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粉的真相

◆本刊記者 房志雄

如今，乳制品的種類很多。超市貨架上，一排排包裝精美，口味各異的乳制品讓購買者目不暇接。近幾年，在這個牛奶制品一統天下的行業里，羊奶粉異軍突起，廣告一邊倒地宣傳羊奶制品頗高的營養價值，號稱“最接近人乳”，是為“奶中貴族”。與之對應的是，羊奶粉也賣出了貴族價，一罐動輒幾百元，消費者高呼“喝不起”。同時消費者心里多少也有些嘀咕：這么貴的奶粉，它的功效真的如宣傳中的那么高嗎？

牛奶?羊奶：一對冤家

羊奶粉對于年輕的爸爸媽媽來說可能很陌生，甚至不知道羊奶也可以食用。其實，在中國歷史上，飲食羊奶及其制品的大眾化程度更高。公元前3世紀，《魏書》就已經提到“常飲羊奶，色如處子”。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記載：“羊乳甘溫無毒，可益五臟、補腎虛、益精氣、養心肺；治消渴、療虛勞；利皮膚、潤毛發；和小腸，利大腸。”《食療本草》、《食醫心鑒》、《飲膳正要》都對羊奶有記載，對牛奶的記載卻不多。

這是因為，中國是一個農耕社會，除少數民族地區外，牛馬等大型牲畜多用于犁地拉車，很少作為奶源。所以，奶源就來自于另外一種草食性動物——羊。鴉片戰爭以后，外國列強涌入中國，由于飲食習慣，才把奶牛引進中國。但對于當時的國人來說，牛奶儼然是一種奢侈品，羊奶依舊是第一選擇。即便是建國以后，我國的奶類產量仍然不高，而牛奶類消費只集中于北京和沿海的少數幾個大城市，消費人群只是為數不多的富裕家庭。

上世紀80年代初，改革開放帶來了國內市場需求的迅速擴大，國內的牛奶供給難以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需求，國內各大城市都實行照顧卡等限制，配額供給，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牛奶喝不到，那就喝羊奶。城里邊各大商場的貨架上都是羊奶粉，以至于后期羊奶粉都賣得脫銷。

即使如此，羊奶行業始終不溫不火。這和羊奶本身的味道有很大關系。與一些人不喜歡吃羊肉的原因一樣，羊奶也散發著一種膻味。羊奶本身不及牛奶好喝，再加上膻味，讓許多人望而卻步，不敢嘗試。另一個原因與羊的飲食習性有關。奶山羊對植被的破壞十分嚴重，奶山羊的啃食速度很快，很少抬頭，邊走邊吃，有草吃草，沒草的時候會用蹄子把草根刨出來吃掉。就算在懸崖峭壁上，只要有樹有草，奶山羊也能上去吃掉。為了保護植被，奶山羊的數量被限制。而且奶山羊的泌乳期短，產量低，這些都制約了羊奶行業的發展。受當時種種因素制約，羊奶始終沒有被消費者真正接受，市場也沒有打開，以至于當牛奶產量大增時，消費者重新投入了牛奶的“懷抱”。

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讓國人對牛奶粉的信任降到了冰點，一些人開始選擇其他奶制品，羊奶便是其中之一。隨著科技的進步，羊奶企業的現代脫膻技術運用地也越來越成熟，產品也可逐步被大眾接受。

2013年，工信部發布了《關于進一步加強嬰幼兒配方奶粉安全生產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其中規定：“任何企業不得使用除牛、羊乳以外的原料生產嬰幼兒配方奶粉。”這份《意見》的出臺為羊奶粉行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個契機，羊奶行業也隨之響應。2014年初，飛鶴乳業確認收購關山乳業，開始著眼未來羊奶粉市場；在陜西省，業內召開了兩次羊奶粉大會。更多的企業開始加入這個行業，中國的羊奶粉行業會有一個顯著的發展。

