！反正我早晚要離開這砸死人的鬼地方！

馬 小韓，知足吧！比起那些上山下鄉、背對太陽，每天只掙幾分錢，還在修理地球的同學，我們這些進了大工礦的人，命運要好得多了！

韓 馬小亮，叫我怎么說你，鼠目寸光！永遠拿你的三十六塊去吧！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也！

包 好了，別說了。起吊了，注意安全！

[隨著一捆原木緩緩吊起。突然一串巨響，原木堆里，有幾根滾落下來，工人們只能翻著斤頭四下躲避。

韓 （捂了捂胸脯，驚魂未定）我的媽啊，差點沒命了！唉，早晚，我要跟這玩命的活說“拜拜”！

包 （同情地）小韓，這個危險的難題，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克服！（對大家）這樣吧，就地休息！

馬 休息咯！——

[所有人停止了工作，尋找地方坐下來休息。

[韓在地上攤了一張報紙，招呼了幾個工人（甲乙丙），坐在地上打起了牌。

韓 是我出牌？諾，先出一張小“3”子。

[其他人跟進出牌。

甲 我跟一張小“6”子。

韓 其實我們都是最下賤的“小三子、小六子”！與其在這兒干這種要命的活，還不如到國外去打工，掙了點錢后，娶個老婆，生個兒子！

乙 有人說，你對食堂里的那個姓唐的姑娘很感興趣？

韓 （失落地）人家或許早有婆家了，都懶得跟我搭訕！我押一張老K！

[包就坐在一旁，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書在翻看，并畫起了圖紙。

[馬坐到了包的身旁。

馬 包師傅，又在看書啊。

包 我在工業大學讀夜大，不讀書會跟不上的！

馬 我想請教你，只賺三十六塊錢，怎么成家？又怎么過日子啊？

包 只要勤儉節約，別人能過的坎，你也一定能跨過！馬小亮，怎么？想娶老婆了？

馬 （不好意思地）想過，但人家女孩子好像對我沒那個意思……

包 得加把勁啊！

[這時，調度員李守福上，也來到船艙。

馬 （站起身，與李打招呼）李守福師傅，你來了，你好啊！

李 （不滿地）馬小亮，你們怎么還在休息？還有打牌的！你們這個組的紀律也太松懈了吧？

包 守福啊，有什么話，你對我說。

李 唔，包大組長在啊！麻煩你催大家今天一定得把原木卸完，這可是要轉運到造船廠造軍艦用的！那可是緊急的軍工任務啊，絕對不能耽誤的！

包 知道的，可干這活已經出過人命了！所以，速度快不起來啊！你們坐辦公室的，也應該體諒我們一線職工，懂得安全第一的道理啊！

李 你這么一包庇，其他人更加有恃無恐了！

包 我是實事求是嘛！

馬 我們包師傅啊，正在設計一種新的抓斗，以避免原木再傷人！

韓 （放下手里的牌，插嘴）別白日做夢了，我聽老爸講，幾年前大躍進時，他們已經搞過這類的技術革新了！結果，非但沒有搞成，反而還出了人命！

李 我說志剛啊，你也就死了這顆心吧！快老老實實地干活，別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馬 （氣憤地）調度員，怎么說話的你？！

包 （不以為然地）小馬，別跟他計較！這個難關，我一定要攻克！現在碼頭上面的黃沙、石子都能夠用抓斗來抓，那么，木頭也一定能用抓斗來抓！

韓 志剛，有句話，不知你愛聽不愛聽？

包 你說吧。

韓 盡管你是我的領導，但不要忘記，你僅僅是一個67屆初中生，初中都還沒讀完，就想搞創造發明，簡直是白日做夢！

馬 （氣憤地打抱不平）你們不了解包師傅！他現在在讀大學！

李 （鄙視地）什么大學啊？別忘了是“業余的”，能讀得好嗎？

包 不是有句古話么？叫做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李 志剛啊，你呢，就是一個死腦筋！還有一句古訓記得嗎？叫做：“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你看，我現在可以使喚你們，你只能聽命于我！

馬 （打抱不平）你們憑啥要來圍攻包師傅，我們可不答應！

韓 （指著馬的鼻子）你姓馬，干脆就叫“馬屁精”好了！我們是好言相勸！

馬 （怒火中燒）你干嗎侮辱人呢？！

[裝卸組的黨支部書記方海洋上，也來到現場，靜靜地注視著。

眾 方書記來了！

方 你們的爭論，我都聽到了。同志們，不要有惰性！我們是華夏子孫，四大發明的后代。不能無所作為！小包啊，我堅決支持你！（緊緊握住包的雙手）

包 謝謝方書記！

方 大膽地搞，盡快地搞！有什么困難，包括需要多少經費，盡管提出來，我們想法設法予以解決！

包 （感動地）謝謝！您這么說，我就不會有顧慮了！（對大伙）師傅們，干活了！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方 我跟你們一起干！

