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遠麟：應勢而變

George W.Russell

盡管香港運動用品生產商Pryde Group的首席運營總監呂遠麟在這家公司工作了16年，但他承認自己既不玩單板滑雪，也不玩帆板或帆船。他稱，他的女兒們更喜歡逛購物中心而不是去滑雪場。

不過，呂遠麟的家族確有一項世代相傳的技能——研究數字：他是一名會計師的兒子，很早就對這門職業產生了濃厚興趣。“中學有一門課叫會計原理”，他坐在一輛從公司所在地屯門開往深圳工廠的廂式車后座上回憶道（他每周都要這樣跑兩趟），“我認為這門課很容易，并問自己，何不也去當個會計師呢？”

從香港浸會大學畢業后，呂遠麟加入Peat Marwick Mitchell（現在的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擔任初級審計員，他發現自己天生就喜歡商業，盡管他花了整整12個月才發現這點。“第一年并不順利”，他笑說，“我不是被派去找數據、復印文件，就是被派去把檔案送到客戶辦公室。”

不過，第二年大為不同。“情況真的改變了。”他稱，當時他負責與華比銀行和澳新銀行等金融機構打交道，能夠從宏觀經濟視角深入分析并進行整體考察。

匯豐銀行深圳辦事處是他們的客戶，因此他能夠在中國經濟開放后不久便體驗到內地的工作環境。后來，他加入了德勤，負責制造業客戶，并得以親身經歷內地成為“世界工廠”的初興時期。

三十年后，呂遠麟仍驚嘆于早期職業經驗所賦予他的優勢。“如果你在一家銀行做企業銀行業務，就不會了解零售銀行業務，但作為審計師，你能深入分析并獲得整體慨念——例如銀行如何經營、哪里會出問題。”

這種實地經驗使他能擔當起會計和財務以外的職責，他后來從執業會計師轉投商界，出任香港一家著名精密制造企業的運營主管。

環境變化

呂遠麟承認，2014年他被任命為Pryde Group首席運營總監時，在員工中引起了一些波瀾。“我是一個純財務人，但我被任命去做運營。現在工廠向我匯報，他們在文化思維上與我有差異，他們擔心會有更多的成本控制。”

實際上，公司內的某些重組已經開始：Pryde Group進行了一系列收購，例如在2012年收購加尼福尼亞州的槳板品牌Imagine，并在2013年改組歐洲分銷網絡。“這些都是集團管理層花了許多年時間與包括員工在內的各方談判并達成的協定”，呂遠麟說。

轉移定價是另一項挑戰。“我們對轉移定價的運作進行了內部審核，結果顯示集團子公司之間的商品與服務銷售保持著適當距離”，他補充道，它們將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規定作為范本。

近年來所有內地生產商的成本都急劇上升，但Pryde Group的目標是提高效率。呂遠麟回憶起深圳的勞動力成本是香港十分之一的年代，生產商可以在不提高效率的情況下支撐30年。“你不必推動自己，但現在你不能懶惰。”

“我們有一支訓練有素的核心團隊。招募新人并不容易，因此我們必須留住工人。”呂遠麟說，“由于多數工人都來自于北方，每逢春節，我們都會用足夠吸引的條件確保他們會回來。”

在勞動力成本缺乏調整空間的情況下，Pryde Group的目標是從設計階段開始建立標準化審批制度。“我們必須確保每種產品設計都有適當標準，過去每年每種產品都會更新，甚至重新設計，如今這不再是必要之舉。”呂遠麟稱，“這都是為了取得平衡。”

品牌意識

作為首席運營總監，呂遠麟的預測能力至關重要。Pryde Group由新西蘭籍帆船運動家尼爾·普賴德（Neil Pryde）于1963年創建，他去年從主席位置上退下來。公司起初是造帆船，第一家工廠設在粉嶺。這家公司也是在內地設廠生產的先行者，在70年代將生產工序遷往廣東省。

現在，800多名工人在Pryde Group位于福永（深圳西部毗鄰機場的一個前漁業養殖區，現在已被填平并遍布低矮的工廠）的一所寬闊廠房中生產風帆、桅桿、風箏沖浪板和其他運動與休閑設備配件。

呂遠麟的商界專業會計師生涯始于1990年當他加入內地電子生產商億利達（Elite）。“這家工廠為海外市場生產電信產品，并在蛇口進行了大量土地與設施投資”，他說。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來襲，重創亞洲地區的貨幣，最終日元也未能幸免。“一家大型日本跨國公司是我們的主要客戶，由于匯價壓力而將生產遷回日本，這是一個挑戰。”

就在那時，呂遠麟決定要為一家能夠掌管自有品牌的公司工作。“那個時候，人們開始談論品牌資產”，呂遠麟回憶道，“這對我來說是個全新理念，我認為自己應該學習品牌以及所謂的品牌管理。”

同時，他被推薦加入Pryde Group，開始了一段超過15年的工作關系。

“我加入Neil Pryde出任集團首席財務總監”，他補充道，當時公司已經有穩健的架構，而內地對出口導向生產企業的扶持政策鞏固了它的成本控制平臺。“我們充分運用成本受控的優勢，將業務擴展至北美和其他地區，尤其是歐洲。”

盡管根扎在香港，但Neil Pryde是實實在在的國際品牌。它贊助了多項國際活動，并為2008年和2012年奧運會提供了風帆設備，而公司將主要設計、分銷和零售團隊留在歐洲和北美。

業務拓展

近年來，Pryde Group的業務已擴展至自行車（在山東濟南生產），并受惠于香港自行車運動的快速普及和增加的曝光率：香港將于2016年1月首次成為國際自行車聯盟自行車世界杯的其中一站。

至于在較傳統的水上運動領域，Pryde Group最近推出了一系列站立式槳板。“這是市場上的一項新運動，我們已經推出了新式充氣槳板，它讓人們不必攜帶一根長長的槳板，從而使組裝和運輸變得簡單。”

盡管歐洲和北美經濟增長緩慢，但仍將是Pryde Group的主要市場。同時，雖然中國擁有強大經濟潛力和日益增長的本地消費，但個人水上運動仍不十分普遍。“中國富豪會買20米或30米長的游艇，但他們不會去玩帆板。”

不過，呂遠麟預測，下幾代中國消費者將是該公司明顯的目標客戶。“中國的整體市場很大，無疑是我們未來的一個挑戰。”

Pryde Group投入了一大筆營銷預算，希望在內地舉辦更多活動以推銷產品。“公司需要保持動力，因此需要空間、賽事和名人。”呂遠麟稱，他將繼續致力于精簡產品開發和生產流程，“我希望釋放設計師的創意并以最優惠的價格將產品推向市場”。

由于許多產品都使用碳纖維，而這種材料在某些國家需要政府批準才能運往中國，為了提高效率，Pryde Group現在從日本和美國采購樹脂。

盡管許多內地工廠都在進行技術革命，但是對于Pryde Group而言，勞動力密集的工序是必不可少的。“我在濟南工廠看到他們用機器人為產品噴漆，但這只占工作的10%”，呂遠麟稱，“機器人的工作無法覆蓋全部細節，只能噴最后一層漆。其他五道漆都是由女工完成。”

在可預見的未來，“裁員并不一定總有用”，呂遠麟稱，“我是為了建設而來。”

（本文首發于香港會計師公會官方雜志A Plus 2015年5月期，本刊經授權編譯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