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成讖的查理以及他的艾滋

張月寒

美國電視情景喜劇《好漢兩個半》劇照

請在開始任何感情之前確定“一切結果呈陰性”。因為無論你以為你當時多么“愛”一個人、信任一個人，都遠不足以為他染上致命病毒。

在《好漢兩個半》中，我們看見一個事業有成、泡妞無數擁有無敵海景別墅的黃金單身漢。這一2003年的角色根據查理·辛本人的生活方式和性格棱角而塑造，也為這個演員帶來了三座艾美獎并讓他一度成為美劇圈里片酬最高的男演員。至今來看，這部劇所形成的經典效應也不可忽視，即使是在查理·辛被該劇開除后仍然繼續續訂。“好漢兩個半”品牌在觀眾心中還是形成了某種難忘的影響力。

不過，這些年，也有很多人都在等待這個“好萊塢渣男”的折損。近幾年關于他荒淫生活方式的各種報道接連不斷，還傳出了家暴傳聞。早在他的這場公開宣布發生之前，就有消息傳出“某好萊塢A咖明星確認為HIV陽性”。一些好萊塢的人甚至兩年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終于，在剛剛過去的11月17日，美國脫口秀“今日秀”（Today）中，這個50歲的好萊塢男演員公開承認自己是HIV病毒攜帶者，并坦言這個消息他已知道4年之久。4年來他花了很多錢讓知道這一情況的人閉嘴，遭受了“背叛和敲詐”。

查理說：有一次一個妓女在結束后去他的衛生間，將他的抗HIV藥物拍照，并威脅放到網上，以此換取封口費。

這種情況發生了很多次。于是主持人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問題：“既然你知道這些人（性工作者）經常會以此敲詐你，為什么你還會一次又一次地召他（她）們？為什么相同的錯誤你一犯再犯？”

查理說自己當時非常抑郁，喝了很多酒，于是做出了一次又一次錯誤的決定。

另外值得關注的一點是，在節目中他承認，在得知自己病情以后他仍與兩個人進行了未使用安全套的性行為。

就醫學常識來說，被診斷為HIV陽性以后，還不能說一個人就患有艾滋病了。這個階段的人仍可以吃很多藥來控制病情，讓身體盡可能長時間地保持在一個“健康”的狀態。一個人是HIV陽性，只是證明他攜帶著這種病毒，但還未真正發病。目前對HIV病毒，仍沒有治愈的方法，但是有藥物可以抑制其發展。據查理的醫生胡伊岑加（Dr. Robert Huizenga）在“今日秀”里解釋：艾滋就是當你的HIV病毒全面攻破你的免疫系統，導致一系列罕見的癌癥或其他疾病時，那才能說一個人是艾滋病患者，但是查理目前的階段，只能說是HIV病毒攜帶者。

在這段采訪中，最受詬病的仍是：查理在得知自己病情后，仍與兩名性伴侶進行了未經保護的性行為，但是他說，她們兩人都是知道自己病情的。這一點又引起爭議：縱使對方知道，你在明知自己是HIV病毒攜帶者的情況下仍然增加了她們攜帶這種致命病毒的概率，從深層次來說是否仍是自私和不負責任？

畢竟，這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想死的。

然而，他的采訪一經發布，目前就已經有不止一個曾經的伴侶通過多種渠道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查理當時和自己進行性行為的時候，并沒有告訴他（她）們，自己是HIV陽性。

2011年另一個女孩，與查理同居7個月、被他稱為“女神”的布莉·歐森（Bree Olson）在“The Howard Stern Show”節目上說，查理并沒有跟她說自己是HIV陽性。在他們一起同居的7個月中，幾乎每晚他們都會發生性行為，并且用的是“羊皮的安全套”。羊皮安全套是一種極薄的安全套，為了最大限度讓用戶體驗“近乎于無”的感覺，這種安全套，只可用來避孕而無法防止HIV病毒傳播。

根據美國法律規定，任何一個確診的HIV病毒攜帶者，都必須向自己的性伴侶公布這一消息，否則會遭受牢獄之刑。在查理所住的加州，此罪最高判刑可達8年。今年早些時候，一個密蘇里大學的學生因為“將他人暴露在HIV病毒下”而被判刑30年。查理在電視上聲稱自己在發生性行為前都會跟對方說出自己的HIV情況，但自他公布之日起，已經有不止一個人說查理當時并沒有跟自己說是HIV攜帶者。那么，接下來他有可能會面對大量的被起訴。他在節目中表明，自己也料到了接下來會是這樣。

