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靜
(云南大學 650000)
“城市人”視角下的上海市外來人口擇業研究
唐安靜
(云南大學 650000)
在經濟全球化和中國快速城市化的背景下,大量農民工為了尋找工作而進入城市,上海作為全國最大與經濟最發達的城市,其經濟發展所形成的巨大磁場吸引了全國各省市、尤其是長三角地區的大量外來人口涌入,使上海外來人口規模空前龐大,2010年上海市常住人口為2301.92萬人,外來人口為897.7萬人,占全市常住人口的39.00%,他們已經成為城市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以外來人口作為一類“典型城市人”,根據“城市人”理論,研究外來人口(以年齡、性別和生命階段為變量)與他們所集聚的典型人居單元(以人口規模、人口密度為變量),以及人居單元所提供的就業機會(好企業)之間的關系。
“城市人”理論;外來人口;就業機會;典型人居
根據“城市人”理論,理性的“城市人”(Homo urbanicus),可定義為“一個理性選擇聚居去追求空間接觸機會的人”,即一類典型“城市人”聚集在一起的動力因素是為了爭取最大的空間接觸機會。空間接觸機會包括一切起、居、作、息的活動,不同活動對“城市人”的吸引力大小不同,而典型“城市人”的聚居空間,即典型人居,提供了滿足“城市人”所追求的典型接觸機會,規劃工作的聚焦在于典型“城市人”與典型人居的匹配。
2000年后,我國各城市尤其是特大城市的人口流動速度越來越快,外來人口已經成為城市發展必不可缺的動力,而在城市空間上,也出現了更多外來人口集聚的區域。因此,本文選取外來人口作為一類典型“城市人”,以期發現外來人口與其聚居的典型人居單元以及這些人居單元所提供的空間接觸機會之間的關系。與本地常住居民相比,外來群體具有顯著的“經濟移民”特性,獲得就業機會好、經濟回報高的工作崗位是其遷移的首要目的。由此可知,就業機會是外來人口所追求的最重要空間接觸機會,就業機會可以由人居空間所提供的適合外來人口從業的企業來表征,即下文中的“好企業”,外來人口追求更多的與“好企業”的接觸機會。城市中企業分布不均勻,企業類型不同,企業所在各個區域發展背景條件也不同,因此根據“城市人”理論,研究這些“好企業”的布局與外來人口的聚居空間特征之間的關系,可以幫助城市規劃工作者發現已經存在的企業布局中的問題,并對企業的規劃布局進行調整,讓其能更好的匹配外來人口的需求。
(1)研究范圍:以區為研究單元,選取上海市17個區:黃浦區、楊浦區、虹口區、普陀區、閘北區、靜安區、長寧區、徐匯區、盧灣區、南匯區、崇明縣、浦東新區、奉賢區、青浦區、嘉定區、寶山區、閔行區等。
(2)外來人口:根據《上海市人口普查資料》:本文采用上海市第五次(2000年)人口普查中外來人口的部分數據(年齡、婚姻狀況、性別、人口規模、人口密度等)。
(3)“好企業”:外來人口在上海擇業,選擇適合自己職業、年齡與企業規模、效益、上下班距離、費用以及住房條件都滿意的企業。
根據《上海市外來人口社會空間結構及其演化的研究(2000~2010)》中,有關外來人口比例和一、二、三產產業從業人口比例的相關分析可以發現,外來人口與第二產業從業人口由較大的正相關關系(見表1)。同時從外來人口比例的區位商(The Location Quotient)分布(圖1)和1997~2008年新增的郊區工業用地(圖2)可以發現,工業開發區是外來人口集聚的區域。

