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峰
今年夏天,騰訊財經開發了一款自動新聞寫作軟件Dreamwriter,它一露面就“鎮住”了很多媒體人。據說,它能根據算法進行及時分析和研判,在一分鐘內將重要資訊和對信息的解讀送達用戶。
機器人毫無疑問地成為近期最熱的話題之一,許多人被諄諄告誡,“如果你從事的是程式化的工作,你很可能就要被取代了。”這樣的警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早在2011年,國內機器人密度已達到每萬人21臺。它們能干什么呢?在汽車業、3C行業、金屬制造等勞動密集型企業,六軸通用機器人早已成為主角,打磨、搬運、裝配,它們可干得一手漂亮活。
聽到機器人的上述“手藝”,或許你覺得可以松一口氣了:離機器人取代我的工作還遠著呢!而實際上絕非如此,因為我們要談的概念是——人工智能。
六軸機器人聽起來既不酷,也不夠智能;但銀幕上的智能機器人不僅是功能性的,而且還能識別情緒并與人溝通。當把機器人置換成人工智能的時候,我們會發現,很多難以想象的事情都已經被實現了。智能手機已經讓人機交互很容易完成,而下一個切入口,可能就在于語音行業。
能夠識別人類情緒的人工智能,聽起來可是夠酷炫的,問題是,它離我們還有多遠?當我們這樣提問時,其實人工智能思想家已經想到了人類滅絕和永生的問題,它的前提,是一種超人工智能(Artificial Superintelligence)。牛津大學哲學家、知名人工智能思想家尼克·博斯特羅姆(Nick Bostrom)把超人工智能定義為:它們“在幾乎所有領域都比最聰明的人類大腦還聰明很多,包括科學創新、通識和社交技能”。
我們很難理解這些超人類的想法。在此之前,比較好理解的概念是,弱人工智能和強人工智能。前者意味著擅長單方面任務的人工智能,比如可以在象棋上擊敗對手;后者就是我們理解的人類級別的人工智能了。按照美國特拉華州立大學教育和人類發展教授琳達·高特弗雷德森(Linda Gottfredson)教授的定義,它是“一種寬泛的心理能力,能夠進行思考、計劃、解決問題、抽象思維、理解復雜理念、快速學習和從經驗中學習等操作”。
2013年,博斯特羅姆做了一個問卷調查,該調查涵蓋了數百位人工智能專家,問卷的內容是:“你預測人類級別的強人工智能什么時候會實現?”
調查結果如下:樂觀估計中位年(強人工智能有10%的可能在這一年達成):2022年;正常估計中位年(強人工智能有50%的可能在這一年達成):2040年;悲觀估計中位年(強人工智能有90%的可能在這一年達成):2075年。
由此可見,即便是按照最悲觀的估計,我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有可能在余生看見它的出現。這對于普通人來講,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然而對于專家來說,這樣的結果甚至唾手可及。為何會產生這樣的偏差?
我們想象一個機器人,多是基于場景來判斷。比如我有一個機器人女朋友,它能準確地識別我的情緒,我說“我要走了”,它知道是反話;我生氣不說話的時候,它又知道怎么哄我。它還會有情緒的表露,讓我覺得自己深陷熱戀之中。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里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就是語言。為什么說語音行業是下一個切入口呢?因為人機交互首先由語言來進行,這再理所當然不過了。你讓一個機器人瞬間算出十位數乘法,這很簡單;但是,你要讓它聽懂人話?人類中有很多個體還做不到呢!情商低的人通常不善解人意,人際之間便經常有誤會。
除了語言之外,“強人工智能”機器人還要懂視覺、動態、移動、直覺。還是以語音為例,Siri、靈犀語音,人們常覺得夠新鮮,但指令一復雜它們就會露餡;智能聊天工具小冰、小娜雖然有了脾性,說話有趣,但那也只是程序的設定而已,有時候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按照智能語音行業的發展路徑,語音數據積累就已經是一項繁瑣的過程。把所有的話都堆起來,無非是一個“語料庫”。關鍵在于,機器人要知道做出什么反應,做到這個的前提是要聽懂人話,可是,語言里的情緒多么復雜啊,機器怎能識別得出?
基于場景的判斷是實際的,當我們從僅僅從現實來考慮問題,就會覺得很不可思議。然而,“技術奇點”之下,社會飛躍是指數級的;如同90年代的人們想不到iPhone一樣,我們看不到未來,其實這也很正常。

圖/GETTY
然而,總有一些人是敢想的。按照計算機科學家唐納德·克努斯(Donald Knuth)的說法,“人工智能已經在幾乎所有需要思考的領域都超過了人類,但是在那些人類和其他動物不需要思考就能完成的事情上,它還差得很遠。”
這句話可以體現為智能的速度與質量,機器人可以算得很快,然而重要的是認知能力如何,也就是智能的質量。對于人類很簡單的事情,比如判斷一只動物是貓還是狗,機器人就很難搞。因此,從弱人工智能到強人工智能的轉變,關鍵點就在于“大腦”。
基于對未來的想象,科學家們已經跳出人類中心主義的視角,在他們看來,編譯基因的4個堿基A、T、G、C,與計算機編譯代碼的1和0,作為記錄信息的符號并沒有什么本質區別。因此,他們提出了幾種可能的演進思路:
第一種是完整地抄襲人腦。比如人工神經網絡,通過晶體管組成神經系統,可以完整地進行自主學習;還有一種思路是“整腦模擬”,比較好理解的是,把人腦切成片,然后用軟件來組織3D模型。迄今為止,人類已經能夠模擬1毫米長的扁蟲的大腦,這個大腦含有302個神經元。
其次還有“模仿生物演化”的思路。讓電腦經過一個反復運作的表現/評價過程,繁衍或者淘汰;或者把電腦變成電腦科學家,讓它們自己研究人工智能、修改代碼。通過這些我們聽不懂的天方夜譚,科學家們稱,強人工智能可能比我們預期的要更早降臨。
這些預測并不是沒有根據的,有一門學科叫做“認知科學”,就旨在破解人類心智的奧秘,最終目標是要制造出一種人工神經網絡系統。最樂觀的估計稱,我們最早在2030年前就會有所突破。
1950,阿蘭·麥席森·圖靈設計出一個測試,其內容是,如果電腦能在5分鐘內回答由人類測試者提出的一系列問題,且其超過30%的回答讓測試者誤認為是人類所答,則電腦通過測試。如今,我們每天都在經歷電腦端的“圖靈測試”,比如,網頁上的驗證碼設計就是為了區分你是機器還是人類。
作為有名的“圖靈測試”,2014年6月7日,聊天程序“尤金·古斯特曼”(Eugene Goostman)首次成功“通過”了它。這讓人們得以認真重視這個問題:如果你在將來交到了一位朋友,你分不清它與你的對話是機器還是人類所為,你是否為此做好了準備?
普通人還會覺得是天方夜譚,但通過技術演進,這絕非沒有可能。到這一天,人類倫理可能就會遭受重大挑戰。迄今為止,因為看起來太遙遠,人們并沒有真正就此類話題展開討論。但從克隆技術的前例來看,即使技術端有可能性,人類內部也必然會爭議四起。
可以這樣說,我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我們需要強人工智能來做什么?它們如何服務于我們的生活?我們將如何識別和控制它們?它能和人類通婚聯姻嗎?相比于思考這些問題,普通人更習慣于關心日常生活,比如下一頓要吃什么,或者,如何才能練出馬甲線。而人們全然顧不上的是:人工智能思想家為這些問題操碎了心。
(本文由本刊和微思客WeThinker合作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