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中的孤獨（組詩）

莫寒

外 物

江心如果變成一張紙

心情稍后也會抵達十二小時以外的曠野

流水不斷，馬在心底噠噠地響

身旁的樓叫不醒遠處那份安詳

時間從來不會覺得害怕

后現代主義只是輕輕地流經這片土地

可深可淺，每一腳都是新鮮的

買下一瓶俏雅梅酒，夾在腋下

回去以后就是永遠的紅光滿面

假如可以把低調的家園賒給獨自唱歌的人

每一個葫蘆都裝滿

厚厚的風花雪月

外物在很遠的地方張開翅膀

生活就會廉潔、清澈

目光只要淪陷一次，雨就會跟著飛舞、哭喊

很 近

下樓是一門學問，下樓之后

遇見不明的香味會用到哲學

什么起源，密碼，山河

命脈等詞匯全部是多余的

反倒淳樸的愛情

一根越過河堤的無名指讓人不安

如此之近如此之遠

夜晚與黎明就是這樣一種關系

我吻過黃埔大道的時光

聽過天河廣場的十年孤獨

路人甲的香分布在馬路兩旁，如一陣流星

郁郁蔥蔥的時間上充滿夕陽和螞蟻的氣息

火機不小心掉在地上，好在它是一個啞炮

繼續向前走吧，我們要找到一家人民超市

一根煙，一只叫情緒的怪物

在城市的塔樓上蔓延著性情

恪守是一個多么本分的孩子啊，我微笑著

身旁的邏輯也跟著露出溫柔

她是個誠實的南方人，她把夏天比作河流

我打了一個響指，若無其事地告訴自己

一百多個公民可否組成一個溫暖的鄉村

七月的山河含有哀鳴，裸石以及卑賤的暗影

我的百姓依然平安，你看昨日的西寧水

正默默地張開雙臂，流著古時候才有的

毒癮，戰亂，哀愁

我帶著破敗的信仰來到你的身旁，卻早已沒有了小巷和魔獸

石頭種在心里，暗無天日

時間噼里啪啦地燃燒起來

這一刻我看見阿菊彈鋼琴

生活的表面離真實感很近

寫 作

我坐在地上

停止了一天的懸疑和暴動

真好，我離大地如此之近

如此之近，生活在慢條斯理中融化

多么希望當回判官

守守門，打打鬼怪

我遍體鱗傷

卻從不記仇

冬日之所以深沉

話不多，是因為那么多人早早跌進大寒

時間冷酷，我的羞澀不得不躲起來

我一年到頭都在寫作

有時一句話也不想說

發梢上的秋

無馬，何來塵土飛揚，我要一個柔軟的假設

我要掀起你耀眼的手背，尋找一個民族最容

易遺忘的痣

刀下留人似乎很適合今天的光陰

八月飛啊飛的，水泥地上落滿多少沒有胎記

的黑發

我想指認其中的一根，為它立一座白碑

白色的碑仿佛更容易勾起后人的想象力

你發梢上的秋，何止十萬八千里

斗轉星移，只有水不忘初心，我嫉惡如仇般

地活著

你待在原地暗自生長，美麗的外衣剛好遮住

一片天

我想說時間總會記住最初的情懷，比如那些

細碎的

目不轉睛的水拍打在無法回頭的案板上

你已然唱著勝利的小夜曲，手里的豌豆

多么像我今夜古典的憂傷

讓風景留在原地

如果認真地數，從身上的左半球到右半球

再到白襯衫上燦爛的圖案

還有一些叮咚的甜蜜笑容

如果認真地數，每一塊石頭都應該有一個好

聽的名字

今天遇見的是春天的信使

摘花者早已低下羞紅的臉

如果認真地數，身后是幸福而完整的路

再走幾個彎道就可以看見理想中的高度

請把迷了路的螞蟻引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如果認真地數，春天只稍稍比我們快了那么

一小步

我們蹲下來避讓下山的人

樹葉剛好從時間的這一頭滑向另一頭

如果認真地數，游客像是剛剛寫完日記

走起路來如釋重負

我們如果轉身，誰去記住身后的感恩湖

如果認真地數，我其實用完所有的枷鎖

今天只為那金光閃閃的經文而來

你聽，被春風折斷的樹枝已經重拾幸福

如果認真地數，那些躲在暗處的丹頂鶴

是否已經把歌聲交給遠道而來的祈福者

距離頂峰不到一百米，我看見金色的鼓

如果認真地數，在這即將入夏的版圖上

我深知很多東西不可預測

不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如果認真地數，開闊的廣場四周

一百字的信仰刻在笨重的時鐘上

是誰把折翼的小鳥從水中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