[李和韓走近。

李 小韓啊，他包志剛要是能搞成新式抓斗，那西邊就會出太陽了！

韓 老李，他就是搞出再好的抓斗，我也不感興趣，我要離開這鬼地方！

[隨著一聲哨鳴，裝卸原木的工作又開始了。

[幾分鐘后，一聲巨響，一串巨大的轟鳴，好多根原木像泥石流般滾落下來。

[相應地配以VCR的動漫畫面。

眾 （一聲聲驚叫）壓死人啦！壓死人啦！

[馬小亮被壓斷了腿，痛苦不堪地被兩個工友抬走。其他受傷的人也一瘸一拐地離開現場。

[包一個手指也鮮血淋漓，他用手絹捂著，指揮大家搶救。

[刺耳的警笛響徹天際。醫務人員來回奔走。

[三副擔架抬著三具蒙著沾有鮮血白布的尸體迅速離去。

包 （擦著滾滾淚水，悲憤難抑地唱）

望蒼穹，

烏云滾滾布滿天，

老天啊，

請你睜眼看一看，

勤勞善良裝卸工，

憑啥倒在原木前？

三條人命毀三家，

面對家屬情何堪？

老天啊，

既然不愿垂愛憐，

何必加霜添災難？！

我發誓，

一定發明新抓斗，

結束悲劇保平安！

[臉上、身上也有血跡的方書記過來察看包受傷的手，表示同情和支持。

[收光，聚焦在包身上。

[切光。暗場。

第二幕：中秋之夜

[大屏幕打出字幕：“同年，中秋之夜。”VCR：皓月當空，銀屑撒遍城市低矮的樓頂和昏暗、狹窄的馬路。

[舞臺分割成左右兩個空間，a） 包的房間。儼然成了一個小型的實驗室；邊上，還放著一輛嬰兒車。b）包的父母家簡陋、狹小的臥室，床前放著一張飯桌。

[a區亮。包的房間，各處都掛滿各種吊裝原木的抓斗。包全神貫注地用三角尺、圓規、計算尺等工具在做著設計和實驗。包來到窗前。

包 （放下計算尺，深情地唱）

一輪皓月掛樓角，

群星祥云四周繞。

共享嬋娟成奢望，

腦海頻現亡友貌。

孝敬父母是正道，

天倫之樂豈敢拋。

可惜試驗做一半，

兒女之情只能撂！

[秦雪上，給包遞上來開水，還不時關注著睡在嬰兒車中的兒子。

秦 （看看手表，開始催促）志剛，講好六點到你爸媽那里去的，現在快五點了，應該去了！否則，會把公公婆婆急壞的！

包 哦，對的！（仍然埋頭工作）不過，正好試驗和計算到了節骨眼上！

秦 先暫停一下不成嗎？

包 不成！秦雪啊，這就好比你們女人生孩子，頭都出來了，說自己肚子餓了，先去吃飯，吃完飯再接著生！

秦 （忍俊不禁）這個比方不妥，也太俗了！中秋節，一年才一次，你先把手里的活放一下，回來再搗騰也不晚啊！

包 不行啊，老婆同志！（撫著秦的雙肩，真摯地）想起那些死去的兄弟，我五內俱焚啊！想過沒有，我們開開心心在過中秋節，他們這些家庭面對親人的遺像，今晚將如何度過？

秦 （點點頭，同情地）說得也是！不過……

包 不過什么？

秦 （面露難色）你是兒子，你爸媽總會原諒你，可我是媳婦，二老會有想法……

包 （突然想起買好的月餅，便從櫥柜里拿出來）不會讓你做難人的！這樣，你打個的，這里有八盒月餅，你再去買些水果，代表我去看望三位難友的家屬。留下兩盒給爸爸媽媽帶去。我再計算一下幾個關鍵數字，20分鐘后必到！

秦 那好吧，你也不要讓爸媽久等噢！

[a區暗場。

[b區照亮，燒好的一桌菜，還在冒著熱氣。旁邊擺放的還有月餅、芋艿、毛豆的盤子。包的父母坐在簡易的沙發上，焦急地等待著兒子、媳婦和孫子前來聚餐。

母 （看了看手表）哎，都快六點了，菜也要涼了，兒子他們一家怎么還不來？

父 兒子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講好來，總是會來的！

母 （埋怨）來是沒問題的！可為什么不早點動身呢？

父 你要為他們設身處地地想想！他們要上班，放工后，媳婦還得去接孩子。然后，才能趕回家。

母 倒也是。

父 現在又是交通高峰期，擠得

很！要體諒小輩，他們還帶了個小孩，擠公交不容易！

母 （點頭稱是）那就耐心等唄。

[b區暗場。

[a區照亮，韓曉丘拎了一盒月餅前來，敲了敲包家的大門。包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去開門迎客。

包 （驚訝）哎呀，小韓，你怎么來了？

韓 怎么，我辭職了，就不可以來看看老同事？

包 歡迎，歡迎！快進來坐，生意做得怎么樣了？

韓 生意嘛，還剛剛起步。（將月餅放在桌上）不成敬意噢！

包 （將月餅提起還給韓）帶回去孝敬你老母親吧，我這兒有！

韓 你啊，永遠改不了的脾氣！好吧，我帶回去，行了吧？

包 小韓，有什么事，你快說，沒見我忙著呢！

韓 （站起來環顧四周）哎呀呀！你看你，把家都當成維修車間了！何苦呢？

包 我愿意。快說，有什么事需要幫忙？

韓 你啊，一個苦行僧！我那嫂子怎么受得了你！

包 （嚴肅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活法，你呢，也不必評論我！

韓 你看你，單位里忙完了工作，還要帶回家里！再忙，還是三十六塊工資，沒人付你加班費吧，你真傻啊！

包 （不耐煩了）小韓，我還要到父母那兒去，你如果沒事，就請回吧！

韓 別急呀，怎么會沒事呢？（嬉皮笑臉地唱）

志剛啊，

誰不希望生活好？

腦子需要去開竅。

當個“周末工程師”，

千元收入多么好！

只要自己口風緊，

單位領導不知道。

包 （嘲諷地唱）

為我想得挺周到！

可惜碼頭舍不了。

木頭老虎未剪除，

豈可滑腳往外跑？

新的抓斗快成功，

不獲全勝不姓包！

韓 （發急）不想跟你爭論！志剛兄，實話跟你說吧，我呢，在市郊承包了一家機械廠，總得有個懂行的心腹吧？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分上，就算是幫幫我！

包 （起身）這個忙啊，實在是幫不上啊！

韓 （失望地）包兄啊，那你就只能過又苦又累的日子了！

包 這個，我愿意！

韓 不要后悔噢！

包 不會后悔的！

韓 （仰天長嘆）唉，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天下竟有包志剛這樣的一根筋的“戇徒”！（韓搖著腦袋，沮喪下）

