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想

◆◇馮焱鑫

夢 想

◆◇馮焱鑫

一個貧窮家庭的夢想

十字路口，小小的燒烤攤，

被他們當成一種恩賜，

生活的支撐，

明天的希翼和夢想，

而城市，是一副冷面孔。

寒冬酷暑，瘦小的夫妻，

在暮色中，擺動著鐵釬，

他們卑微的身影，被每天的路燈拉長，

被油煙熏烤。

生活嗞嗞有聲。

不遠處，廣場舞沸騰，但在他們，

那是比較遙遠的事情。

因為，他們身后

還有一個懷著夢想的孩子，

和暮年的雙親，

還有一筆房款，

已經壓了他們十幾年。

我常常看到那個孩子，

在燒烤攤上跑來跑去給客人端茶遞水，

一身校服，像春天里的一片葉子，

內心充滿了渴望。

偶然，兩個步履蹣跚的老人，

收拾食客們用過的杯盞。

夜色加重，但他們

對生活顯出了足夠的耐心。

一個貧窮家庭，

他們的勤勞奮斗與掙扎，

被我和頭頂的月光不止一次地看見。

而這個喧囂的城市，

像他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才會告別

貧窮的陰影。

此刻，在我記下這些過程，

那個心懷渴望的少年，

肯定已進入夢鄉。

總有一天，夢

會把飽滿的籽粒帶給他們。

五一，又去了礦山

除了風，荒蕪和寂靜，無邊無際，

巨大的露天礦，礦坑

如眼凝望，如傷口敘述，靈魂撕裂，

一切顯得破碎空茫，

時間，這臺挖掘機，多么強大。

60年前那場大爆破，掀起的蘑菇云，

已載入史志和典籍。

如今，蜿蜒的路基開始風化，破碎，崩塌，

淹沒在歲月的刀傷里。

坑底，一潭死水，暗綠積聚、掙扎。

那些為祖國開礦的人，他們都離去了，

艱苦歲月里，他們來到大西北，

頂烈日冒風沙喝苦水住干打壘，

一種精神正在被傳頌。

曾經的輝煌在內心聚斂。

某一刻，我無法將眼前的寂靜和

滿目瘡痍……與當年

驚天動地的爆破，千軍萬馬會戰，

聯系在一起。這個正午，

駐足于山頂，內心充滿了悲傷和懷念。

我想到鳳凰涅槃——想到浴火重生，就像一陣風，從我心上吹過。我看見廢墟上一只鳥跳躍，萬億年的巖石開裂，一株刺蓬草展開綠的火焰。這個春天，一座死過的山正在復活。返回途中我究竟還是遇到一列綠皮火車，它噴吐著白氣，哐哐哐哐開進遙遠的大山深處。兩條鐵軌，并肩而行，接通了六十年的舊時光和新時代的脈搏。當火車經過，我欣喜地看到車廂內一群年輕的礦工，他們有著父輩一樣碩健的脊梁，有著早晨新鮮的汗水，和我無法體味到的艱辛與愛。機車遠去了，它噴出的氣流涌向我，給我內心運輸一股強大的力量。一座礦山，太陽來過，月亮來過，風來過，雨來過，我不止一次地來，不止一次地懷想那些戰天斗地的父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