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山連四紙制作技藝及其保護

張信濤

鉛山連四紙制作技藝及其保護

張信濤

出產于江西省鉛山縣的連四紙是中國古代手工竹紙的杰出代表，其優良的性能和精湛的工藝歷來受人們稱贊。然而，傳統連四紙技藝的傳承與保護面臨日益嚴峻的境地。在記錄和整理連四紙制作技藝的基礎上，對其保護與發展提出幾點建議。

連四紙；技藝；保護

鉛山縣位于江西省東北部，今屬上饒市。該縣不僅有紅色文化，而且還有優秀的傳統文化，連四紙就是其中的代表。馳名中外的連四紙，因其防蟲耐熱，久不變色，因而有著“紙壽千年”的美譽。

一、連四紙制作技藝生產流程

連四紙制作技藝系純手工操作。紙槽作坊中流傳這樣的話：“片紙不易得，措手七十二?！蹦敲此烤褂兄鯓拥墓に囀蛊鋫鞒星昴?？請看如下的工藝流程。

（一）精制竹料

精制竹料是造紙的首要環節。它包括砍竹、陰干、發酵、淋水等工序。主要目的是將山上的不老不嫩的毛竹做成用于蒸煮時所需要的竹絲料。

1.砍毛竹。砍毛竹是制竹絲料的第一道工序，在每年立夏后至小滿之間。砍竹時選擇1到2年生的竹子，每一批竹子粗細要盡量保持一致。

2.陰干。陰干是將砍下的竹條晾置在山上或運至相對集中的陰處，自然陰干10天左右，讓竹子的水分蒸發一部分達到收縮變干的目的，以增強竹纖維韌性。

3.堆疊發酵。堆疊是把陰干后的竹條裁成2-3段，在有水源之處選一空地，平整清理干凈，下鋪茅草并立4-6根木柱，將裁好的竹筒堆疊成一個方塊體。堆疊后加以發酵，使竹子內部纖維分解。

4.淋水燒塘。淋水是將溪水或泉水引至碼堆好的竹堆上，讓其自上而下整體均勻地淋濕，并從底部流出。時間約2個月，淋水后需燒塘7至10天。

5.剝絲。剝絲是把發酵成熟的竹絲拿到地面，用腳踩平竹斷，然后用腳踩住竹斷的竹皮部，用手抓住竹穰用力拉扯，將竹皮與竹穰分離。

6.槌絲。槌絲是將剝下的竹穰放在石板上用木棒或木槌進行槌打，將竹穰槌散，對有竹節的部分則需重復槌打。

7.洗絲。洗絲是將槌打后的竹絲放在清水中進行漂洗，把槌打出來的雜質清洗干凈，從而提高竹絲的質量。

8.晾曬打捆。晾曬是將槌好的竹絲運至曬絲廠掛曬，主要掛在毛竹搭成的架子上曬干。竹絲曬干后將其打捆。

（二）蒸煮竹絲

蒸煮竹絲是造紙的第二環節。它包含有漿池、踩缸、霉塘、洗滌和晾曬等工序。主要是將前期的精制紙料進行蒸煮，經洗滌、晾曬等工序做成用于天然漂白時的竹料。

1.漿池踩缸。漿池是將一定比例配好的生石灰漿，用木棍充分攪勻，然后將一定重量的干竹絲浸入石灰水中，浸泡1～2天。然后抽出一些石灰漿澆灌在碼好的竹絲上，邊沖石灰水，邊用腳踩，使竹絲徹底浸透。