[包關上門，又專注于研發工作。

[a區收光，暗場。

[b區照亮。“滴答、滴答……”秒鐘的走時聲。包的父母坐在沙發上發呆。

母 （酸楚）看來，兒子有了老婆，就不要爹娘了！

父 （堅定地）不會的，“知子莫若父”！志剛他們一定遇到什么事了？

母 老頭子，你可不要老是護著他！看我以后怎么教訓他！

[就在此時，“叮咚”，門鈴響了。父母大喜。

父 我說嘛，兒子他們一定會來！（忙起身去開門）

[開了門，進來的卻是媳婦和乘坐嬰兒車的孫子。

秦 爸爸、媽媽，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母 （忙問）包子呢？

秦 他馬上就到。（抱起兒子）來，小龍，叫“爺爺、奶奶”！

母 （仔細打量孫子）他已經睡著了，別驚醒他。那包子什么時候到呢？

秦 媽，他說過，再過二十分鐘必到！

父 我看，二十分鐘過后，他也未必能來，他正在鉆研的興頭上呢！

母 （埋怨）我忙活了一天，還要求他來吃飯！長再大，總歸是我的兒子，看我怎么揍他！

[公媳面面相覷。包母抱過孫子親吻，仔細端詳。

[李守福上，進來串門。

李 老鄰居，你們都在啊？

父 （微笑）小李，你怎么有空過來？

李 我不是至今單身嘛，沒地方去，又剛好路過這兒，（環顧所有人）志剛呢？

母 他在自己家里研制抓斗，要晚到一些。

李 （不屑和嘲諷）中秋之夜不能早點來父母家探望，也太不近人情了！

母 是啊，中秋團圓就這么難嗎？

李 一個初中生，想成為愛迪生這樣的大發明家，也太想入非非了吧？

[包家的人對此言感到雖不順耳，但也無言反駁。

[b區收光，暗場。

[a區照亮。包小跑步似地來回試驗抓斗和修改圖紙。（以下用VCR動漫演繹）終于，模型的抓斗能自如地抓起木材和放下木材。

[包興奮地跳了起來。

包 （歡呼）成功啦——

[就在此時，“叮咚”，門鈴響了。父母各拎了兩個大包，秦雪推著嬰兒車來到了包家。

父 我們來啦！

包 爸爸媽媽！你們怎么來了呢？我會趕到你們那兒的！

母 （嗔怪）空頭支票就不要開了！你再不來啊，這頓晚飯要到明天天亮才能開飯呢！

包 （看了看手表）啊？已經十點多了！罪過、罪過！

母 你啊，早就把我這個老娘給忘記了！常言道：若要好，老做小。這不，我們來孝敬你了！

父 （勸阻老伴）哎呀，有完沒完？

秦 志剛！還不向媽媽認個錯！

包 （陪著笑臉）媽、爸，我向你們二老認錯！明年中秋，一定提早報到！

父 我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一定在忙著呢！怎么樣，有進展嗎？

包 爸爸，試驗，基本上成功了！你們看——（按動控制器）

[用VCR演繹：終于，模型的抓斗能自如地抓起木材和放下木材。

[家人集體鼓掌。

父 （激動地握住包的手）我說嘛，我的兒子就是好樣的！

母 那也不能忘記吃飯啊！

秦 媽媽說得對！他呀，為了做出木材抓斗，常常不吃飯就出門去圖書館、情報所，一泡就是大半天。

包 秦雪！你就不要瞎摻和了！

母 媳婦，別管他，你盡管說。

秦 （委屈地） 有時，他為了搞到一

些參考材料，甚至騎著自行車

跑了大半個上海。為了畫出圖

紙，他三天兩頭熬夜，孩子基

本上是不管的！

母 小秦啊，讓你受累了！

秦 有一次啊，為了解決一個技術難題，到一家圓珠筆廠去討教，人家差點把他當成偷取技術情報的特務呢！

媽 啊？！竟有此事？

包 有過！ 媽，秦雪，請原諒我，

（深情地唱）

想到那些死去的工友，

我急得如坐針氈啊！

要用試驗成功來祭奠，

要用新的抓斗來避難！

可曾想，

如果他們今健全，

陪著家人賞玉盤。

一起吃月餅，

共同話團圓。

現如今，

家屬只能淚掩面，

怕見月餅和嬋娟！

母 知道，知道！所以啊（接唱）

我們將所有菜肴打成包，

趕到你們小家來聚餐！

父 （豎起拇指唱）

兒子啊，你做得對！

試驗已初成，

我們斟上酒，

舉杯來慶賀，

今晚最值長紀念！

[就在此時，“叮咚”，門鈴又響了。方海洋和坐著輪椅的馬小亮等工友上門來看望。

方 我們也來加盟，祝賀試驗成功！費用上如果不好報銷，我們來共同分擔！

[包激動地將試驗成功的抓斗演繹給大家看，方和同事們與包緊緊握手、擁抱！

父 來來，大家一起坐下來喝酒慶祝！

[包母和秦雪趕緊將菜肴裝盤、放好杯碟、碗筷。熱情招呼大家入座。

包 （激動地）今天，你們各位的到來，我非常高興！同時，我又很傷感！（噙淚舉杯唱）

這第一杯酒，

獻給親愛的父母親，

哺育我成長費盡心，

教我永做老實人，

報效祖國獻忠心！

第二杯酒，

感謝領導和同事，

你們關愛是引擎，

我與你們共攜手，

共創東方大港好愿景！

這第三杯酒，

獻給亡故的諸工友，

你們鮮血沒白流，

促使儕輩去創新，

定用發明當祭酒！

[眾人揮淚舉杯。

[漸暗，切光。

第三幕：試驗風波

[大屏播VCR加字幕：“靠近輪船的碼頭堆貨場的一角；同年隆冬的一個上午。”

[大吊車矗立，包志剛研發的大抓斗系著兩朵大紅花，懸在舞臺中央。一條醒目的橫幅：“東方大港原木抓斗試驗場”橫貫，彩旗翻卷，鑼鼓喧天。一些試驗用的原木堆放成一座小山。

