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魚排的味道

胡忠海

炸魚排的味道

胡忠海

喜歡西郊的一家魚店，偶爾遇到三五個朋友相聚閑談或是親朋聚會我都會主動提出去那家魚店，魚店經營的是陜南地區常見的一些紋魚，有的有肥肥大大的身子，有的則體型勻稱，有的全身布滿很有趣的石斑……另有一種魚十分特別，周身有蛇一樣讓膽小的孩子害怕的紋路。進入魚店，主人熱情的招呼客人并且忙著準備各類食品，這期間我們就會在魚店巨大的玻璃水箱前觀賞各種紋魚游弋的姿態，這很有一種回歸、親近大自然的感覺，近距離帶給客人的這種親近感或許也是這家魚店生意長盛不衰的緣故之一吧。

等到一盤盤薄薄的紋魚片放進熱氣騰騰的火鍋里，食客就可以享用了，混合著各色調料的魚片在火鍋里煮熟后的滋味香鮮軟糯，余味綿長，自然是人間絕美好滋味了。它不是唯一的吃法，另一種就有些接近西方人的口味了，日本人以及一些鄰近海島的國家亦喜歡用這種方式吃魚，滿盤的冰塊上鋪陳著被速凍的新鮮生魚片，酒酣耳熱的時候，蘸著芥末油食用這刺身紋魚片，這種清涼冰爽的口感，頓時讓你覺得心身通泰，受用極了。還有我最喜歡的第三種吃法：是用這些紋魚切片后的魚骨、魚排高溫煎炸而成的美味，姑且就叫它炸魚排吧，新炸制的魚排入口尚有溫軟的感覺，吃起來卻很酥脆、黏糯、香滑。魚店總是在食客們吃火鍋吃的最為熱烈的時候端上這道菜，這時節火鍋店里水汽蒸騰，食客之間的交流也到了酣暢淋漓的境界，品嘗著這熟悉的魚排，體會這久違的家的味道，自然而然的撩撥起我童年的一段段遙遠而又深切的記憶……

我小時候和父母兄弟姊妹一家七口居住在漢江邊上的農村，童年開心的事兒之一就是盼著父親帶上哥幾個去村子前頭的小河溝里摸魚、打魚了。父親要求我們帶上魚簍配合他，而他自己卻帶上打魚用的簡單的工具：蝦耙！這是我們那個地方對這種特殊的打魚工具的俗稱。蝦耙有著長長的竹竿做的手柄，手柄的底部是用篾條編制的類似竹筐的東西，有較為寬敞的開口，開口及底部都很平整，父親手握蝦耙，在河溝里由遠而近的拉動蝦耙，然后收起，溪水就從篾條的縫隙溜走，魚和蝦卻留在蝦耙的底部。每每有了漁獲，我們哥幾個開心的擁上前去抓住蝦耙里這些大大小小的魚蝦，然后裝進腰間魚簍里。那時候雖說物資極為匱乏，人們的生活條件也不好，但是生態環境卻比現在好很多，因此我們每次出門捕魚，都有不錯的收獲。

媽媽會把這些收獲的魚蝦加工成美味，有時候切片做成可口的酸菜魚，有時候把這些大大小小的魚蝦放置到油鍋中煎炸，直到這些混合著各色植物香料的魚蝦被炸制成金黃，一道油炸魚的菜品就算成功了。那是我們最愛的食品。黃昏來臨，當金黃的月亮剛剛掛上樹梢，我們一家人便圍坐在一起，盡情享用著這些食品。有些吃不完的油炸魚以及油炸魚排，母親就給我們包好裝進書包，當做我們第二天上學的零食，日子久了，這些香、酥、脆的味道變成了記憶的密碼，留存于我們的腦海深處。

成年后兄弟姊妹為了生計自然是各奔東西，閑暇偶爾相聚，大家談論兒時的歡樂時光，說的最多的還是要數這外出和老爸一起打魚、以及媽媽做的油炸魚、油炸魚排的味道。這是人間的絕美滋味，更是濃濃的愛的味道。

如今我的女兒也一天一天長大，連她也保留了愛吃魚，尤其是這油炸魚排的嗜好。但是現在城市里樓群鱗次櫛比，想要隨時見到農村里清澈的溝渠、小溪、魚塘已經很不容易，想讓她感受當年父親用蝦耙捕魚的樂趣自然也是不可能了，但每次去市場買菜、買魚，我總會盡量帶上她，至少她還能感受到這菜市場濃濃的生活的視覺嗅覺，了解到什么季節市場上應該有些什么菜品，至少她還能在魚販子淺淺的鐵皮魚池中見到活魚在水中游弋的樣子。有時候女兒去不了，我還會買回活魚，養起來讓她看一看，見一見，畢竟成長中的這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小物，卻有著鮮活的生活的體驗，讓人感覺如此豐盈而實在。

仔細體會一盤油炸魚的滋味，你會發現人生也會因此而美好。

◎胡忠海，男，1972年出生于陜西漢中，作品發表于《延河》《袞雪》《秦都》等報刊。

責任編輯：王 琪 代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