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中
相信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長江江豚,也更不會知道如今的它們只剩下了1040余頭,長江江豚頭部鈍圓,額突,無喙,背部中間有數目不等的小積棘,背側皮膚呈淺灰色,尾鰭扁平,沒有背鰭是其最容易辨別的特征之一,成年個體體長1.5米左右,體重30~45千克,他一直微笑的對待生活,漁民稱它們為江豬子。他們極度瀕危可愛又可憐,而為他們奉獻著自己的人,也同樣可愛,然而并不是因為它們的模樣,而是那高尚的行為。
五天左右的活動,我們觀察了江豚,做了不少的事,走過了不少的地方,的確經歷的很多,而讓我感受最多的是見到了那些為保護江豚工作在一線的人,他們對江豚的愛,他們對養育他們這長江的愛,他們理解同樣是長江子女的一些人要從長江獲得生存,他們不理解的是一些人為了利益榨取著長江的生命,他們正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做著偉大的事業,雖然這事業不能給予他們利益,他們堅持著他們對江豚的愛是這事業的信念。
第一位,武漢大學的王教授,他們會經常頂著烈日,忍著凜冽的寒風在各個生存著江豚的地方奔走研究,測量,在他們本該悠閑的度假時候,在他們本該與家人團圓在一起的時候,不得已離開輕松的假日,溫暖的家庭,來到需要他們的江豚的身邊,用他們的專業知識解決這江豚的問題,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他們不是一個物種,但是只要有一個電話打來,告訴他們們江豚的問題,他們會無所顧忌的前往。當他為我們講解江豚的現狀,他們生存的威脅,我可以看得出他的擔心與焦慮,當他為我們描述江豚的外觀與生活習性,那對江豚的喜愛已經呈現在嘴角,他們熱愛自己的工作,喜歡與江豚一起工作,這份熱愛支持著他們,年年月月,從事著相同的工作,走著相同的軌跡。在他的演講中提到了一次經歷,那正是春節,他接到電話,說天鵝洲的情況不容樂觀,那里的水面結冰,江豚要用肺呼吸,就像我們一樣,所以湖面結冰江豚無法呼吸,除非撞擊湖面,這樣會讓江豚受傷,他放下電話,離開本該屬于他的春節,去了天鵝洲,他們想盡辦法,最后雖然還是死掉了五頭江豚,但他的責任心 與愛我們都能感受得到。
第二位是在天鵝洲故道,進行遷地保護的高工,他是退休后在這里工作的,我第一眼見到他時不敢相信他是一個高級工程師。我以為只是一個員工,黝黑的皮膚應該是長期在烈日下工作的結果,瘦削的身體是他攝取的能量和所消耗的不成比例,他穿著拖鞋,并不是因為隨意,而是他要經常與水打交道,在水中工作,他是這里的工程師,也是這里的勞動者。他住在這里,這是他的戰場他,策劃著這里,他同時也要參與這里的每一步,他要確保每一步都會有好的成果,不會傷害到這些江豚,這江豚也是他的孩子,他愿意為這些來自水中的天使勞作揮灑汗水,他為江豚數量的減少時刻擔憂,89公里石首江段21公里天鵝洲故道都是他的足跡,平均兩千米寬的江面,到處揮灑著他的汗水,我親眼看見他們為江豚喂食,他們就坐在網箱旁邊,這里的江豚是野生的。沒有人工培育的聽話,看到食物會興奮的趕來吃飽再走,而這里的江豚一般幾十秒出水一次,它們還在不停地隨處游動,而要讓他們到食物邊至少需要幾分鐘,在一旁等著江豚露頭拍攝的我,已經等的不耐煩了,而飼養員喂一次食要幾十分鐘,武漢的天相當的熱,在這烈日下,他們能有在那里等的信念來自他和他的同事對這可愛生物的深切的愛,長年的付出,換來了天鵝洲故道里江豚數量的增長,從1992年的5頭增長到如今的40余頭,這些江豚已經具備了自身繁衍生息的能力,這歸功于高工和同伴創新的網箱培育,而如今的網箱中有一對情侶住在一起還有他們未出生的孩子,我能看到它講述這成果時的驕傲,像是對自己成果的肯定,更像是自己孩子長大成人的幸福。
第三位沒有像前兩位有著豐富的知識,他們的工作不是保護長江的生物,而是靠打撈這里的魚類生活,我們稱他叫楊爹爹,八歲上船,幾口人生活在小小的漁船上,每天打魚才勉強生活的他今年五十多了,卻盡自己的能力保護著長江江豚,我看到他的時候一個詞進入到我的腦子里,樸實。當他上了岸開了一個小超市,每天掙著不多的錢,同時靠著政府禁漁期的補助生活,而補助的資金卻又遲遲不下來,大家都違反這規定在接著捕魚,不是為了利益而是為了生計,但他依然堅持這規定,他清楚這水下的江豚還要吃這些魚,他們同樣為了生存。在向他詢問情況的時候我們看到他對補貼遲遲不到的不滿,看到他對魚販子翻倍提高魚價的不滿(他們以四五塊錢賣,而市場上卻賣二十多),他們干著最重的活,收獲最少的利益,有著三個兒子的他,在最前線保護著江豚,中科院每次的行動都有他作為主力,他已經成為中科院在基層最有力的代言人。又一次捕撈行動,他參與了,他看到教授的學生將江豚的尾巴綁起來從水中吊起來(很容易傷害江豚,這是禁止的行為),沒人說什么,而他則在眾多學士面前,職責那教授,“這不是瞎搞嘛”,他看到江豚收到傷害他心疼就像刺著自己的肉一樣,他雖然沒有上過學,一個字也不會寫,但他知道這樣是錯的,敢當面指責地位,工資學識比自己高很多的教授,他老實,他樸實,他是我在江豚保護工作里最佩服的一個人。盡管過去了好幾天,他那句樸實的話依然讓我有點感動,當問起他對江豚的看法時,他笑著說:“江豚肯定是要比我的命重要一點。”
第四位是在岳陽自愿加入江豚保護的志愿者,他看上去還只是一個二十多年輕的小伙子,他帶我們參觀了魚市,介紹了行情與洞庭湖如今的情況,帶著我們沿著洞庭湖大橋行走講解洞庭湖的生態情況,看得出他對洞庭湖的了解之深,他一定是在洞庭湖邊走過無數次,走過無數公里,問過無數的人,才能了解得如此淋漓盡致。畢竟他還只是個年輕人,我完全沒有想到,這么年輕的人會把這個當作一個事業,頂多用空閑時間做這個事,很明顯他把這當作他的事業,在洞庭湖邊他為我們講了那些采砂船是怎么為了利潤榨干了洞庭湖的湖底,江豚膽小怕這些嘈雜的機器的聲音無法過去,影響了它們的生活與遷徙,他恨那些不問江豚死活的人,他不滿海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他可憐這渾濁水下的生物茍延殘喘,漁民的生活也隨之失去了保障。他參與在洞庭湖保護江豚的各種活動,建立了不少的基地,他愛著江豚,更愛這養育他的湖面。
這四位只是工作在不同地方為江豚的保護付出的人們,他們代表了全國上下乃至世界關心江豚,關心這世界上每一個生物的人們,他們用愛揮灑著地球,這份愛也同時是他們堅持著自己事業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