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土家年研究

肖德玉 張繼

摘 要：由于各民族間相互影響和時代變遷，思南土家年和春節(jié)有一定的相通性，卻也形成了別具一格過小年大年的習俗。從非遺的角度出發(fā)，可加大思南土家年的宣傳，開展土家族年俗旅游。并建議土家年時間作放假安排，傳承發(fā)展土家族年俗。

關(guān)鍵詞：思南；土家族；土家年

思南隸屬于貴州省銅仁市，屬縣級行政區(qū)，位于貴州省東北部，地處武陵山腹地，烏江流域的中心地帶，東與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梵凈山毗鄰，南與泉都石阡縣接壤，西與歷史名城遵義地接，北經(jīng)烏江至涪陵達重慶。思南土家族人土風情濃郁，民俗特色濃厚。在銅仁市思南縣、沿河土家族自治縣、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縣、江口縣等地土家族都有提前一天過年的習俗。現(xiàn)今，在思南多個鄉(xiāng)鎮(zhèn)，土家族則過小年大年，過年期間熱鬧非凡、民俗活動眾多。而他們過的小年大年，卻又和我們通常所說的小年大年不一樣。

一：思南別具一格的土家年

（一）思南概況

思南縣轄3個街道辦事處，17個鎮(zhèn)，8個民族鄉(xiāng)：寬坪土家族苗族鄉(xiāng)、三道水土家族苗族鄉(xiāng)、思林土家族苗族鄉(xiāng)、楓蕓土家族苗族鄉(xiāng)、天橋土家族苗族鄉(xiāng)、興隆土家族苗族鄉(xiāng)、胡家灣苗族土家族鄉(xiāng)、楊家坳苗族土家族鄉(xiāng)。全縣以土家族、苗族、漢族居多。

思南地熱資源豐富，溫泉天然出露點多。節(jié)假日，相約去思南泡溫泉的游客頗多。素聞貴州的梯田美譽天下，思南的梯田當然也不遜色。譬如南盆村及附近村寨的梯田，就讓人過目不忘。熬茶，在思南亭子壩、青杠坡、張家寨、寬坪一帶，是中老年人最喜歡飲用的一種茶飲。若有客人到家，主人家便會遞上一杯熱茶待客。

（二）思南土家年傳說

南盆民族鄉(xiāng)①的田氏土家人，說在明朝的有一年，正值年關(guān)，朝廷調(diào)土家兵協(xié)剿倭寇于黃土坡，按路程計算時間，不過年就得出發(fā)。當時他們的祖先為使出征將士能過上年，安心打仗，于是決定提前一天過年。土家軍出征后，立了“東南剿賊第一功”，后人為了紀念這個日子，就習慣趕前過年了。[1]P264

香壩鄉(xiāng)②的楊氏土家人則傳說，在古代土家族先民聚居的村子。十冬臘月時，經(jīng)常遭官軍搶劫。男女老少忍無可忍，披著棕色蓑衣，埋伏在枯黃草叢中，出其不意，一舉消滅了來犯之敵。這天，正值臘月二十九，為了紀念這一日子，就把這天定為年節(jié)。至今這一帶土家人還有過趕年的習俗。[2]P264—265

（三）思南土家年現(xiàn)況

在思南“亭子壩鎮(zhèn)”③、胡家灣苗族土家族鄉(xiāng)、許家壩鎮(zhèn)、青杠坡鎮(zhèn)等多個鄉(xiāng)鎮(zhèn)的土家族過小年大年。而這個小年大年和我們通常所說的小年大年又不一樣。通常所說的小年大年，即冬至或臘月二十三、二十四或正月十五的小年，臘月三十為大年。思南土家族的小年大年，即臘月三十、正月初一的小年，正月十四、十五的大年。這樣的過年習俗，據(jù)亭子壩當?shù)乩先苏f：“我們小時候就基本這樣過年”。以下作亭子壩土家族2015年過年習俗內(nèi)容的詳細介紹。

1.臘月二十九過年準備。土家族人們背上背簍去鎮(zhèn)上集市買取年貨。年貨必備：香、火紙、“火炮”④。年貨會買：酸魚、魚、瓜子、花生、水果、糖果、蔬菜等。家家推綠豆粉、做湯圓米面粉，以備正月初一、二忙時食吃；炒椒子、剁豬腳排骨、湊碗筷等，以備年夜飯所需。男人劈柴，以備過年燒火做飯之用，象征財源廣進、家財有余。同時，每家挑水滿缸，以備過年燒火做飯用水之用，象征風調(diào)雨順、雨水充足。