[許多員工喜氣洋洋地聚攏來觀看、捧場。勞動號子此起彼伏——

（唱）唉吆喂……

抽刀難斷長江水，

木虎常斷工友命。

包氏發明新抓斗，

從此安全有保障！

唉吆喂……

[包志剛正忙著對各工種的操作人員，交代和講解著新抓斗的使用流程和安全預案。

[方海洋正在拿著話筒，指揮大家做著實驗前的各種準備。穿著西裝筆挺的韓曉丘，坐著輪椅的馬小亮都出現在人群中。

方 請大家戴好安全帽，盡量站得遠一些！由包志剛師傅發明的原木抓斗試驗，馬上就要開始了！

[李守福急匆匆趕來找到方海洋。

李 方書記啊，不能再蠻干了！會闖大禍的！要尊重科學，尊重自然規律！

方 老李啊，你的意思是……

李 人家歐美算得上是科技大國吧，他們那兒大科學家、大發明家都沒解決的難題，他包志剛，一個連初中還沒讀完的人，就能解決了？天大的笑話嘛！

[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包志剛皺了皺眉頭，也湊上去。

方 志剛在家里的試驗已經成功了呀！

韓 老方，家里是家里！家里燒的菜再好吃，不等于能去人民大會堂辦國宴！

李 對呀，不要再搞大躍進的那一套了！以前的全民大煉鋼鐵，煉出來的鋼坯，都是像烤麩一樣的廢鐵，這樣的失敗教訓還少嗎？

方 那按照你的意思，應該怎么辦？

李 趕快停止試驗！把旗幟、橫幅都撤掉，趕快去卸那艘加拿大船上的小麥！否則，再拖，就要賠錢了！

馬 （憤怒）李師傅，你什么時候為我們裝卸工設身處地地想想！

李 （理直氣壯地）我就是為像你這樣的人設身處地地想，才出來阻止的！

方 （對包）志剛，你看呢？

包 我已經經過了周密的計算，也設計好和布置了幾套安全預案，肯定不會出大的問題！

李 小的問題也不能出！

方 （不理睬李的警告，信心倍增地）

好，那我們按既定方案進行！

李 方書記，該說的，我都說了，聽不聽由你！今天，我撂下一句話：要是包志剛能把抓斗搞成，我就爬出這個港區的大門！（憤憤而下）

[眾人聽后面面相覷。包和方相視一笑。

方 李師傅的話，可以當作善意的提醒。試驗嘛，我們照常舉行。志剛，你來指揮！

包 （接過話筒）好，吊車上王師傅注意，起吊！

[VCR展示：一只包志剛設計制造的大抓斗緩緩放下，把十米長、半米粗的美國松一大捆一下子抓起了。然后穩穩地堆放在另一塊地方。反復表演幾遍后，一座新的原木之山又整整齊齊地壘了起來。試驗終于獲得了成功，場地上一片歡騰，人們互相擁抱、祝賀。有人還施放了爆竹！一些老工人、因工負傷的殘疾人也趕來，歡呼鼓掌、老淚縱橫。

馬 （擦干淚水）那個李守福呢，把他找來！

眾 對對！

[有仗義之士把李守福推搡著過來。

馬 李師傅，你得實現諾言。

李 （想賴）我說過什么啦？

馬 你說：“要是包志剛能把抓斗搞成，我就爬出這個港區的大門！”

李 是我說的嗎？

眾 （起哄）就是你說的。別想賴！

李 那我收回！總可以了吧？（想溜走）

眾 不可以！

馬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得爬出這個港區大門！

眾 現在包志剛把抓斗搞成了，你就得爬出這個港區的大門！

[李一臉尷尬，無奈，想趴下爬，被包制止。

包 （扶起李）算了，別為難老李了！說實話，我也擔心過試驗會失敗！

韓 （將包拉到一邊，唱）

原木抓斗已發明，

熱烈祝賀表我心。

聘你來任公司頭，

五十萬年薪行不行？

包 （接唱）

我乃一介土布衣，

憑何給我高年薪？

只求港口搞發明，

不圖商界成精英。

韓 （接唱）

志剛嘆你也太傻，

碼頭再好屬國家。

不為自己為子女，

年薪掙來全家發。

包 （接唱）

我的發明剛開始，

不可沽名半途廢。

提高效率保安全，

系列抓斗我開發！

韓 （嘲諷）你啊，真是癩蛤蟆跳進秤盤里，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方 這就是中國的封建社會為什么會延伸幾千年的原因！有些人呢，遇到新生事物就是拒絕，就是反對！遇到創新發明，就是看不慣！志剛，你說呢？

包 （頻頻點頭，突然想起什么）哎吆，不好，我的兒子被忘記在辦公室里了！

眾 啊？快去看啊！你這個馬大哈！

[漸暗。切光，暗場。

[大屏打出字幕，并配以實物照片，還配上畫外音：“包志剛除了發明木材抓斗外，又發明了能裝卸生鐵、廢鋼等的‘單索生鐵抓斗、‘異步啟閉廢鋼塊料抓斗、‘新型液壓抓斗等各種抓斗，推動了碼頭向全自動化方向大發展，引領了中國碼頭機械化發展的新方向，于是，業內的干部和群眾將包志剛稱為‘抓斗大王，這個雅號很快傳遍全國。”

第四幕：除夕遇急

[大屏出字幕：“1997年的除夕下午。”VCR先后展現兩個場地：先是龍舞港區總經理辦公室。窗外是碼頭寬闊的堆場。不遠處還有外輪停靠。已經有零星的鞭炮和爆竹在稀稀拉拉地燃放；后轉為3號倉庫一角。

[作為畫外音的勞動號子起：

“哎吆，哎吆……

龍舞港區陷困境，

落伍體制是禍首，

人們想起抓斗王，

讓他擔任港區頭。

發明家當企業家，

盼讓港區重抖擻！

哎吆，哎吆……”

