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角歲月（組詩）

■林仕榮

澳角的海

風，從臉上拂過

把鹽溶解，海，再大也要靠岸

澳角圈養著一灣柔情

似水也像酒

澳角的村道擺放著魚，那是海的眷顧

孩子嬉戲著莫名的游戲

一個老人，穿著魚線

懷想著年輕的船長

這是一個地名，在海的岸邊

把歌謠唱了再唱

唱到月亮照亮這個村莊的

美夢

夢是海浪起伏中的漁燈

搖晃著

是童年的梭子穿透月光的內心

再次把路燈看成某人夜歸的身影

把海抱進魚網，也就把生活

抱進了浸泡中生生不息的日夜

一杯酒已在清風明月中醉成

脫口而出的愛情

澳角的夜

再次說起澳角，是在夜晚

魚的腥味再次被寬容的心過濾

水的一方，是待解脫的野性

海岸的沙粒，打磨著一個個往事

說去年的某夜，澳角正在分娩

血的氣味漫過了魚的身軀

一張漁網籠罩了月

也籠罩了莫名的竅喜

而魚正在向南靠攏

水的手，潛伏在船沿

隨時就可打撈起一枚發育中的燈光

那時，正是海最新鮮的時刻

行走在詩海的村莊

每一滴水都帶著鹽的咸

消瘦中的夜

浸泡在銹蝕的風中

村莊，是座懷想的背影

從沙粒中拾起的心事，散落了

還在沙灘中。盡管

遇見你的那天，風很大

再遠一點的地方，是孤獨的

海，已把澳角推向了遠方

夜總是在風中醒來

夢在詩中轉為一聲嘆息

而行走在詩海的村莊

一曲漁歌，在把思念輕輕誦讀

沿岸梳洗的時光

帆影沉重

清風正徐

澳角的風

可以是一陣風

也可以是一陣鹽沙

澳角飽滿的前額，發著星光

興海路悄悄地向前

船帆晃動，略帶海的醉意

最后的船螺聲，讓風有了最初的心事

風是最早的居民，在村道

漫不經心

可以是風的遺跡，也可以是

鹽的痛苦。海灣背靠著背

澳角的夜一瘦再瘦

耳語在路上，一說再說

海浪拍打著堤岸

海浪拍打著堤岸。一次又一次

用盡前生迷路的力量

堤岸無情的影子中，有鷗鳥的嘆息

從水的邊緣漫延開去，鹽的刀鋒

對著大海的傷痕。澳角

一個村莊的疼痛，喊叫你的名字

風聲蒼勁。所有的夜來得太晚

海浪拍打著堤岸，一次又一次

總拍不響一扇虛掩的門

一處暗傷在前往的途中凝思

濤聲依舊。夜以繼日

只一顆沙塵抵達昨日的渡口

假若澳角行走到海的那一頭

船帆扯起風的衣襟

一聲嘆息中將掩埋多少苦澀的淚

一次又一次，海浪拍打著堤岸

拍打著。拍打著。拍打著

隔海相望的時光

在澳角的對岸

只能徒步從澳角出發

海泡在鹽水里的船已生銹

風聲，正在冬季偷情

浪濤叫不醒沉睡的人

生活，在一夜之間閑置

村道在黑暗中通往異鄉的夢境

比如陳城，比如西鋪或者是銅陵

而在澳角的對岸

漁燈照不亮的深處，已經有人醒來

比如他，或者是她

用時光曝曬的心事逐漸堅硬

魚干，丈量著鹽的深度

肯定有一種抵達可以讓疲憊停下

比如情人，比如淚滴，比如

對岸那些發咸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