2.臘月三十過小年。首先，做年夜飯。一個父輩的幾兄弟的幾家人，在其中一家做年夜飯。下午兩三點開始生火、做飯菜。由女主人主廚，其他兄弟家媳婦幫忙完成。包括煮雞、燉排骨湯或豬腳湯、做紅燒魚等。其次，祭祖。家人把做好的年夜飯端到堂屋放到八仙桌上，男主人在堂屋燒香拜祖拜神，請各位祖先神靈吃年夜飯。同時，放火炮以示禮成熱鬧。如若家里有未婚的年輕人意外去世，會在走廊放上一根板凳，板凳上放一碗米飯、兩個菜，板凳旁燒些火紙，點三根香，以表對逝去之人的敬意等。最后，吃團圓飯。菜有：雞、魚、豬肉、豬肝、涼拌折耳根、酒等。男人們在堂屋的桌上吃飯、喝酒，女人、小孩們會自覺的在廚房的桌上吃飯。吃完飯后媳婦們會一起收拾，男人、小孩們各自安排。男人現(xiàn)多玩牌為樂，小孩則放火炮玩耍，女人便做湯圓、辦吃穿為主。晚上十二點后開始火炮連連迎新年，熱鬧非凡。不得不提的是，土家族過年晚上有“點亮”⑤的習俗。

3.正月初一上墳。早上六點開始，火炮聲此起彼伏。土家族人早早起來吃湯圓或綠豆粉，這在幾兄弟的第二家吃。初一早上不重新做吃的，就吃準備好的湯圓、綠豆粉、面。然后，去墓地給死去的親人拜年。每家?guī)匣鹋凇⑾恪⒒鸺堝X若干，用背簍背上，基本上是每個兄弟一家一背簍。到達墳前燒香拜祖、放上各家?guī)У谋夼邳c燃，瞬間噼里啪啦響徹大山，感覺逝去的親人瞬間被喚醒，也間接告訴逝去的親人，兒孫們來拜年了！這也是土家族人對祖先神的崇拜。2015年正月初一去上墳的全是兒孫輩，大家互幫互助、其樂融融。

4.正月初二至十三走親訪友。這些天，在自家吃飯，可以吃米飯、湯圓、綠豆粉等。然后，成家立業(yè)的人要去后家拜年。同時，女主人要去娘家逝去的親人墳?zāi)骨凹腊荨Ｈ藗冮_始走親訪友拜年，禮尚往來。爬麼麼洞，也是亭子壩人的一大習俗。麼麼洞位于亭子壩張村，麼麼洞的奇特和“麼麼娘的故事”⑥在張村人那里壯觀雄偉、家喻戶曉。

5.正月十四、十五過大年。做年夜飯、祭祖、吃團圓飯，和臘月三十或正月初一過小年差不多。但是，在大年晚上會有舞龍燈、跳花燈活動，土家族人開始熱熱鬧鬧過大年。

6.禁忌。正月初一不掃地，不洗衣服，原則上不許生火、不許用菜刀。過年期間不說帶死、殺不吉利的話，不準把死和活的動物帶回家。如若有人在過年期間去世，家里不貼紅色對聯(lián)，貼藍色挽聯(lián)。

二：對思南土家年的思考及建議

（一）“過趕年” 、“小年大年”、“土家年”

文獻資料顯示思南土家族人有相對于漢族提前一天過年的習俗。現(xiàn)今，在思南胡家灣、亭子壩、許家壩、青杠坡等多個鄉(xiāng)鎮(zhèn)都不同于漢族的省簡化的過小年大年，也不會說“過趕年”。這到底是為什么呢？難道真的如陳廷亮在他文中所說：“歷史與現(xiàn)實中均沒有‘過趕年的說法”[3]007版。可是，查閱的文獻資料顯示在銅仁市思南縣、沿河土家族自治、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江口縣等地土家族都有提前一天過年的習俗。“從現(xiàn)存的方志中看，土家族提前過年的習俗在清代改土歸流以前就已經(jīng)盛行，方志中記載一律采用‘過年或‘大年、‘小年的名稱，并沒有用到‘過趕年的名稱。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關(guān)于土家族的系列調(diào)查報告中也沒有用到‘過趕年的說法。但是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后，參與鄂、渝、黔邊恢復(fù)土家族民族成分調(diào)查的一些學者就將土家年定名為‘過趕年，‘趕年和‘過趕年的說法逐漸在土家族地區(qū)中上層社會宣傳開來。但是經(jīng)過連續(xù)幾年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各地的土家族自己并沒有‘過趕年的叫法，于是學術(shù)界也在呼吁給土家年正名。”[4]P82010年文化部公示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推薦項目名單，民俗類中有湘西永順縣申報的“土家年”。這在無形中也糾正了土家族人“過趕年”的說法。土家族“過趕年”，不如說土家族過“土家年”，就如說侗族過“侗年”、苗族過“苗年”、羌族過“羌年”，應(yīng)該是更能讓大家都接受。

話說銅仁印江縣“十四、十五也過‘大年”[5]P303，遵義余慶縣也這樣過小年大年。據(jù)貴州遵義、重慶的同學說，他們過年期間也上墳，只是有的在臘月三十上墳。這應(yīng)該是各地區(qū)民族間相互影響、時代變遷的結(jié)果，他們學習了其他地方特色的同時也保留了當?shù)夭糠痔厣幕?/p>