[包志剛坐在辦公桌前，欲打電話，李守福提了個皮包，猶豫片刻，敲門進來。

包 啊，是老李啊！今天是大年三十，又有寒潮來襲，你還來報到？（親自給李倒了杯茶，遞給李）過了春節也可以嘛！來，喝茶！

李 包老板，我想早點來報到，將功補過！（面有愧色地遞上一張公函）這是我的任職介紹信。

包 哎，老李，以后不許叫我“老板”！我是國企的總經理，不是什么老板！

李 保證以后不再這樣叫你了！組織上派我到您這里來擔任副總經理……

包 （收下介紹信）不瞞你說，是我推薦的！

李 （驚訝）哦，是這樣啊！以前，我經常跟你作對，包老板，您就不怕……

包 （嚴肅地）又來了，不許再叫我“老板”！

李 （擦汗）這下記住了。

包 剛才吞吞吐吐，說我不怕什么？

李 我是說那句老話，就是您難道不怕“冤家路窄”嗎？

包 （大度地）我們算什么冤家？從小一起長大的出窠弟兄，頂多有點性格不同而已！

李 謝謝您的大度和寬容！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們從小就各唱各的調！老是跟您作對……

包 可能是性格沖突！當然，我也有問題，不善于跟人溝通。尤其是不善于跟自己意見不同的人溝通和交流。所以，特地把你請回來，好讓我常常能聽到不同的意見！

李 （仰慕地）包老……總，我是再也不敢胡鬧了！經過反復思考、檢討，我認識到：您總是代表正確路線；而我總是站在錯誤路線一邊！

包 “文革”語言！這樣上綱上線，以后不可以哦！你還是可以堅持和保留你的獨立意見！但是，一旦發現自己錯了，也要勇于服從真理，我們都不要固執己見！

李 （謙卑）對對，這些都是金玉良言！包總，快給我安排工作吧！

包 我先不急于給你安排具體工作，你可以經常下各個班組去熟悉基層的各種情況。然后，再給你分管的工作定定位。同意嗎？

李 同意，同意！

包 老李啊，都四十六七歲的人了，也該結婚了！

李 （羞愧）女同胞們都嫌我脾氣古怪，說我是“老處男”！……

包 （拍拍李的肩膀，誠懇地）要讓自己善解人意啊，嗨，還真的要成家立業！抓緊哦！氣象臺報了，馬上要下雪了，我得到碼頭上去看看！（下）

[韓曉丘提著大禮包敲門進了總經理室，與李不期而遇，雙方都很驚訝。

韓 老李，怎么是你？

李 小韓，你找包老板……噢，不，找包總是吧？

韓 是啊，他人呢？

李 他到碼頭上巡察去了。你找他什么事？要不要我轉達？

韓 不需要！大年三十，不成敬意！（將大禮包放在包的辦公桌之下，又欲將一只信封放入包的抽屜，一拉抽屜，驚訝地）哦？他的抽屜沒上鎖？

李 我們包總有一個習慣，到哪兒辦公，他的抽屜都不上鎖，做人坦蕩嘛！

韓 哦，我離開碼頭比較早，倒是不知道他做人這么大大咧咧！（拿出那個信封交給李）那只能麻煩你轉交一下！

李 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他是不會要你的大小禮包的！小韓，我可以猜出你來找他的目的！

韓 李守福，怪不得，老碼頭們都說你是老奸巨滑！連我找包老板的目的你都猜得出來？

李 我們從小在一起，你小韓有幾根花花腸子，怎么可能逃過我的火眼金睛？

韓 哦？不妨說給我聽聽。

李 你是來高價挖人的！挖的又是這兒的一把手——包總！

韓 （拍手）精彩！精彩！

李 你是看中他除了發明木材抓斗外，又發明了能裝卸生鐵、廢鋼等的各種抓斗。

韓 算給你猜對了！

李 你一定正在籌建一家出口港口機械的大型國際集團公司，你想把包總挖到你那里去，然后把他當成搖錢樹，一賺就是幾個億！

韓 服了！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李 蛔蟲？惡心死了！告訴你，還是死了心吧！

韓 為什么？

李 哎，小韓，你是不了解包總到了龍舞港區后，這里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韓 哪又怎么樣？你倒是說說看。

李 古語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也”！你呀，聽我慢慢道來——

（唱）龍舞港區經營糟，

往往一周沒船靠。

工人都在曬太陽，

企業虧損快要倒。

自從調來包志剛，

乾坤扭轉改面貌。

干部帶頭出股資，

工人跟進出奇效。

企業搞成股份制，

集箱運輸搞內貿。

工人個個干勁足，

創新模式領風騷！

[李演唱時，打出字幕：“包志剛四處游說勤于奔波，爭取到了交通部和港航單位的支持。于是1997年12月15日，中國水運史上創出奇跡，第一條內貿標準集裝箱航線開通了。”

李 你想，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為了當億萬富翁，而丟下這里千把個工人不管呢？所以，我勸你死了這顆心吧！把這份新年賀禮也帶回去吧。

韓 （拿回禮包）老李，看來你被招安了！不會是墻頭草吧？哈哈，哈哈，再見！（下）

[香港商人容正楷心急火燎闖了進來。

容 哪位是包總？哪位是包總？

李 你是哪里啊？

容 我問你是不是包總？

李 我不是包總，我姓李，是這兒

的副總經理。

容 哦，那我跟你說，是否管用？

李 管用啊。什么事，你盡管說！

容 我是香港華美果業公司的董事

長容正楷。

李 哦，久仰，久仰！

容 看到氣象預報嗎？

李 當然看到啰，明天寒潮來襲，

氣溫要降到零下5度。

容 那我堆放在你們這兒的兩萬噸

香蕉將全部爛掉！

李 沒那么夸張吧，香蕉怎么可能

全部爛掉呢？

容 李總，你知道香蕉的最好的保

存溫度區間嗎？

李 不清楚。

容 那你當什么碼頭經理？！

李 火氣好大啊，我愿意洗耳恭聽。

容 香蕉最好在8到23度的氣溫下保存。明天氣溫要降到零下5度。我的香蕉肯定將全部發黑！我要為此損失一大筆錢啊！

李 可你也要知道，今天已經是大年三十，職工們下午都會提前放回家去。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抽調少數值班的人員在你的貨箱上加蓋一層防雨的帆布。其他么，只能聽天由命了！

容 （苦苦哀求）李總，兩百萬美元啊！您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李 （無奈地攤攤手）我有什么辦法？你的貨又是那么多，即便是包總，估計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容 （捶胸跪地）看來，我的投資款全部泡湯了！全部泡湯了！