表1 2010年上海市外來人口行業構成

圖1 2010年外來人口比例分布圖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篩選出《上海2001年注冊企業數據庫》中年生產產值大于50萬的制造業類(齒輪制造業、傳輸設備制造業、導航、制導儀器制造業等)的企業,將其作為外來人口在上海擇業的“好企業”標準,統計上海17個區中符合該標準的企業數量,某單元內企業數量越多代表在該區內接觸到就業崗位的機會越大。
3.1技術路線
根據“城市人”理論,“城市人”是一個理性選擇聚集去追求空間接觸機會的人,提出以下研究路線:
(1)選取和統計:自變量——外來人口相關變量(典型“城市人”變量)和外來人口聚居空間相關變量(典型人居變量);因變量——根據外來人口選擇“好企業”的標準(年生產產值大于50萬的制造業類的企業),統計出各個區“好企業”的數量;
(2)相關分析:考察因變量(“好企業”數量)與各個自變量之間的相關性,選出相關性強的適宜進行下一步回歸分析的自變量;
(3)回歸分析:在相關分析基礎上,用不同區域的好企業數量回歸于該地區的人口規模、人居密度等自變量;
(4)最優化分析:分類人口規模、人居變量相似的區域,將好企業數量按多寡排列,如圖3。

圖3
3.2變量的選取
“人以居聚”是“城市人”典型的基礎假設,不同類別的“城市人”找不同的接觸機會(求),不同的人居類別供給不同的接觸機會(供)。同時,“城市人”理論提出,劃分典型“城市人”類別的因素有三個:年齡、性別和生命階段,這些因素直接影響了“城市人”的擇居決定。因此,本文根據這三類因素,選取了六個外來人口相關變量:男性、女性、20~49歲、60歲以上、未婚和已婚。其中,已婚和未婚表征了不同的生命階段,婚姻是體現家庭生命周期的重要維度,它對外來人口的擇居也有一定影響,如已婚移民人口多在城中村居住,而未婚移民則多在廠區宿舍居住。
“城市人”理論中典型人居的分類參照了道薩迪亞斯(Doxiadis)“人居科學”的人居類別,提出表征典型人居的三個重要變量:人口規模、人種組合、人居密度。這三個變量影響了人居單元所能提供的空間接觸機會的多少,如人口多、密度高的區域自然會創造更多的接觸機會。本文根據上海市外來人口的情況,選取了人居單元的人口規模(用外來人口比例)和人口密度兩個變量。(見表2和表3)

表2 自變量類別
4.1相關分析
本文運用統計分析軟件SPSS,對9個輸入變量進行相關分析,計算出9×9的相關數據矩陣,采用了皮爾森(Pearson)相關系數。并取0.01的顯著性水平進行雙尾檢驗,得到相關系數、相關系數臨界值和顯著性檢驗結果。
從分析結果可以看出,將企業數量與外來人口規模、人口密度、已婚比例和60歲以上人口比例間相關程度較高(相關系數絕對值在0.5以上),其中與外來人口規模、外來已婚外來人口比例呈正相關關系,與人口密度和外來60歲以上人口比例呈負相關關系。與外來男性和女性人口比例之間的相關性較小(相關系數絕對值為0.114),可見“好企業”數量與外來人口性別屬性的相關性不大(見表4變量相關分析),因此在下一步回歸分析中將外來男性和女性比例除去。

表3 變量統計結果

表4 變量相關分析
4.2回歸分析
用以討論典型“城市人”與典型人居之間相互關系的科學驗證方法有多種,本文采用了回歸分析和最優化分析兩種方法。其中,回歸分析是將Doxiadis的人居科學方程式化,得出基本公式:空間接觸機會=∫(人居變量)。
根據相關分析的結果,用SPSS分析軟件的多元線性回歸,將“好企業”數量回歸于外來人口規模、人口密度、外來已婚人口比例和外來60歲以上人口比例等4個自變量(因變量和自變量均經過標準化處理),看不同的典型人居變量對就業崗位接觸機會的影響大小。分析得出,R2非常接近0.9,sig小于0.01,證明該模型對此數據具有解釋性,該回歸方程可信(見表5和表6)。
由表7,可以得到回歸方程:
企業數量=3.882+1.002a+0.037b-0.193c-0.035d(a=外來人口規模,b=外來已婚人口比例,c=人口密度,d=60歲以上人口比例)
從變量系數的絕對值可以看出,在所有自變量中,各個區外來人口規模對區內的企業數量有著絕對的影響作用,且外來人口規模越大,區內好企業數量也越多,可見近年來上海市外來人口的大量涌入,對制造業類企業(第二產業)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持。