（二）思南土家年與非遺保護開發(fā)

思南土家族如今的過年習俗與其他地方土家族的過年習俗很不一樣。而其中的許多習俗內(nèi)容甚至在慢慢消失不見。譬如：過年期間做花甜粑、做米花、跳花燈、玩龍燈、劃龍船、舞獅子等，及其服飾文化、“亮桿”⑦等都比較難再見到。在貴州，人們更多的是聽到及體驗“苗年”、“侗年”，而對“土家年”并不是很了解。就連在查閱文獻資料時，都好不容易才找到小部分提到思南土家族過年的內(nèi)容。

土家年是土家族特別且具意義的習俗，如今的思南土家年更需要非遺力量的保護開發(fā)。“我們在保護土家年的過程中，應(yīng)該加強對土家年傳統(tǒng)元素的扶持，尤其是那些有益于當代文化發(fā)展、有益于土家人身心健康的文化活動應(yīng)該與時俱進的改變，從而在保護傳統(tǒng)中不斷創(chuàng)新。在保護土家年的過程中，通過多種方式使土家年文化、價值不斷傳遞，讓更多的土家族年輕人了解土家族過年的來龍去脈，了解土家先人的輝煌歷史。” [6]P111現(xiàn)在旅游業(yè)發(fā)展迅速，其中的民俗旅游更吸引眼球。土家年屬于體驗型和參與型的旅游資源，土家族過年時間較長，風俗及活動都能令人流連忘返，如若把土家年推向市場，讓游客來過土家年，應(yīng)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三）思南土家年時間的放假安排

思南土家族民俗眾多，年俗特色濃郁。他們過大年是在正月十四、十五，而正月十五又是元宵節(jié)。可是，現(xiàn)今國家的法定節(jié)假日安排是元宵節(jié)不放假。倘若，春節(jié)和元宵節(jié)可以連著放假或者元宵節(jié)放假二至三天，那么對于思南土家族人來說將是甚好的一件事。這更有利于民族大家庭團結(jié)、和睦及他們過年習俗的傳承發(fā)展。也不至于到最后國人過年都成了一個樣子。

“在湘西自治州，新中國成立以后，其人民政府為了落實黨的民族政策，保護土家族這一民間習俗，決定將土家年列為地方法定假日，休假一天。”[7]這在國內(nèi)來說，考慮到了少數(shù)民族的特色節(jié)假日安排。如果，人們還可以二選一的選擇假期時間。也許，對于民俗傳承發(fā)展、交通擁堵、旅游景區(qū)人口爆滿、缺班等情況都會有所緩解。那么，國人的幸福指數(shù)應(yīng)該也會大大提高，這也更有助于人們合理調(diào)節(jié)工作和休息，勞逸結(jié)合。同時，人們就有了更多的時間陪親人，也更利于年節(jié)習俗的傳承發(fā)展。

注釋

①南盆民族鄉(xiāng)：現(xiàn)為南盆村，屬于胡家灣苗族土家族鄉(xiāng)。

②香壩鄉(xiāng)：現(xiàn)為香壩鎮(zhèn)。

③亭子壩鎮(zhèn)：原為亭子壩土家族苗族鄉(xiāng)，有土家族、苗族、布依族等民族。境內(nèi)洞穴眾多，河流縱橫。

④火炮：鞭炮、響炮、花炮、沖天炮等的統(tǒng)稱。

⑤點亮：在過去，人們會在自家堂屋或廚房和親人的墳?zāi)骨包c香、點蠟燭。現(xiàn)在，人們多在自家堂屋或廚房點香、點蠟燭。堂屋或廚房的燈也會通宵亮著，象征著新的一年，點亮光明。

⑥麼麼娘的故事：以前，麼麼洞里面住著一位麼麼娘神。凡是天災(zāi)人禍時，村民們到麼麼洞求拜，必然會好；凡是誠心去借米，從麼麼洞拿來籬笆便是大米……

⑦亮桿：生活用品。舊時，思南農(nóng)村照明用的材料。

參考文獻：

[1][2]田永紅.走進土家山寨：貴州土家族風情錄[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01.

[3]陳廷亮.土家族真的“過趕年”嗎？[N].中國民族報，2011.4（007）.

[4][6]覃金福. 酉水流域土家年傳承現(xiàn)狀研究[D].中央民族大學，2013.03.

[5]貴州省文化廳群文處，貴州省群眾文化學會.貴州少數(shù)民族節(jié)日大觀[M]. 貴州新華印刷廠印刷，1991.

[7]佚名. 土家年“趕”出希望“趕”出幸福[J]. 民族論壇（時政版），2013，（1）.

基金項目：貴州民族大學科研基金資助項目 [ 編號：校學生科研2014（57）號]。

作者簡介：肖德玉，女，侗族，湖南芷江人，貴州民族大學2013級碩士研究生；張繼，男，土家族，貴州思南亭子壩人，思南縣青杠坡小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