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藝術家需要錘煉

徐小桃

在第七屆全國電視相聲大賽中嶄露頭角的李寅飛、葉蓬，董建春、李丁，回想、路遙，陳印泉、侯振鵬，吉祥、如意，閆佳寶、張驥六對青年相聲演員，都是“80后”、“90后”，雖然年齡不大，但都在京城的小劇場里摸爬滾打多年，有的是清華大學研究生，有的是律師，有的是燃氣公司工人，有的曾是老舍茶館的服務員。他們有事業有夢想，并為了事業和夢想努力付出。他們的作品好，表演新，充滿了正能量，受到了觀眾的歡迎和喜愛，并得到了許多老一輩曲藝表演藝術家的幫助與提攜，李偉建老師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有關部門支持下，曾組織活動將這六對青年相聲演員聯合起來，幫助他們發現自身的閃光點和不足，為其指點迷津，助力推動這些年輕人的相聲事業，希望他們在小劇場中起到模范帶頭作用，成長為行業內有分量的藝術家，進而助推相聲小劇場健康、可持續、有品位的發展。

相聲更新換代必須是一批人、一代人

這六對青年相聲演員在“說學逗唱”四門功課中各有所長，且作品接地氣，能夠引起很多人的共鳴，如小時候做過的游戲、身邊人家長里短的生活狀態等等，在簡單中顯示豐富，在平常中揭示驚奇，用樸實犀利的語言撞擊觀眾的心靈，調動起觀眾的生活記憶，讓觀眾覺得他們特別生動。但是這些體制外的演員由于半路出家，因喜愛相聲而進入相聲圈子，拜師學藝，從更多意義上講是自我的培養與提高。他們缺少系統訓練，缺少專業演員坐科學藝的過程，基本功不是很扎實；另外，他們的語言表述能力有些是下意識的，不具備“事先的設計”，所以他們的作品有單一的一面，長此以往觀眾可能會產生審美疲勞。

但不可否認，這六對演員是體制外相聲演員中比較優秀的，他們有作品，且作品的品味都不低，這與他們的文化、學識有關。李偉建老師之所以曾經把他們“湊”在一起，是希望他們能夠形成一股力量，因為相聲的更新換代必須是一批人、一代人，一二個人的分量是不夠的。希望他們在成長中能有一個橫向的聯系，有一個團隊精神，大家攜手前行，一起打造一個“作品”。在行進的過程中，有些“隊員”可能會有疲憊感，但是看到團隊中的其他人都在奮力拼搏，就會自我督促，不能懈怠，在疲憊期中通過別人的進步帶動自己的進步。這些安排從某種角度上說可能過于人為化，但是當其逐漸成為常態的時候，他們的感恩之心、對觀眾的反饋、對社會的回報就會成為一種常態。

“這些青年相聲演員之所以打動人，是因為他們在相聲大賽中互相支持、互相幫助，表現出來的廣闊胸懷感染了大家。他們的做法，是一種樸素的表現，這些年輕演員特別可愛，心態也特別好，他們的這些優點是我們這一代相聲演員甚至更早一代相聲演員所不具備的。”說到動情處，李偉建老師呼吁現在的相聲演員都去看看李寅飛、葉蓬，董建春、李丁等人的演出，去聽聽他們對一件事情是如何敘述的，敘述的角度和語境是怎樣的。“如果不與他們深入接觸，就不會看到他們身上的閃光點。”

相聲要有固定文本

現在很多年輕的相聲演員追求即興發揮，這六對演員也普遍認為“現掛”比本身的臺詞值錢，其實任何的即興表演都來自于生活的積累和藝術上的積極準備。他們演出有時候沒準詞，捧哏的不知道逗哏的下一句要說什么，也敢上臺。當然他們的舞臺經驗很豐富，組織語言的能力比較強，上臺也不會出什么差錯，向他們要文本的時候會發現他們沒有。一個好的藝術作品一定是可以傳承的，必須要有文字的保留，一個文藝作品要成為經典不能今天一樣明天一樣。但是他們的這種現象從某個角度看也有長處，每一次的更新變化都是由現場演出環境和受眾來決定組織語言，但是能不能夠在臺詞相對固定、通過表演方式的轉變讓一個作品適應每一個觀眾，也是一種方式。一個經典段子應該是相對固定的，如曹禺先生的《雷雨》，可以在不同舞臺做不同發揮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但是能不能夠將二者有機結合，也是一種可以探討的表演形式，如某個節目或者節目的某一環節可以根據演員的自身特點作一相應的變化，這樣也許更有利于曲目的傳承。

而這就需要規范。如果都是在即興的狀態下傳承，最后就會是一鍋粥。奧地利著名作曲家約翰·施特勞斯一生寫了四百余首樂曲，一定是有準確的曲譜的，然后大家根據自己的體會去演繹。相聲也一樣，盡管演出需要活分、即興，但是相應的也要有一個固定的文本，否則是不科學的。

相聲演員的眼界和胸懷要放寬

有些演員的作品題材過于小眾化，這樣就帶來一個問題：無法走遍大江南北。很多經典相聲作品之所以能夠走遍世界無死角，是因為題材的大眾化，所以相聲演員的眼界和胸懷要放得再寬一些。“我們曾經組織這六對演員在民族文化宮大劇院演出，是想讓他們知道，一輩子不能只在一個地方演，一定要能夠登上大舞臺也能夠回歸小劇場，這才是對于一個真正藝術家的錘煉。年輕人有時容易膨脹，一個藝術家的成長始終保持在清醒的狀態是很不容易的，面對未知的迷茫與忍耐，成功后如何面對鮮花與掌聲，如何寵辱不驚地面對現狀，從巔峰到巔峰以后的寂靜如何度過……對于藝術家而言都是一個整體的錘煉。所以希望他們慢慢體會自身存在的不足，走哪條路自己要想清楚，路子選準了才能夠知道自己每天要做什么，才不會被一個暫時的成功而暈到幾年出不來一個新作品，不會因為一兩個包袱不響而垂頭喪氣。一個人有了總體規劃，會發現每個階段只是一個點，那個點只是圓不圓的問題，對整個人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李偉建老師表示，“目前，他們還沒有跳出現在的狀態去看自己應該是什么樣的，作為一個過來人，我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人肯定。我年輕時走了很多彎路，現在回過頭來再看他們，覺得他們就是當年的我，躊躇滿志，身上很多優點無人認可，很多問題無人指點，正處在需要人關懷的階段。我們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希望在他們身上可以盡量避免。”

總之，這些相聲演員的作品相對完整，組合相對穩定，這是很難得的。希望他們將來在小劇場中可以起到一定的引領作用，在取得良好社會反響的同時，也留下更多有益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