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斌
論白先勇的文學創作思想
◎熊文斌
摘要:白先勇是當代杰出的小說家。他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他強調了文學創作應該從最實際的生活出發,秉承客觀、冷靜的原則,同時努力汲取傳統文化的智慧來豐富作家的積累。
關鍵詞:白先勇 文學創作 小說創作
白先勇是當代杰出的小說家,同時又常年任教中國文學。他既有豐富的創作實踐經驗,又有長期的理論和評論積淀。因此,他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學創作觀點和原則。
1.客觀、冷靜的原則。白先勇批評了中國小說創作中的“感傷主義”和“過火的戲劇性”,他極力主張創作應該真實、客觀、冷靜,反對“形式不完整,情感太露”的寫作方式。白先勇是一位充滿激情的小說家,洶涌澎湃的詩意洋溢在其行云流水的小說之間。但在他筆下,激情的思緒以冷靜的語言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來。這不僅是他的藝術自覺,也彰顯了他對文字風格的要求。在文字應用方面,白先勇推崇“嚴簡的,冷峻的,干爽的”語言,他認為即使在“描寫激情(passion)的時候”,也應該“運用低調的語言,直接的,冷靜的分析”,在這方面,他推崇魯迅《吶喊》與《彷徨》中“冷靜客觀,不帶夾評”的風格,雖然在這兩部小說集中,魯迅有著“激進叛逆的社會意識”①,但是魯迅卻讓這一意識“受到相當的藝術上的節制”。在白先勇看來,這也是魯迅“藝術成就的重要因素”。
2.從生活出發,而不是從概念和“觀念”出發進行創作的原則。白先勇反對概念化的“人物”,他指出,“小說人物是否寫得生動真實,是對小說家的一大考驗。”為此,他批評了“社會抗議”的文學:“往往將社會問題極端化,小說人物簡單化,主題是非分明,不容人生種種的暖昧與復雜。”對于那種從“觀念”出發來寫作的創作思路,白先勇也是批評的。他認為,那些“為了反什么而寫的一些文學”,往往是“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于是“便戴了有色眼鏡,不肯認真仔細去觀察”,然而,“主義都是抽象觀念,與實際生活不一定符合”。就是這樣,白先勇從自己對生活的見解出發,批評了文學作品中這種把人生“公式化、觀念化”的創作傾向。
文學創作是有技巧的,同時白先勇認為寫小說是需要積累的。
1.首先,作家應該汲取傳統文化的智慧。白先勇強調,“對一個小說家來說,跟自己國家民族的傳統過去,一刀兩斷,對他的藝術創作,害處甚大。”由此,白先勇批評了五四以來中國社會意識中的狂熱的反傳統傾向,這“缺少了中國傳統文學中一向具有的深厚的歷史感,情感及思想往往流于淺薄。”事實上,白先勇認為,“中國文學的一大特色”,正是“對歷代興亡,感時傷懷的追悼,從屈原的《離騷》到杜甫的《秋興》八首,其中所表現出人世滄桑的一種蒼涼感,正是中國文學最高的境界”。這種情感的境界恰好是中國現代小說所缺乏的。白先勇還以西方經典文學中對傳統的深刻理解來說明回歸傳統的重要性。就白先勇的創作實踐來看,他自己同樣從傳統文化中獲益甚多:白先勇的作品文字精妙,深有韻味。他認為他的文字的來源,很大“一方面是中國傳統文學的陶冶”,因為他還在中學時代,就“看了很多中國舊詩詞”,這對于白先勇創作中“文字的運用,文字的節奏”,很可能會產生“潛移默化的功效”,并且白先勇“愛看舊小說,尤其是《紅樓夢》”,白先勇“十一歲就看《紅樓夢》”,后“一直也看”,這些對白先勇文字的影響都很大。白先勇深有感觸地說:“中國文學有很豐厚的寶藏,我們一輩子只要窺得一二就受用不盡”。
2.其次,白先勇指出了體驗人生和磨練內心對小說家的相當重要性。白先勇認為,寫小說與寫詩是有很大區別的。寫詩可以依靠天才,只寫主觀的思想;但是,“寫小說,人生經驗是很要緊的,寫得很成熟時,可能要歷盡滄桑”,即使作者“不是經過客觀真正的大變動,也要個人內心的磨練”。因為作者“內心七情六欲的磨練”對小說創作是“很要緊”的。當然這種經驗不一定必須“來自親身經歷”,“內心的磨練和體驗”反而更重要,有鑒于此,白先勇建議作家選擇自己最熟悉、了解最深刻的題材人物。當然這種對創作題材的了解,作家“不一定要親身經驗過,但至少觀察要夠,接觸這類的人物要多。”白先勇認為老舍《駱駝樣子》的成功充分說明了這一點,老舍的《駱駝祥子》寫得好,是因為“他在北京的大雜院住了好久,他對拉洋車的生活非常熟悉”,而三四十年代的一些作家,“沒有種過田,沒有下過工廠,沒有打過仗”,卻一窩蜂寫這方面的生活。這樣必定寫不好的。的確,只有當作家用心去體察創作客體時,這些實在的創作題材才能靈動起來,浸泡著作家的主觀情思才具有了栩栩如生、感人至深的藝術品格。如果作家只是霧里看花,那么其筆下的世界必定是缺少生機和感染力的。
注釋:
①白先勇:《第六只手指》(白先勇文集第四卷),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第259頁。以上所引白先勇原文,均引自該書。
(責任編輯劉冬楊)
作者簡介:(熊文斌,男,湖北文理學院;研究方向:文化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