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的情人

宗如明

“哇塞，老爸老媽你們真夠浪漫的哎，結婚紀念日居然是情人節這天！”

聽到女兒的忽然叫喊，我沒頭沒腦地說：“就你們青年人知道這些泊來的洋節，我和你媽幾十年沒過過情人節，不照樣把你們一個個拉扯大？”妻子卻抱怨道：“就你爸這樣的木魚疙瘩，我只花兩毛錢買來的（結婚證的工本費），他怎么會懂浪漫？還不是誤打誤撞給碰上的，再說了，那時根本沒有情人節這一說。”

我聽出妻子的抱怨，心里五味雜陳：結婚30年，如今女兒都出嫁了，但是我們沒有過過一次情人節。妻子對情人節若有若無的暗示，作為丈夫的我是難辭其咎的。兩口子一起過日子，一直過得平平淡淡，不溫不

火，每天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鍋碗瓢盆交響曲，雖然偶有矛盾，倒也無傷大雅。在我眼里，對外來的洋節一直不屑一顧，總認為那是少男少女或者是處于熱戀之中的男女之間的事，自然與“過來人”無關。再說，妻子是個過日子的人，對情人節雖覺浪漫，卻又心疼銀子。

想想妻子為家操勞了幾十年，從一個長發及腰的妙齡女孩，如今已是鬢發花白的半百主婦，一絲內疚之情油然而生。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和妻子離多聚少，家中的大事小情都是妻子一人操持。用妻子的話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一年加起來也不超過一百個小時。每年春節才是我們一家四口團聚最長的日子。想到去年春節期間天氣很冷，妻子總是把空調打開，每晚我早早就鉆進被子里，妻子則會在忙完家務后再坐到電腦前寫一會兒字再上床。我窩在熱氣氤氳的被褥里，有時看幾頁妻子的書，有時想幾件雜事，有時什么都不做，反正暖暖的，很快就能入夢。夜深感覺冷意，就往妻子身邊擠。擁著熱乎乎的她，天亮也總喜歡賴在床上不起來。長假無憂，有的是時間，可以懶覺，可以憶舊，可以憧憬。可只要妻子起床，我不久也就起來了。因為她起床后，被褥里溫暖不再，感覺越躺越冷。整個假日里，這樣的節目每天都重復著開心上演。有句話，我對妻子說過N遍：“老婆啊，你在，溫暖才在！”

今年情人節前，公司組織我們到港澳旅游。在香港，我給妻子買了個藍寶手鏈和掛件，作為珍珠婚紀念品。到澳門，又給妻子買了套雅詩蘭黛化妝品作為情人節禮物送給她。30年了，第一次用心給妻子買禮物，還真有點兒難為情。妻子接過禮品驚喜之余看到發票時，心疼得直埋怨，說我沒有必要買這么貴的東西。妻子邊說邊麻利地打開瓶蓋的那一刻，頓時屋子里溢滿了沁人肺腑的芬芳幽香。見妻開心，我內心深處也感到暖陽陽的。我知道，無論年齡多大的女人，對于渴望得到一份飽含親情的禮品的要求都不過分，而這些年我確實沒有給過她如此浪漫的幸福感。

時間過得好快，似乎是在仰俯之間，我們已經是過了珍珠婚的“老夫老妻”了。對于像我許多同齡人一樣，包括周圍太多太多的“老夫老妻”們的那些美好的愛情，早已成為平淡無奇的河流，滑進記憶里的愛，均已綻放成一朵朵美麗的浪花了。30年的共同生活雖然瑣碎、平淡，但仔細品起來卻是那么意味深長，并且越品越耐人尋味，沉淀的親情早已濃過了愛情。平淡中的這份真情就像一棵與你風雨與共幾十載的大樹，他為你擋風，為你遮雨！如此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才是彼此永久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