[包志剛火速推門進來。

包 （氣喘吁吁）容老板！聽說你在我的辦公室，我就一路奔跑過來了！

容 謝謝你的跑步趕來！都怪我，怎么會沒想到你們大陸的港口沒有恒溫倉庫！

包 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補救方法？

容 如果把香蕉放到倉庫里來，損失至少可以減少一半！

包 現在是年關，倉庫爆滿。容老

板，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

補救辦法？

容 除非給香蕉穿上棉襖！

[包抱胸深思，開始踱步。

李 快過年了，倉庫里堆滿了貨，哪里有這么大的空地啊？至于給香蕉穿棉襖，開玩笑吧？

包 （果斷地舉手一揮）沒有開玩笑！這兩個條件，我們想辦法全部滿足你！

容 （站起身，驚喜和疑惑地眨眼）包總有何妙計？！

包 （自信地）不妨試試看！（對李）老李，趕緊通知所有職能部門的經理和裝卸隊的隊長，立即跑步趕到我的辦公室緊急報到！第二，調動本區所有的裝卸設備，將3號倉庫里的鋁錠與容老板的香蕉交換場地！

李 （焦急）包總，包總，不要忘記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人手都放回家過年去了，哪里調得動啊！

包 客戶就是上帝！服務好上帝，是我們龍舞碼頭所有員工的天職！是生命線！

李 可是……

包 “可是”什么呀？就是天上下刀子，所有員工都要趕到碼頭上來！這是我的命令，必須立即執行！

李 是！（立即撥打電話）

容 可把香蕉放到室內，只解決一半問題！你們的室內沒有空調，溫度也最多四五度！

李 那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由遠而近，由輕漸響的腳步聲。方海洋和十來個身著統一服裝的干部涌進了包總辦公室。

容 （哭喪著臉）香蕉搬到室內，不穿棉襖，還是要損失一半！反正，這筆生意，我是輸定了！

包 （自信地）容老板，別擔心！香蕉穿的棉襖有了！（面對所有的干部）方書記、同志們！情況和任務，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我不再重復！現在，我有一個緊急的借用私人物品的調令，希望全區所有的干部予以配合！每個干部都要從自己家里拿出至少三條被子，4小時之內送到3號倉庫來！

容 （恍然大悟）哦，原來這就是給香蕉穿的棉襖啊！管用，絕對管用！

包 至于一般員工，只要求搬來一條被子就行了。事后，都要給予一定的獎勵和補償！大家說，能不能完成任務？

眾 （宣誓般地）保證完成任務！

包 那事不宜遲，大家立即分頭去執行！

眾 是！（眾下）

容 （對李）李總，請回避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與包總談談。

李 好的。（笑笑，聳聳肩下）

容 （從皮包里拿出厚厚一疊鈔票欲放入包的抽屜，一拉抽屜）哦，沒上鎖？（立即將錢放入，然后推上抽屜）

包 我的抽屜從來都不上鎖，不管是誰，隨時都可以查看。（拉開抽屜，拿出鈔票，交給容）容老板，拿回去，我們幫你，就是幫我們自己！不用送禮！

[容感動地點點頭，把錢放回自己的皮包。

[VCR暗轉為3號倉庫靠近大門一角。大門外，開始白雪飛揚。

[容正楷看著疊得整整齊齊的香蕉貨箱，向身旁的包志剛滿意地蹺起了大拇指。

[方書記扛著三條被子跨進大門。包總和容正楷急忙迎上去接。

容 方總，出乎我的意料，您這么快就趕到了！是乘直升飛機吧？

方 我的家就住在附近，即使步行，也花不了一刻鐘，方便！

包 （感動地）方書記，你總是身先士卒，謝謝！

方 老伙計，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一定要想法設法把客戶留住！

容 哎呀，以前，我在港澳臺的同行都告訴我，大陸幾乎所有的國企，吃的是大鍋飯，頭頭說話往往不算數，工作效率十分低下。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方 龍舞港區在包總沒有來之前，確實如你所說的那樣。自從包總來后，推行了股份制，情況改變了，人人都把碼頭當作自己的家！尤其是搞成了國內第一條內貿標準集裝箱航線，我們這個港區像插上了騰飛的翅膀！

包 我們做的一切改變，都得到了方書記的強有力的支持！

[秦雪騎著自行車，運來了六條被子。包志剛幫她撣去身上的雪花，方書記、容正楷接過被子給香蕉箱蓋上。

方 嫂子，三條就夠了，還有的帶回去吧！

秦 不行，志剛是這件事的發起者，所以讓我帶來的被子必須翻倍。我要是把被子帶回去，還不被他罵死啊！

容 包夫人真是深明大義啊！佩服佩服！

[員工們都夾著被子陸續趕來。李守福和坐著輪椅的馬小亮也在其中。

包 老李啊，你還特地買新的被子？

李 我是一個人過，沒那么多的被子，但一定要支持包總，所以……

方 老李啊，你也進步了！

包 （緊緊握住馬的手）小馬，我們沒有通知你呀，你身體不好，回去吧！

馬 （氣呼呼地）師傅，我還要批評你呢，你怎么可以把我們當外人呢！你連續十幾年春節來看望我們傷病職工，把自己的獎金分發給我們，你從來沒忘記過我們。噢，現在輪到要大家幫忙了，你就忘記我們，有這樣的道理嗎？

包 謝謝，謝謝！

（唱）大雪紛飛如鵝毛，

員工真情似火燒。

龍舞碼頭必騰飛，

千人心齊值驕傲！

容 （大為感動，緊握包和方的手）這么守信譽的領導！這么貼心的員工！我們搞合資吧！

包 合資？

容 是的！我本來是要與境外某港

口合資的，現在看來要改變原

先的計劃！

包 好啊！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

容 我準備在你們這里蓋個溫控倉

庫，投資1500萬美元！蓋個

一萬平米的夠了吧？

包 我們一起搞物流，簽約成為戰略合作伙伴，如何？

容 一言為定！

[字幕：“繼龍舞碼頭開通第一條內貿標準集裝箱航線以后，至2005年，中國內貿標準集裝箱已遍布全國40多個港口，吞吐量突破1000萬標箱，龍舞碼頭的年吞吐量也從250萬噸，躍升到2177萬噸，企業效益顯著提升。”

