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進黃河的滋味

羅映霄

太陽得意地照耀著大地，一陣風吹來了烏云，把太陽遮住了。

誰能說這一切是誰對誰錯呢？

上個周末，媽媽要帶我去小弟弟家玩。我有一點兒害怕，因為這個小弟弟最愛搗蛋了，媽媽還總是護著他，把壞事情全賴在我身上。有一次明明是弟弟做了壞事，媽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狠狠教訓了一頓。這次，不知道他又會耍什么花樣。唉，老天保佑吧！

來到弟弟家里，我發現了一個很漂亮的花瓶。那個花瓶放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柜子里，顯然，它很珍貴。媽媽對我說：“霄霄，你要帶好弟弟。他比你小，但是他比你乖，這次你可不能再闖禍了。”我心里嘀咕道：哼！他乖！他好！他聽話！他比你親生女兒都親！他什么都好！你就會護著他！等本姑奶奶有錢了，一定買個針孔攝像頭來監控他的一言一行，看我怎么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一會兒，媽媽和奶奶談話去了，我和弟弟面對面坐在房間里，沉默了好一會兒。

突然，他向我發起嗲來：“姐姐，我最好的姐姐，幫我個忙吧！”我忐忑不安地望著他，小心地問：“什……什么事？”“你幫我把大廳的那個玻璃柜子打開，我要擦花瓶。”他特意把“擦”字強調了一下。我心里不禁冷笑了起來：你會擦花瓶？平時懶得跟蟲似的，鬼才信呢！于是我裝作沒聽見，默不作聲。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狡黠，威脅我，說：“你到底幫不幫我？你要是不幫我，哼，我就哭！”你們瞧瞧，這哪是一個四歲半的小孩子呀，分明是一個混世小魔王嘛！“哭……哭誰不會？”我說道，“你哭又能怎樣？”“嘿嘿！”他狡猾地笑道，“如果我哭了，大姨就以為你欺負我了，她就會打你的。”這下我被他逼得沒有辦法了，只得違心地說道：“嗯……要我幫你也行，不過你要保證，你不會摔碎它。”“那當然啦，你就放心吧！”見我答應了，他臉上的邪惡神情立馬消失了，恢復了小孩子特有的天真。

我們躡手躡腳地來到大廳，生怕被人發現。走到玻璃柜前，我推了推那扇小門，發現被鎖住了。有什么辦法可以打開它呢？砸碎玻璃？太引人注目了。用激光？去哪兒找啊。我苦思冥想，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不如……

我跑到奶奶身邊，說：“奶奶，快，快，廁所的門反鎖了，我要上廁所，鑰匙，給我！”奶奶遲疑了一會兒，問：“你行嗎？霄霄，你可不要拿鑰匙和弟弟瞎鬧！”瞎鬧？我的天啊！這個“小惡魔”不找我瞎鬧，我就謝天謝地，給祖宗燒高香了。我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說：“才不會呢！您什么時候見我欺負過弟弟呀？對不對？”奶奶聽了這話，才緩緩地把手中的鑰匙交給了我。

我拿著鑰匙來到了“小惡魔”的身邊。這是一個大鑰匙圈，這幢房子里所有房間的鑰匙都掛在上面。細心的奶奶還在每把鑰匙上貼了標簽，我輕而易舉就找到了它——玻璃柜的鑰匙。咦？我剛一回頭，發現“小惡魔”手上似乎拿著什么東西。不管了，快點兒打開，快點兒解脫。剛想打開，可轉念一想，萬一他反悔怎么辦？我可不想讓這么好看的花瓶變成一堆碎片啊！為了保險，得再問問他。見我停止了行動，“小惡魔”問：“姐姐，你怎么停下了啊？快啊！”“小惡魔”這下急了，可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哇。他一急，什么都忘了，把手里還拿著東西這事也忘了。我定睛一看，天啊！竟然是……是一把……是一把錘子！我疑惑地問：“小惡……哦，不，弟弟，你拿著錘子干嗎，不會又想搞破壞吧？我記得上次你就是用這把錘子把我的水晶球砸壞的。我不會讓悲劇重演了！”他看我發現了他的“終極武器”，覺得事情不妙，大聲地威脅我：“你要是再說，我就……我就哭！”“哭吧哭吧，不是罪……”我得意地唱了起來。他發現這一招對我不管用了，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來搶鑰匙。

我沒有想到他會出這一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打開玻璃柜、取出花瓶的一系列動作。而我拿鑰匙的那只手只能僵僵地懸在半空中……

“嘭”的一聲巨響，把驚得目瞪口呆的我拉回現實。我看著那花瓶，現在已經成了一堆碎片。我又看了看“小惡魔”，他的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手里拿著錘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把錘子放在了桌子上，那鑰匙在旁邊靜靜地躺著，而我成了“小惡魔”的幫兇……

媽媽跑了過來，問：“怎么回事？”我猛然敲了一下頭，我怎么可以一天做兩次白日夢？那“小惡魔”聽到媽媽的問題，霎時間，臉上的表情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從邪惡的“小惡魔”變成了楚楚可憐的“小天使”，說：“是姐姐干的。”然后，他指了指那堆花瓶的碎片，又說，“我都攔不住她！因為她說如果我敢過去的話，她就會用錘子砸我，所以我不敢上前。”我冷笑了一聲，心想：嗬！這小惡魔倒裝得挺像的！

這時奶奶走了過來。她發現了地上的碎片，驚呼一聲：“啊！這是誰干的？這可是老爺子最喜歡的花瓶啊！把它打碎，老爺子會生氣的啊！這個花瓶價格不菲，現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啊！”聽奶奶這么一說，媽媽更生氣了。她氣憤地舉起手，一巴掌就落在我的臉上。她邊打邊罵：“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這時候，弟弟竟然還裝模作樣地抹了一把“眼淚”，在一旁煽風點火：“唉，姐姐啊！我都叫你不要這么干了，你怎么還這樣啊？”然后，他捂著嘴偷偷跑掉了。傷心的奶奶試圖把花瓶拼起來，卻不小心把手劃破了。見奶奶的血從指間流出來，“嘭”的一聲，我的心也碎了……

我好想阻止眼淚，不讓它們從眼眶里涌出來。可是，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決堤的大壩，委屈的淚水不爭氣地從眼眶里蹦了出來。它們流進了我的嘴里，是苦的，是澀的。伴著這淚水，我大喊道：“你們都是壞人！這不是我干的！”“你還嘴硬！”又一個巴掌落了下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一陣風把烏云吹走了，太陽又重新露出了笑臉。可是，我陰沉沉的心何時才能晴朗呢？

我真是嘗到了跳進黃河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