2.霉塘。霉塘是將發酵后的竹絲放進盛滿清水的擺塘里清洗，將多余的石灰水清洗掉。

3.洗滌晾曬。洗滌是將經過霉塘并槌打后的竹絲再次放入擺塘中漂洗，把剩余的石灰和雜質洗凈。洗滌后將竹絲搭在竹架上晾曬，干燥為止。

4.二次踩缸。二次踩缸是在竹絲晾曬至干燥后，在石灰漿池中進行二次浸泡，浸泡1至2天后撈出，然后進行碼堆。

5.裝鍋蒸料。裝鍋是把經過二次發酵的竹絲擺放在專門用來蒸煮竹絲用的王鍋（如圖1）里。竹絲放好后，在王鍋灶的灶口添材燒火以備蒸料。

6.擺塘晾曬。擺塘是將蒸煮后的竹絲放在擺塘內由人工在清水里擺洗，將沾附在竹絲上的石灰洗凈。擺塘后需將其放于竹架上進行晾曬，干燥后收回。

圖1 王鍋（鉛山縣門石村，2014年7月）

7.純堿勾煎。勾煎是按一定比例的純堿，放于容器內，用熱水化開，然后將曬干的竹絲放入堿水中浸漬撈出，瀝去多余的堿水，再放入王鍋中蒸一晝夜。

8.扯水晾曬。扯水是在擺塘內放一層由竹柵、竹枝編成的過濾層，將蒸好的竹料放置其上，用清水漂洗，以污水排凈為度。然后將竹料放于竹架上再次晾曬。

9.允欄曬干。允欄是當竹料晾曬至快干時，用手揉搓竹料，以去除竹絲中異物。允欄后需將竹絲晾曬至干燥。

（三）天然漂白

天然漂白是造紙的第三個環節。它主要包括松料、做餅、漂白和揀料等工序。該環節主要是將經過蒸煮等工序做成的竹絲料放置于山上進行天然漂白，將竹絲中的纖維色素進行分解。當然，此時需注意竹料的潔凈和不受污染，從而為制備良好的紙漿奠定基礎。

1.松料做餅。松料是把允欄曬干后的竹料置于干凈之地，用木條鞭打以抖落雜質或異物，從而凈化竹料。松料后團成直徑約40cm、厚約1cm的圓形竹餅。

2.上山漂白。上山漂白是將竹餅放于山場進行自然漂白。漂白時將竹餅攤放在小灌木上，不使其接觸地面，并上下通風透氣，任憑日曬雨淋。

3.純堿勾煎。純堿勾煎是將經過2個月天然漂白后的竹餅從山場收下揀去雜質，保持原外形，放在相應碳酸鈉溶液中浸漬，爾后再放入王鍋中蒸一晝夜。

4.二次漂白。二次漂白是將蒸過的竹餅取出再次上山漂白，這次則可任其日曬雨淋。漂白餅的時間也是2個月，1個月后翻動一面。

5.揀料。揀料（如圖2）是將竹餅上的枯枝爛葉和異物等撿凈，然后將竹餅放在篩籠用小竹片進行反復拍打，拍打之后再進行人工撿選。

（四）制備紙漿

制備紙漿是造紙的第四環節。它主要包括潤料、舂料、踩料、慮漿和打槽等工序。該環節主要是將經過天然漂白后的竹料做成抄紙時所需的抄造漿液即將竹料液態化，從而便于成紙工作的開展。

圖2 揀料（該圖片由江西含珠實業有限公司提供）

1.潤料。潤料是把經過敲打撿凈后的白餅加入適量的水潤濕，浸水量以舂打時水不濺出為度。

2.舂料。舂料是取當天抄紙所需要的料餅數量用清水打濕，放置于水脹中，以水源為動力，經脹頭反復地脹打、揉搓和翻動。

3.踩料。踩料（如圖3）是將舂打好的竹料放入木制的紙槽內，由專人赤腳在紙漿上進行踩踏。此時需將紙槽內的紙漿全部踩到。

圖3 踩料（該圖片由江西含珠實業有限公司提供）

4.慮漿。慮漿是將踩踏后的紙漿置于濾布中，用清水反復搖洗，約3次，濾出紙漿中的濁水及雜質。

5.打槽。打槽是將木桶內的紙漿舀進紙槽，配成4%左右的料液，用竹棍反復攪劃，使料液中心纖維充分分散。

6.壓槽。壓槽是在打好槽的紙漿上放一層用竹條編成的柵欄，上面加些鵝卵石，使槽中大部分紙漿緩慢平整地流向槽底。這樣，在第二天抄紙時只需攪動柵欄上的紙漿使其均勻就可進行抄紙。

7.漂水勻槽。漂水是用輸水工具加入清水，從紙槽一端引入，在另一端開一流通小口緩慢排出以凈化紙漿。漂水后便進行勻槽，即在開槽前或做完一個槽面后將壓在竹欄柵下的紙漿用木把攪取一部分，形成0.3%-0.5%濃度的抄造漿液。

（五）竹料成紙

竹料成紙是造紙的最后環節。它主要包括放紙藥、抄紙、榨紙、焙紙等工序。該環節主要是將制備好的紙漿進行成紙即將漿液做成我們需要的紙張的一個過程。完成成紙并經過相應的檢驗與包裝工作后就完成了連四紙生產的全過程。

