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國，藏地苦修的覺姆

張旭

川藏亞青寺，始建于公元1985年，位于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白玉縣昌臺區阿察鄉境內，海拔3950米。亞青寺在四面環山的草原濕地上，以河為界分為扎巴（男性修行者）、覺姆（女性修行者）兩區。覺姆區面積約0.15平方公里，三面環水，聚集了上萬覺姆，是世界上女性出家人最多的地方。每當清晨或黃昏，炊煙彌漫，河水閃耀著金光，誦經聲隨風遠遠傳來，猶如天籟，動人心弦。

在亞青寺修學，生活條件極為艱苦，交通不便、物資匱乏。覺姆們居住的小屋，大多用木板拼接而成，頂棚用塑料布和泥土覆蓋，生活環境非常簡陋，她們的活兒都是自己干，無論輕重，可這一切并未能阻止有志修行者的腳步，常住修學的漢族弟子亦達幾百人。苦修的覺姆們，表情淡定、從容，甚至一臉陽光，讓人好奇是什么樣的信仰力量在支撐著她們。

從山坡往下走，就進入了修行區域。這里密密麻麻排列著像火柴盒子一樣的小木屋，凌亂但又有一絲規律，簡陋而又不失莊嚴。小木屋一般半米見方，里面空無一物，僅容一人端坐，覺姆們在里面席地而坐，誦經修行。這是世界上最后一個不受任何誘惑，從容不迫生活著的人群。每年入冬后，寒風凜凜，白雪皚皚，覺姆們在天亮時悄無聲息地進入修行小木屋，莊嚴肅穆的氣氛甚至比凜冽的寒冬更沉重。黃昏過后，覺姆們才能走出修行屋，結束當日的閉關。百日閉關是覺姆們一年修行中最重要的內容。閉關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神秘，她們只是為了能讓自己更加安靜地思考。百日閉關后，只有不到1%的覺姆可獲得阿秋喇嘛的成就印證，所以來此修行的覺姆，少則要居住三五年，多則十來年。獲得印證對于覺姆來說，是一個無上的榮耀，之后她們大多回到家鄉的寺廟出家。

我們一路穿行，一路用心感受覺姆的虔誠與苦修。走進大經堂時，正好一堂佛課結束，上千覺姆們魚貫而出，十分壯觀。她們黝黑的臉龐上有兩朵盛開的高原紅，全身被紅怏怏的麻布所包裹，一雙雙美麗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視著我們這些山外來客，一句“扎西德勒 ”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她們大都羞澀的一笑，轉身離去，仿佛天邊的一抹云彩一樣乎近乎遠。覺姆們個個懷抱經文，手持轉經筒。還有的覺姆拎著素餐，擦身而過時，有大膽的覺姆開心地向我們展示著她們的食物。我們會送一些巧克力和糖果給年輕的覺姆，她們都開心極了。我們上前邀請拍照，她們一群人開始躲躲閃閃，彼此推搡嬉笑，等到翻看照片時，一溜色兒的紅袍又一擁而上，欣賞鏡頭中定格的自己，那狀態甚是可愛。由于外來者不多，亞青的修行者相當淳樸，與色達不可同日而語，大家若去，請不要破壞那一份淳樸。

與覺姆們辭別，我和九月天去大經堂聆聽佛經，跟在重重僧尼身后，席地而坐，盤腿合十。心自在清明，心自在歡愉，無俗務擾，無俗世憂。覺姆遠離俗世，天天如此修行，自是清明如鏡，心境淡泊。一路上，我們看到的覺姆，無論老幼，都是那么的隨和、快樂。

亞青的人文題材，從不同的角度可以感受整整一天，我看到的那一瞬間感受、心靈最貼近的觸動是最真實的，任何的影像都比不上心靈的悸動。最遺憾的一點是，這兩年覺姆島開始進行翻修工程，把中央大道和沿河大道做了擴建，全島大興土木，從觀賞的角度講，雖然身在其境，依然震撼無比，但是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覺姆木屋的整體性和視覺效果。原來有一座漂亮的吊橋，可以直達覺姆島，如今也拆除了，十分可惜，總覺得少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