第五幕：草窩金鳳

[大屏打出字幕：“2004年春節的上午，馬小亮家的客廳。”雖簡樸，但也張燈結彩，氣氛熱鬧。

[馬小亮和幾個殘疾工友（甲、乙、丙、丁）在一起聚會。馬的妻子滿臉微笑，端來瓜子、蜜餞、水果等盤子，招待大家。

馬 兄弟們，今天是春節，我把各位請來，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

[李守福提著水果上。

李 （熱情地）什么事？我可以聽聽嗎？

馬 可以聽，李總你來得正好，包師傅委托我們給你物色一個女朋友，待會兒就到！

李 那就謝謝啦！不瞞大家，我就是沖這事來的。但我不抱幻想！一個人也過慣了。

馬 你呢，也要改改原先的思想方式！否則會變成怪人的！

甲 人家說，老處男和老處女其實是一樣的，脾氣都是十分的古怪！

李 有那么可怕嗎？

馬 好啦，別去碰別人的痛處了！我們言歸正傳吧！

甲 知道你想說什么，自從我們受傷后，包志剛師傅每一年在春節，都會來給我們拜年，還把他分得的獎金分發給我們。

乙 這種事，包總已經堅持了二十幾年了，太不容易了！可以不必再這樣了。

丙 現在，他當上了港務局的副局長、副總裁，是草窩里飛出的金鳳凰。從級別上講，這樣也不合適啊，大家說，是不是啊？

丁 是啊是啊，他現在忙得很，今后再來給我們拜年，恐怕既沒時間，也沒精力。別難為他了！

馬 盡管我知道他可不是那種勢利小人，但確實，他太忙了，我們也應該去給他拜年！不知道，大家是否同意？

眾 同意！同意！

李 我倒給你們潑點冷水！

馬 什么意思？

李 我承認，以前我反對過包志剛搞抓斗，是不對。但這畢竟對港口不會帶來致命的問題！現在不對了，他要搞什么國際上最先進的自動化碼頭！我擔心啊，包志剛已經把自己當成神了！這就很要命啊！（憂心忡忡地唱）

志剛他，

自我感覺太膨脹，

想創造——

自動裝卸集裝箱！

從此后，

碼頭上面無指揮，

全靠電腦派用場！

集卡不用再逗留，

叉車退出運貨場。

控制中心發指令，

大批員工必下崗。

試驗整整有一年，

幾百萬元全泡湯！

你們若是去拜年，

勸他放棄烏托邦！

[眾人聽后面面相覷。

甲 聽李師傅這么一講，好像是有問題！

乙 碼頭上都不要工人了，那我們碼頭工人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啊？！

馬 （堅定地）我們不了解情況，還是去拜訪包師傅后再說！

[包志剛和秦雪帶了好些年貨和水果上。

包 （笑）不用你們來拜訪，我腿腳好，還是我來看望你們比較方便！

馬 呀，包局和嫂子都來了！

[眾人鼓掌歡迎。

包 叫我“包局”見外了！還是一切照舊好！你們都在議論什么呢？

李 （有些尷尬）哦，也沒說什么，只是希望……

甲 （打圓場）包師傅還是不改勞動大眾的本色，佩服，佩服！不過，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您為什么要把自己的獎金分發給我們這些已經病退的人？

包 從我的抓斗取得成功的1981年，也就是兒子出生那一年開始，我就給自己立下一個規矩：不管國家級的、省部級的，還是局級的，獎金的絕大部分要分給團隊同志，屬于我個人的獎金，要全部送給單位里傷殘、困難的職工。這是因為……（深情地唱）

幾年前的有一天，

出差甘肅到酒泉。

當地朋友講地名，

方知個中意味長。

西漢英雄霍去病，

百戰百勝美名揚。

皇帝賜他一壺酒，

盛情專把霍氏獎。

為了感謝眾將士，

泉水井里倒瓊漿。

所有官兵都喝到，

眾志成城騁疆場！

這個故事觸動我，

勿忘團隊福同享！

秦 作為老包的妻子，他說的都是真心話，我都非常支持！但有一點，我要批評他，他老是把兒子的出生年份搞錯，我們的兒子是80年出生的，他的抓斗技術才是81年出生的！

馬 嫂子，其實包師傅沒錯，他有兩個兒子，一個是你們真正的兒子，還有一個就是他把發明的各種抓斗，也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珍愛！所以常常把他們搞混了！

[眾大笑。

乙 包師傅對于獎金的分配，我們非常敬佩！但你接下來要搞的集裝箱自動化堆放的發明，我們就有疑問了？

包 請直說了吧。

丙 那我就直說了！這項發明一搞成，豈不是讓大部分碼頭工人下崗了？

丙 （附和）這個，我們肯定不會答應的，我們中不少人子女都在碼頭上工作！

包 我理解你們的擔心！但你們要知道——

（唱）建成世界第一大港，

是我們共同的理想。

影響大發展的是，

運能落后跟不上。

于是我和我團隊，

定下主攻新方向——

自動裝卸集裝箱。

查遍世界新成果，

大海撈針無方向。

只能開創自己路，

衛星定位連程序，

芯片加上互聯網。

科技創新解難題，

自動運輸集裝箱。

技術革命實現后，

數倍提高吞吐量。

下崗可去搞三產，

收入提高有保障！

馬 （興奮地）包師傅說得對啊，你就是比我們看得遠！

包 這是集中了大家的智慧，我僅僅是其中的一顆螺絲釘而已。

李 （責備）小馬，你還是改不了馬屁精的習慣，這對大家沒有任何好處！（轉回身）包局，您適可而止吧，搞抓斗和物流是你的專長，而搞集裝箱的自動化運輸除了涉及電子芯片之類外，還將涉及幾十門、甚至上百門的前沿學科，你扛得動嗎？