1.放紙藥。放紙藥是在抄紙前放入一種紙藥，該紙藥以天然植物黏液為主要成分。其作用在于，一是提高紙漿的黏稠度，使紙漿纖維能夠懸浮并均勻地在水中分散開來；二是在濕紙間形成一種隔離層，便于焙紙時順利揭。

2.抄紙。抄紙（如圖4）是將經過紙槽的吊簾從紙槽中取出，放在紙槽旁特有的擱架上，取下帶有濕紙的簾皮，將有濕紙的一面朝下放在壓榨機底座的木板上，小心揭下簾皮。這樣一張濕紙就抄造好了。

圖4 抄紙（江西含珠實業有限公司，2014年7月）

3.榨紙。榨紙又稱“榨砣”，即用強力榨取紙張中的水分。目的是將紙張中多余的水分榨出，便于紙張的干燥。

4.焙紙。焙紙是將壓榨后的紙陀移入焙紙室內，將濕紙從紙砣上揭下來后逐張貼在火墻上，用毛刷刷平（如圖5），然后讓紙在火墻上慢慢焙干。

圖5 焙紙（江西含珠實業有限公司，2014年7月）

5.檢驗。檢驗是根據制定的質量檢驗標準，讓檢驗工人在燈光下將有破損、厚薄不勻、含雜質較多等不符合質量要求的紙張挑出來。

6.打包。打包是將經過檢驗后的紙張，清點數量，以100張為一刀進入到切邊步驟，將邊緣裁剪整齊后將紙張按不同的規格要求進行打包，如5張與10張的小包裝以及100張為一刀的傳統包裝等，最后裝入特制的紙箱中。

二、連四紙制作技藝的保護與發展建議

隨著經濟和社會的發展，連四紙技藝的傳承與保護呈現出日益嚴峻的狀況。如何讓古法造紙技藝在現代化潮流中得以保護和傳承而不至于消亡成了當前需要思考和解決的問題。

（一）加大政策扶持力度

首先，保護連四紙制作技藝。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是保護連四紙制作技藝的一個重要舉措。2006年，鉛山連四紙制作技藝被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使得這一傳統古法造紙工藝受到國家的重視和保護。

其次，傳承連四紙制作技藝。設立連四紙制作技藝陳列館與技藝傳習所是技藝傳承與保護的另一個重要舉措。2006年10月底，在上級領導和有關部門的支持下，于石塘古鎮開始籌建鉛山連四紙制作技藝陳列館，并于2007年5月底基本完工。另外，鉛山縣政府還在天柱山鄉設立連四紙技藝傳習所，這些都對連四紙的傳承、保護和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

當然，若是政府相關部門能及時組織專人對高齡藝人進行尋訪，將更多技藝細節記錄下來，整理為文字和圖像，可為后續研究和恢復生產奠定物質基礎。除此之外，在后繼者的培養方面，政府若是能加大投資力度或接受社會贊助，在原產地設立小規模作坊，召集當地年輕人參加技術培訓，聘請當地傳承人傳授技術，無疑將更加有利于技藝的傳承、保護與發展。

（二）加大宣傳力度

依托現代化新興技術，加大宣傳力度和范圍。筆者認為鉛山連四紙制作技藝之前的衰落與宣傳力度不夠有著密切的關系。當然，鉛山縣政府及有關單位（如江西含珠實業有限公司）在推廣和宣傳連四紙工作上也做出了較大努力，譬如先后參展上海世博會、中博會、杭州印博會、中國首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成果博覽會等會展并獲得好評就是很好的宣傳舉措。但是，若能借用現代發達的信息技術，多渠道、多途徑的擴大宣傳，提升其影響力，可讓更多的人認識、了解連四紙，使其在受到越來越多關注的同時更好地傳承下去。

（三）鼓勵民營企業的發展與合理競爭

鼓勵民營企業的產業轉型與發展。江西含珠實業有限公司是一家致力于生產性保護連四紙制作技藝的公司，這既是對傳統文化的繼承與發揚，也是對建設“美麗中國”號召的切實響應。該公司對連四紙技藝的傳承與保護做出了較大貢獻，在文化領域已有一定影響力。當然，在信息時代背景下，若充分利用新興傳播媒介，多渠道宣傳推廣連四紙，創新產業發展途徑，促進產業融合發展，讓連四紙成為跨行業產業的衍生品，拓寬發展面，可使古法造紙技藝在不改變其原有特性和特征的前提下實現產業化和品牌化。

［責任編輯：上官濤］

張信濤（1993—），男，江西科技師范大學2012級博物館學專業本科生。（江西南昌330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