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申遺”的陰謀

謝志明

2015年7月5日，在德國波恩召開的第39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會議上，世界遺產委員會決定將日本政府申報的“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使得這項數月來飽受中韓等國詬病的日本遺產終于塵埃落定。

自5月初由日本政府申報該項遺產以來，它就一直飽受爭議，雖然日本政府的申報理由是“融合西方技術和日本文化，從時間上依次展示了日本急速轉型為工業國家的過程，具有普遍性價值”，但該項目所包含的7處工廠和企業都曾在二戰中強征了中韓兩國勞工，還掠奪了中韓兩國的大量礦產資源，其制造出來的先進武器被日本軍國主義分子投入對周邊鄰國發動的侵略戰爭，因此引發了中韓兩國的強烈反對。

在重重壓力下，日本政府決定于申遺前夕在文件注釋中加入“強制勞動”的內容，并由其代表口頭承認了這段史實。然而就在申遺成功的當天，日本政府卻馬上翻臉，聲稱本國從來沒有承認有過“強制勞動”，只承認有過“被迫勞動”。此言一出，再次引發中韓兩國的強烈抗議，中韓雙方均發出嚴正聲明：日本在拒絕承認侵略歷史和戰爭罪行的前提下，把戰爭遺跡申報為世界遺產，根本不是在反思歷史，而是在炫耀戰爭成果。

此次申遺成功的“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共有23處設施，其中包括煤礦、造船廠、鋼鐵廠等，地點分布在長崎、福岡、靜岡等8個縣。有日本媒體報道說：“這些遺產證明了日本在極短時間內實現了產業發展。”

這些遺址中，有的建于明治維新之前的幕府時代，如韮山反射爐、集成館等設施，但更多的則建于明治維新之后，但這些設施都有一個相同之處：與日本在明治時期之后發動的一系列侵略擴張戰爭息息相關。

在“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址”中，八幡制鐵廠是日本二戰前最大的官營鋼鐵廠，以軍火生產為主。這座用甲午戰爭后清政府的賠款興建起來的鋼鐵廠，為日本軍隊制造了大量軍艦、坦克等重武器。 1905年至1945年間，日本從中國撫順掠走了近2億噸優質煤炭，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供給了這座鋼鐵廠；1938年侵華日軍占領湖北大冶，瘋狂開采當地煤礦，7年間掠走優質煤420萬噸，主要供應地也是這里。

遺址列表中的“三菱重工業長崎造船廠”，則是當年日本海軍發動侵略戰爭的基礎，其建造的神風型驅逐艦“白露號”參加過1937年侵華戰爭中的淞滬會戰，戰列艦“霧島號”參與偷襲過美國珍珠港，戰列艦“日向號”、“武藏號”曾擔任過日本海軍聯合艦隊的旗艦。二戰期間，長崎造船廠還強征了大量中國勞工，這些華工每天都被迫從事繁重的勞動，不要說工錢，就連基本的溫飽也得不到保障，許多華工因此慘死異國他鄉。

而位于福岡縣的“三井三池煤礦”更是記錄了中國勞工的血淚史，許多不堪重負的華工在此死難。一位曾在這里工作過的日本員工表示，他親眼看見體力不支的華工倒下，然后被幾百公斤重的推車碾死，當場肝腸迸裂，死狀凄慘。

當時，這些臭名昭著的工礦附近都設有一個活人坑，一旦有勞工生病，日方監工便會將其無情地扔到活人坑里等死。據考證，當時僅在長崎造船廠，就有7000多勞工被迫從事超強的體力勞動，被折磨致死者不計其數；更有甚者，在羽島煤礦關閉時，僅有一人生還……

除了中國勞工，日本政府還強征了大量朝鮮勞工。在這批遺址列表里，有多處工礦設施都浸透了朝鮮勞工的血淚。據不完全統計，日本大大小小的工礦所強征的朝鮮勞工多達5.7萬名，有后來的生還者形容，那時的工廠堪稱人間地獄，勞工稍不注意，就會遭到監工用皮鞭抽打或處以挨餓懲罰，隨時都有人死于非命，而每天又會有新的勞工被帶來進行強制性勞動。關于朝鮮勞工的死亡人數，日本共同社的說法是，其間一共有94人死亡，而韓國《朝鮮日報》則報道說，僅在一家煤礦里，在1944年至1945年間，就有122名朝鮮勞工死于非命……

對于此次“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址”，日本安倍政府屢次以正面肯定甚至贊美的立場對其申報，此舉遭到中韓兩國的強烈反對和譴責，國際輿論也普遍認為安倍此舉是企圖掩蓋和粉飾“遺產”背后的戰爭罪惡。

日本這次打包申遺的項目，正式名稱為“明治日本的工業革命遺產——九州、山口及相關地區”，其中還包括了位于安倍晉三老家山口縣的松下私塾。松下私塾是幕府末期日本思想家、教育家吉田松陰開設的私塾，本與“工業革命”風馬牛不相及，但安倍政府卻聲稱：“吉田松陰的思想影響了后來一大批‘維新志士’，為日本明治工業革命奠定了文化和人才基礎。”