牛奶PK羊奶

下面是一組關于人乳、牛奶和羊奶的主要成分表。（數據來源于《特種乳技術手冊》，作者Y.W 帕克，G.F.W 恒萊因）

眾所周知，人乳才是哺乳期嬰幼兒的最佳食物。所以蛋白質的含量高并不意味著乳品的質量好。衡量奶粉質量的一個重要指標，是蛋白質中乳清蛋白和酪蛋白所占的比例。乳清蛋白含有高濃度的必需氨基酸，還含有包括免疫球蛋白和雙歧因子等免疫因子。酪蛋白是奶中的重要蛋白質，含有豐富的必需氨基酸。但是酪蛋白是一種大型、堅硬、不易消化的凝乳。過量的酪蛋白會產生較高的腎溶質負荷，加重腎臟負擔。在人乳中，乳清蛋白與酪蛋白的“黃金比例”比例是60∶40，山羊奶中前者與后者的比例約是25∶75，此比例在牛奶中約為20∶80。如果拿羊奶與牛奶比較，在這兩種蛋白所占的比例上，羊奶的確要優于牛奶一些。但同人乳相比，羊奶距“黃金比例”還相差很遠。所以，企業宣稱其奶粉產品最“接近”人乳時，都是調整了奶粉中的乳清蛋白和酪蛋白的含量。

山羊奶、牛奶和人乳總營養成分的比較

山羊奶、牛奶和人乳中的蛋白質

山羊奶、牛奶和人乳中的礦物質和維生素

在非人乳喂養階段，有的嬰幼兒食用牛奶粉時會發生蛋白過敏，原因是構成牛奶乳清蛋白的成分不同于人乳。牛奶的乳清蛋白的主要成分是β-乳球蛋白，而人乳中的乳清蛋白主要由α-乳白蛋白構成。研究表明，β-乳球蛋白是引起嬰幼兒過敏的主要致敏因子。在羊奶的乳清蛋白中，β-乳球蛋白依然是主要構成成分，僅是在含量上低于牛乳。由于牛奶與羊奶的乳清蛋白中都含有β-乳球蛋白，如果嬰幼兒對β-乳球蛋白有排斥反應，無論是牛奶還是羊奶都會引起過敏。

在所含礦物質方面，山羊奶和牛奶所含的礦物質大部分是人乳的3倍以上，同樣的，優質奶粉的礦物質含量也應呈“黃金比例”。人們每天可接受的礦物質的總量是一定的。過多的攝入礦物質也會增加腎臟的負擔，影響身體的健康。比如，羊奶和牛奶所含的鈣、磷元素量均高于人乳，但鈣含量與磷含量的比例卻不如人乳完美。鈣與磷是一對聯系非常緊密的元素，磷和鈣構成人體的骨骼和牙齒。如果血液中鈣磷比例失衡，可能會導致佝僂病的發生。在人乳中，鈣磷比接近2∶1，這樣能保證嬰兒對鈣和磷更好地吸收。所以，企業在調配配方時也會注意調整礦物質的含量，讓牛、羊奶粉中的各礦物質的比例均衡，像人乳看齊。

從三種奶所含的乳糖看，人乳的含量最多，牛奶次之，山羊奶最少，乳糖是山羊奶和牛奶最主要的糖類成分。乳糖是哺乳動物乳汁中特有的一種雙糖，是嬰幼兒生長發與最主要的營養物質之一，對兒童的大腦發育也十分重要，尤其對新生嬰幼兒，更是不可缺少。然而，所致有些嬰幼兒卻 “無福消受”，由于基因當他們大量攝入乳糖時，會發生嘔吐、腹脹、腹瀉，甚至會引起生長發育遲緩，這種癥狀被叫做乳糖不耐受。但受限于基因，針對乳糖不耐受的治療很缺乏，醫生們只能建議換食低乳糖奶來減緩乳糖不耐受的癥狀。

在價格上作比較，羊奶粉的價格一般比同等階段牛奶粉貴出一倍。通過以上比較，羊奶與牛奶在其實各有千秋，如此大的價格差并沒有體現在營養價值上。首先，羊奶本身帶有膻味，企業在加工過程中要進行脫膻處理，增加了生產成本。第二，羊奶雖然在國內的食用歷史比較早，但是在奶源的供應上仍不如“舶來品”牛奶。更何況一只奶山羊的產奶量遠遠不如一頭奶牛，物以稀為貴，羊奶的價格自然要高一點。第三，就目前來說，牛奶市場已趨近成熟，各項技術及環節趨于完善，消費者喝牛奶的飲食習慣已近養成。羊奶要打開市場，引導消費者喝羊奶，無異于是要在牛奶成熟的市場上分一杯羹，前期的廣告宣傳費用肯定少不了。俗話說得好，羊毛出在羊身上。如此，羊奶粉的價格自然就高了。

總的來說，在市面上可以買到的嬰幼兒奶粉，無論是羊奶粉還是牛奶粉，企業都會根據國家嬰幼兒配方奶粉的相關規定，從工藝上做一些調整，使產品成分更接近人乳，更適合嬰幼兒食用，但對嬰兒來說，最好的食品還是母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