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寶典”再造


浙江省發展和改革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放開&監管+知識&智慧”,恒等于“自由&法治+科學&市場”
寫了“賺錢寶典”后,覺得這也正是中國經濟的“發展寶典”。“草根企業家+農民工+引進技術和管理”,正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具體展開。
這一“發展寶典”,實即“改革紅利+人口紅利+開放紅利”。進一步分析,亦正是新古典經濟學框架下的三個增長源泉,資本積累+勞動力供給+全要素生產率提升。
草根企業家早已悄然登場。列當年柳市“八大王”之首的胡金林,1974年初中畢業去神農架謀生,山上生活比他老家更艱辛。回家鄉后,他發現當地農機配件和工量具奇缺,于是開始生產經營。這當然是市場經濟“地火”,但他的親戚朋友們會悄悄告訴別人,柳市鎮上某條小巷深處有他們急需的東西。
農民也從土地上解放出來。我于1999年所做的勞動力供需預測認為,如果純以省內角度估算,大致要到2007年以后,才會出現勞動力緊缺。
當前的問題是,草根企業家漸老,剩余勞動枯竭,引進技術邊際效益遞減,出口遭遇“天花板”,“發展寶典”頹勢頓顯。盡管一些學者把中國經濟的下行,講得比較費解,但故事梗概大致如此。
新的“發展寶典”應該并不深奧。如果套用上述說法,具體展開或應是“高素質企業家+高素質員工+自主創新”。不過這一提法毫無新意,因為事實本應如此。這也可以看出,當中國經濟終于從超常態回歸常態時,發展寶典亦回歸常態。
這里,必須強調的是新“發展寶典”的新內核。這就是中共中央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的,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五大發展理念,以及“六個堅持”。對于這“5+6”的11個概念,我的理解如作進一步提煉歸納,核心或許就是兩組詞:放開&監管+知識&智慧。
放開是中國改革開放的一條主線。長期來一直流行一個說法,一放就活,一收就死,一個放字實現了多少人的夢想。可惜日子好了后,很容易忘了這條主線,諸如國企大舉收購民企,上收地方企業,具體改革需層層報批試點,大量資源集中于京城,形成首都重化工圈等。2000年至2015年,有關國際機構做的研究表明,中國市場化的全球得分和排序,缺少提高,稍有下降。
放開亦即自由。自由居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三組詞中第二組詞的首位,決不是偶然的。只有高度的自由自在,才能產生出把國家和民族帶向未來的重大創新。自由當然從來都是有條件的,即所謂“隨心所欲不逾矩”。
監管是對自由的規范。監管在改革開放初期有相當欠缺,這也沒什么奇怪,那時有多少人懂市場經濟。上個世紀80年代初有一種很流行的加工食品蝦片,現場考察后,領導笑著說,這哪有蝦啊,分明是“騙片”,但當時似乎無人監管。
監管亦即法治,當然是民主基礎上的法治。放開的同時,必須依法加強監管,否則必是災難。最近對于資本市場的治理,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這樣,可以得出一個大致的等式,“放開&監管=自由&法治”。
知識在本質上就是人類對于自然和社會規律的認知。30多年高速發展,長期采取拿來主義,缺少對于內生的知識增長的需求,知識不值錢就是在這種狀況下出現的。黨和政府倡導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但具體實施卻存在一些問題。
智慧是對于知識的實際運用。僅僅有知識遠遠不夠,關鍵是結合實際克服困難、解決問題,這就需要智慧。上帝問猶太人的所羅門王需要什么,所羅門回答說什么也不要,只要智慧。上帝大悅,說是不但賜智慧于你,而且還給你所有的一切。智慧并不等于知識,但若智慧缺乏足夠的知識支撐,或許是智慧越高,越有可能出錯。
由此進一步得出一個等式,“知識&智慧=科學&市場”。知識的總和就是科學,市場機制則是人類在現今知識和理性狀況下,千百萬人基于逐利動機,以及加上政府管理的智慧總和。這樣理解或許不一定精確,但應該是一個大致的圖景。
這就進一步得到一個恒等式。“放開&監管+知識&智慧”恒等于“自由&法治+科學&市場”。前一等式是具體行為展開和行為要求,后一等式是內在的精氣神,任一要素均是必需的。
新的發展寶典的實施難度大于舊的發展寶典。原因在于這一新寶典的內核,正是當今中國社會所欠缺的,且新寶典的實際運行更是需要一系列配套條件。由此也可以說,中國經濟往后的發展難度將會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