然而，這個松下私塾卻并非日本政府所說的那樣簡單，其創立者吉田松陰絕非善類，在此人撰寫的《幽囚錄》中，他提出了要奪取琉球，征服朝鮮，割占從滿洲到臺灣島、呂宋（菲律賓）的疆域，甚至染指澳大利亞的擴張藍圖。這樣的圖謀，讓吉田松陰成為了日本侵略擴張戰略的總設計師，雖然他后來死于獄中，但他的擴張思想卻被其弟子伊藤博文、山縣有朋等人繼承并付諸實踐，在后來發動的一系列對外侵略戰爭中，吉田松陰的罪惡思想像陰魂一樣，給亞洲和世界人民帶來了巨大災難。

安倍晉三多次聲稱自己最崇拜吉田松陰，并曾在老家山口縣吉田松陰的神社前跪拜，在安倍的授意下，日本文部科學省最近甚至公然將吉田松陰列入日本中小學“道德”教材輔導書中。

眾所周知，日本在二戰時侵占他國領土，屠戮他國人民，罪行滔天，但安倍政府卻并沒有深刻反思本國犯下的罪行，而一旦少了這個前提，將負有戰爭罪責的遺跡申遺，便違背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維護世界和平的宗旨。

事實上，《世界遺產公約》中也規定，將一項遺產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中時，需要征得有關國家的同意，不得損害爭端各方的權益。

早在5月初，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就明確指出：“強征與奴役勞工是日本軍國主義在對外侵略和殖民統治期間犯下的嚴重罪行，直到今日，許多無辜受害者的合理訴求依然未得到負責任的回應和解決，中國強烈反對將相關工業遺產列入《世界遺產名錄》。”韓國外交部長官尹炳世則表示，日本的這一做法是“無視歷史事實”，并多次與日本交涉，希望日本能在申遺注釋中加入“強制勞動”一詞。

在強烈反對和多次協商下，日本同意在相關文件中加以注解，并口頭承認了“強征勞工”這一事實。但就在“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址”申遺成功后，日本政府卻馬上翻臉不認賬，矢口否認曾強征勞工。日本共同社則在7月7日稱，之前日本政府承認過有“被迫勞動”，卻沒承認“強制勞動”。雖然只差了一個詞，卻大大淡化了其強制性的含義。

對此，有專家表示，日本在面對歷史問題上玩“文字游戲”，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其背后反映出來的，其實是當今日本政府對二戰侵略歷史拒絕反省的本質。而這次申遺的目的，其本意是想通過披上“世界文化遺產”這件華麗的外衣，來包裝日本近代野蠻的侵略擴張歷史，并將其美化成日本的勵志奮斗史。

世界遺產可分為四大類：自然遺產、文化遺產、文化景觀、自然遺產與文化遺產混合體。這次日本申遺的“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就屬于文化遺產。按照197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的《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中的規定，文化遺產的申報標準共有6條，其中第6條標準即：“特殊的歷史事件對人類的影響。”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人類歷史上規模最龐大、死傷最慘重的戰爭，因此也誕生了大量的戰爭遺址。早前，也有一些二戰遺址申遺成功，如波蘭的“奧斯維辛集中營”，以及法國的“諾曼底登陸海灘”。

早在1979年，位于波蘭的“奧斯維辛集中營”就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為了見證那段殘酷的歷史，每年都有數十萬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士前往遺址參觀、紀念，憑吊那些被納粹迫害致死的無辜者，紀念館內每天不間斷地滾動播放死難者的名字，以警示世界“要和平，不要戰爭”。

法國的“諾曼底登陸海灘”則是在2014年申報的。諾曼底戰役是目前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登陸作戰。1944年6月初，為抗擊歐洲大陸上的納粹軍隊，近300萬盟軍士兵渡過英吉利海峽，前往法國諾曼底登陸，但在激烈交戰中造成大量人員死亡。如今，每天都有無數游客來到此地的軍人墓園，紀念那些逝去的英靈，也有一些幸存的老兵要求今后要將自己的骨灰撒在曾經戰斗過的這片海灘上。

將二戰遺址列入《世界遺產名錄》，不僅具有深刻的紀念意義，還具有防患于未然的警示意義。事實上，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宗旨正是“維護世界和平，防止新的世界大戰爆發”。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大樓前的石碑上，就鐫刻著這樣一句話：“戰爭起源于人之思想，故務虛于人之思想中筑起保衛和平之屏障。”

無論是波蘭的“奧斯維辛集中營”還是法國的“諾曼底登陸海灘”，其申遺的目的都是單純的，都是為了紀念在二戰中為正義事業而犧牲的人申報，但日本的“明治工業革命遺址”卻打著“工業革命”的幌子，為日本近代侵略擴張的歷史樹碑立傳，其目的可謂居心叵測。

其實，日本政府這樣的舉動并不鮮見。近年來，自日本右翼分子掌握政權后，要讓日本成為“正常國家”的言論甚囂塵上，因此洗白日本侵略歷史的舉動時有發生。在對待二戰問題上，一些右翼政客也屢屢口出狂言，他們一方面否認南京大屠殺、慰安婦等歷史問題，一邊不斷強調自己是二戰的受害方，卻絲毫不提自己對周邊鄰國的加害責任。就在此次申遺前，日本政府竟然還呼吁世界各國領導人前往廣島憑吊原子彈受害者，日本南九州的右翼分子還將臭名昭著的“神風特工隊”隊員的遺書申報世界遺產，凡此種種，都無疑是在給日本軍國主義招魂，美化其侵略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