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戎、張抗抗：夫麥間最好的相處方式是尊重

清明

2015年初，根據小說改編、拍攝的電影《狼圖騰》上映后，票房和口碑雙贏。一時間，小說作者姜戎再次引起大眾的好奇。極少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就是著名作家、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張抗抗。都說同行是冤家，而這一對同是作家的夫妻，卻用包容、理解和尊重，詮釋了真正的愛的智慧。

愛他，當如他所是

2008年，長江文藝出版社將《狼圖騰》推送參加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的評選，姜戎在報紙上看見入圍的消息時，立即要求出版社退出評選，他的理由是：“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我不參評是一種選擇的自由。”

對于丈夫的低調，張抗抗給予了尊重。她心甘情愿做丈夫身邊的那道圍墻，替他擋住不必要的紛擾。

有很長一段時間，姜戎的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姜戎就是《狼圖騰》的作者。一次家人聚會，有人提起這本書，還向姜戎推薦：“寫得特別精彩，你不也在內蒙古插過隊嗎？看了肯定有共鳴！”這時候張抗抗就在旁邊幫他打哈哈搪塞過去。

有些關于這本書的重要活動，姜戎不愿意出席，張抗抗就替他出席。她以一個普通讀者的身份，毫不隱晦地表達對這部作品的喜愛和贊賞。

同是作家，張抗抗深深懂得丈夫對自己作品那種由衷的驕傲和自信，她說：“我喜歡他就是因為他的真實，愛他，當如他所是。”

與狼共舞的那些年

1998年，姜戎動筆創作《狼圖騰》。

當年，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運動中，21歲的姜戎和120名北京知青奔赴內蒙古錫林郭勒大草原。牧場領導希望這些北京來的學生能留在場部，領導牧民們搞革命。而姜戎執意下到了離邊境不遠的牧場，直接住到了牧民的蒙古包里，在大草原一待就是11年。在那里，姜戎鉆過狼洞、掏過狼崽、養過小狼，與狼戰斗過，也與狼纏綿過，和狼結下了不解之緣。

寫作這部小說，姜戎傾注了全部的熱情，體能透支到了極限。他說：“寫稿的時候旁邊必須要放一條干毛巾。我極力避免煽情，想以最樸素的東西來寫，但到了最后的時候，眼淚嘩啦啦的，根本沒辦法看電腦屏幕，要用毛巾不斷地擦眼淚。”目睹丈夫的投入，張抗抗說：“那時候我有一種擔心，就是怕他小說沒寫完，自己的身體卻垮了。”

一個晚上，在心臟又一陣劇烈亂跳之后，姜戎鄭重地對妻子張抗抗說：“沒準這部小說沒寫完，我就爬不起來了，到時你幫我寫完，再修改修改，也能發表了。”這是丈夫對妻子的信任，也是一個作家對另一個作家的信任。張抗抗深知這本書對于姜戎的意義，她說：“作為妻子，我希望他能停下來，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但作為作家，我深知這是他拿命換來的一段經歷，是他真正的痛苦、真正的思索，不寫出這本書他死不瞑目。”

《狼圖騰》的寫作歷時6年，6年里，張抗抗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地給姜戎創造一個能放松身心的家庭氛圍。6年里，姜戎總是深夜寫作，早晨入睡，習慣晚起的張抗抗為此調整了自己的作息時間，每天早起，悄悄做好一頓豐盛的早餐，為的是能和姜戍一起共進早餐。餐桌上，她會刻意聊一些輕松的話題，以緩解姜戎一夜寫作緊繃的神經。

回想起看到這本書成稿時的心情，張抗抗說：“這本書不是我寫的，我卻和作者一起，經歷了它誕生的過程，感慨萬千。”

在婚姻中真實而自由

姜戎和張抗抗這對作家伉儷已經攜手走過了31個年頭。朋友們羨慕他們之間的相知相惜，同時也感到好奇：兩個性情、愛好迥異的人，何以相處得如此融洽？

身為公眾人物，張抗抗經常出席各種活動，姜戎卻更愿意獨處。《狼圖騰》一書的責任編輯安波舜說：“他和大多數北京老頭兒一樣愛遛彎兒，早上走5000步，晚上再走5000步，除此之外，每天喜歡看看書，收拾收拾花。”

兩人似乎早就達成默契，張抗抗忙在外面，姜戎閑在家里，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和互補。這種對彼此不同的尊重和接納滲透在他們生活的每一個層面。張抗抗是一個很注意形象的人，幾乎不化妝就不出門，姜戎卻不修邊幅，經常是夏天一件大汗衫冬天一件老棉襖。雖然在這一點上兩人無法達成共識，但基本能做到互不干涉。

姜戎生活簡單而粗糙，這位憑借《狼圖騰》的暢銷兩度登上中國作家富豪榜的作家，對于自己擁有的財富沒有太多的感覺，生活沒有任何變化。他沒有任何消費欲望。但張抗抗喜歡精致和情調。每次張抗抗出差或出國，姜戎會在她回來的那天，買一束鮮花插在客廳里。姜戎去法國，也會特地前往位于法國波爾多的頂級酒莊，買兩瓶紅酒千里迢迢背回來送給愛妻。

性格方面，兩人也存在很大的差異。某種層面上，姜戎更傾向于是一位經濟學者，他談經濟形勢，談通脹，觀點新穎，一切以數據說話。而張抗抗將作家的敏感和女性的溫婉融為一體，為人處事特別在意別人的感受，為此有時候她也特別羨慕姜戎的率直和較真。

回首31年婚姻之路，張抗抗說：“很多人的婚姻，為什么最初那么相愛，卻不能走到最后，很大的原因是覺得結婚了，自己對對方就享有某種特權，就想按照自己的喜惡來要求、管束對方，可誰會喜歡被要求被管束呢？我和姜戎能走過31年，并且還將繼續走下去，就在于我們都不按自己的喜惡來改造對方，而是努力拓寬自己的視野和心胸，去尊重、接納、欣賞對方與自己不同的那一面，讓對方在婚姻中可以做真實、自由的自己。”

（卡司摘自《婦女生活》2015年第6期，圖/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