表5 回歸分析模型R檢驗

表6 回歸分析模型顯著度

表7 回歸分析變量系數值
不同區的人口密度與企業數量有一定的負相關關系,即人口密度越大的區域(如中心城區、老城區),企業數量越少,但人口密度的影響遠小于外來人口規模。可以推測,一方面人口高密度集中區域往往城市路網密度、街區容積率都較高,但制造業類企業因其生產需要,用地規模一般較大(如2~3層大跨度廠房),多形成低層高密度低容積率的街區;另一方面,從地價的角度,城市中心區人口密度高,同時地價高昂,與第三產業類高附加值的功能相比(如商業商務區),制造業類企業缺乏支付人口高密度地區土地租金的優勢。
與典型人居的兩項變量人口規模和人口密度相比,典型“城市人”的屬性變量60歲以上人口比例(年齡)和已婚人口比例(生命階段)與企業數量的相關性更弱。
4.3最優化分析
將研究范圍內17個區的典型人居的兩項變量外來人口規模和人口密度數據標準化處理后,再分別進行升序和降序排列,同時各自劃分為三檔(見表8),選取兩個表中首尾兩檔中共同的區,作為人口規模和人口密度相似的區域,比較各個區“好企業”數量的多少(圖4)。
可以看出,在第一檔,人口密度較大(>10)且外來人口規模較小(<4)的各個區中,虹口與閘北兩區的企業數量最多;在第三檔,人口密度較小(<2)且外來人口規模較大(>10)的各個區中,浦東新區的企業數量處于第一位,其次閔行區與嘉定新區的企業數量均在1500以上。在人居變量(人口密度與人口規模)相似的區中,企業數量越多的區代表它所提供的就業崗位的空間接觸機會越大,而這些區的突出性與該區的產業政策和規劃導向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如“九五”初期,上海市政府重點推進了浦東新區和閔行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建設,“十五”起嘉定安亭汽車制造基地的快速發展等。
“城市人”理論將規劃聚焦于典型“城市人”與典型人居的匹配,為規劃工作者提供了一種新的研究視角,對構建適應我國發展所需的城鄉規劃理論體系有著重要意義。本文基于“城市人”理論,將外來人口作為一類典型城市人,以上海為實證案例,探究外來人口與其所聚集的人居單元,以及人居單元所提供的就業機會之間的關系。回歸分析發現,外來人口規模對區內的企業數量有著絕對的影響作用,近年來上海市外來人口的大量涌入,對制造業類企業(第二產業)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持;人口密度與企業數量存在負相關關系,即人口密度越大的區域(如中心城區、老城區),企業數量越少。最優化分析排序得出,在人居變量相似的區中,浦東、嘉定、閔行、虹口與閘北等區等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與其有力的規劃與政策導向有密切聯系。

表8 同類“典型人居”單元選取

圖4 企業數量比較
[1]梁鶴年.城市人[J].城市規劃,2012,36(7):87~96.
[2]吳良鏞.“人居二”與人居環境科學[J].城市規劃,1997(3):4.
[3]梁鶴年.舊概念與新環境(三)亞里士多德的“變”[J].城市規劃,2012,36(9):59~69.
[4]Doxiadis C A.Ekistics,the science of human settlements[J].Science,1970,170(3956):393~404.
[5]袁曉輝.關于城市人與規劃人互動的理論初探——在我國城鄉規劃理論中的地位和作用[J].城市規劃,2014(02).
C922
A
1673-0038(2015)34-0225-03
云南大學理(工)科校基金(2013CG037)。
2015-7-14
唐安靜,女,助教,云南大學城市建設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