包 這些，的確有的是我的短板，但前人沒有搞成的事，并不等于我搞不成。

李 包總，我也是為你好！不要為了不可能辦到的事去浪費時間，甚至毀了一世英名！……

包 老李啊，科技發展無止境啊！中華民族有傳統，發明創新才是民族復興的根本啊！不懂的地方，可以學習，還可以借用別人的腦袋，這樣我們就一定能獲得成功！

李 作為你的部下，當然主意由你拿，我擔心你不要因為出風頭而失去正常的判斷！真的，畢竟，你是個業余的大學生！真的不要把自己當成錢學森！

馬 （氣憤地對李）我終于明白了，你為什么嫁不出去！不對，娶不到老婆，因為你的腦子老是喜歡墨守成規！

包 （阻止）好好講道理，不要干涉人家的隱私！

馬 好，我聽您的！（對大伙）兄弟們，我們就像當年一樣，給包師傅鼓鼓勁好嗎？

眾 好——

馬 （轉身大叫）老婆，去拿瓶酒來，我們祝賀一下！

包 （感激地）謝謝，謝謝！

[馬妻端來酒和酒杯，遞給每一位。

李 （不悅地）我告辭了，忠言逆耳啊！

馬 李師傅別走啊，還要相親呢！

李 謝謝你，以后再說吧。（下）

包 要允許老李有不同意見。（叮囑）

小馬，你們好事一定要做到底

哦！

馬 一定！來，讓我們預祝包師傅的試驗取得圓滿成功！

眾 干杯！

[漸暗，切光。暗場。

第六幕：巴黎旋風

[大屏播映的VCR上打出字幕：“2006年5月10日下午。法國巴黎，列賓國際發明博覽會典禮大廳門口。”可以遠眺到高聳入云的埃菲爾鐵塔。

[國際發明博覽會典禮大廳門口的臺階。衣衫襤褸、戴著遮陽帽、滿臉落魄的韓曉丘在大廳門口吆喝販賣各種紀念品。包志剛身著黑色正裝，戴著紅色領帶，剛要踏上臺階，卻被韓攔住，幾個中方隨員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韓 （拿出埃菲爾鐵塔模型的紀念品遞向包）先生，買點紀念品吧，哦，（突然認出包，趕緊落下帽檐、遮住臉）兩歐一個。

包 （也認出了韓）哎，小韓，你怎么在這里？還做起了這種小生意？

[韓羞愧欲溜，被包一把拉住。

包 小韓，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韓 （垂下頭）我在國內賺了幾千萬，準備與朋友合資搞個上市公司，結果上了這個朋友的當，資金全部被騙走了，為了躲債，只好背井離鄉，在國外到處流浪……唉——

包 （同情地）小韓，要吸取教訓，還是做老實人好啊！

韓 我記住了，可惜一切都晚啦！

包 回國去。跌倒了，可以重新爬起來嘛！（從隨行人員的包中拿出一疊歐元交給韓）因為還要去領獎，現在就不跟你多說了。

韓 （拿出錢一數）啊？！一千歐啊！這怎么好意思呢？

包 （誠懇地）先收下，寫個借條，就算借給你的！

[韓感激地寫好借條，遞給包，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后一溜煙離開了。

[包惋惜地嘆了口氣，望著韓離去的身影。

眾 他是誰啊？

包 他叫韓曉丘，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在東方港好好干，現在至少是中層骨干，唉……（無限感慨地唱）

人生之路苦漫長，

扎實腳印方能強。

如若貪婪抄近路，

出師未捷先自戕！

[眾人點頭表示贊同，然后隨包拾階而上。又被幾個日本人攔住。

黑 包先生，本人是日本安川港口機械公司的董事長。我們邀請您到本公司考察訪問，我們將以最高規格來接待您！不知是否肯賞臉？

包 謝謝！能否換成每年邀請我們的20名技術骨干去安川公司培訓？

黑 哦？為什么把這么好的機會奉送給別人呢？

包 我是希望以此為技術工人們提供一個提高科研和創新能力的學習機會，我希望用1個換成20個，不知你們能否接受？

黑 嗯，可以考慮。

[雙方握手告別。

[包和隨行人員昂首挺胸，拾階而上。

[切光暗轉成國際發明博覽會大廳。

[VCR播放巴黎國際發明博覽會頒獎儀式片段。包志剛四次站上領獎臺的盛況。

[字幕：當宣布金獎的時候，有一個中國人四次站起，他就是包志剛。在巴黎博覽會105年的歷史上，包志剛是同時獲得4項金獎的第一人，創造了巴黎展會的歷史紀錄！他的第一枚金獎是：“集裝箱自動化堆場及堆場裝卸工藝”；第二枚金獎是：“集裝箱電子標簽系統”；第三枚金獎“用于集裝箱的電子標簽和電子封條的連接方法”； 第四枚金獎為：“用于集裝箱作業的安全裝置”。

[巴黎發明展覽會評委主席彭皮杜先生上，他將四條金色佩帶戴在包的肩上。兩人緊緊握手。彭皮杜先生走到演講臺前。

彭 （贊嘆）今天我們為什么要將四個金獎頒給來自中國的包志剛先生呢？這是因為，他的發明，將是一場改變人們運輸方式的革命！

[全場掌聲雷動。彭皮杜先生走下演講臺，請包上臺發表感言。

[字幕：“包志剛的發明，改變了中國在國際集裝箱運輸中，缺少自主知識產權和制定國際集裝箱標準話語權的現狀！”

包 （走到演講臺前，豪情滿懷地唱）

我是中國一個普通碼頭工人，

發明靈感來源于三個熱愛，

我熱愛——

養育我的祖國和父母；

幫助我的領導和工友；

所有幫助過我的老師和專家！

與時俱進，不屈不饒！

創造發明，

是中華兒女的畢生追求！

復興中華，建設東方大港

永遠是

中國碼頭工人的偉大夢想！

[燈光燦爛輝煌，包志剛的頭上，金色紙屑紛紛揚揚。

[VCR則播映東方港偉岸、生氣勃勃的各種風貌。

[全劇終。

（2015年元月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