心理學家分析，縱觀查理這一生的行為，能很典型地看出他既有自戀情結又有深深自卑。從他說這些年來支付超過1000萬美元的“封口費”來掩飾病情不讓公眾知道，顯示了他內心深處的自卑。而他多年來在各種媒體上宣稱自己有“老虎的血液”（2011），是一個“超級巨星”、“神化般的人物”，又很明顯表現出一種“自戀型人格”。?？怂剐侣勵l道（Fox News）醫學團的精神科醫生基思（Keith Ablow）說，查理潛意識里是想“拖別人一起下水”。他身上已經懷有一種致命病毒，所以他和別人進行性行為前未先告知對方，也是害怕只有自己一個人走入那種深淵。在西方，有一般心理問題的人看看心理學專家（Psychologist）就可以，更嚴重的已經到臨床程度的，才需要看精神科醫生（Psychiatrist）。

很多西方心理學專家都表示，查理也有“自毀型人格”和躁狂癥。自毀型人格的人喜歡通過對自己身體或精神的極限來挑戰自己，他們會無休止地逃避本來必須去做而且很容易做的事，有一種暗中期望最差結果的表現。他們會對一些無法改變的事產生一種極端的想法，將自己陷在痛苦中無法自拔。自毀型人格的人可能在世俗眼中看起來還算是成功的，比如查理這些年在演藝事業取得的成績還是不可抹殺，但是“他們”的內心其實非常不快樂。自毀型人格痛苦的根源一般來自別人不知曉的原因，他們也完全避免與別人談論自己內心的痛苦經歷。但是，自毀型人格有個秘密，即他們想要痊愈。查理此次在電視上的公開承認，某種程度上也是內心希望“痊愈”的心理在召喚。

在“今日秀”中，查理說自己體內的病毒目前已經達到了“不可追蹤”的水平。但是，不可追蹤并不代表艾滋病毒不存在，它們是依舊存在的。醫學資料表明，這種情況下的人與別人進行性行為，對方感染病毒的可能性很小。大概多小呢？95%是安全的。也就是說，查理在和這兩個人進行性行為的時候，是冒著5%的讓對方感染上HIV病毒的危險的。

目前在醫學界，雖然沒有預防HIV的疫苗，但是卻有一種叫Truvada的藥，主要針對HIV攜帶者的伴侶們。需要每天服用，可以減小感染HIV病毒的機會。在《美國醫學協會期刊》（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最新發表的一篇論文表明，服用這種藥的人，550個人里邊，在4年中，只有2個人最終還是感染上HIV病毒。不過，這2個人的血液測試顯示，他（她）們沒有按時服用這種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的一生都在賭博。據聯合國艾滋病規劃署在2009年8月發布的一則報告顯示，亞洲攜帶艾滋病毒的170萬女性中，有九成是和丈夫或男友進行性行為時感染的，而這些丈夫或男友們多是由于和性工作者進行“未經保護的性行為”而感染上艾滋病毒。這則報告則讓人意識到，感染上艾滋病毒，并不只是因為選擇某種生活方式而遭到的懲罰，而是一個整體習慣、思維方式和文明程度的問題，還是男權在亞洲國家仍占支配性地位的問題，以及很多女性“錯信”或過多信任自己伴侶的問題。

目前，關于查理·辛承認自己是HIV陽性的采訪已經突破了550萬的訪問量，超過了“今日秀”節目的勁敵“早安美國”（Good Morning America）。

對于查理來說，人生似乎一直都很“順”。星二代出身——父親馬丁·辛曾主演過《現代啟示錄》、《白宮風云》。而查理本人也是曾經的好萊塢金童，《好漢兩個半》更奠定了他在美劇圈難以超越的地位，這部當年CBS的當家力作第一季播出后就沖上了全美喜劇類收視率次席。然而，被《好漢兩個半》劇組以“道德淪喪”為由開除后，查理又主演了《憤怒管理》。角色基本沿襲他在《好漢兩個半》中塑造的風流不羈形象，但是，曾經的風光似乎再難重現。

無論如何，查理在《好漢兩個半》里塑造的風流不羈、不守規則、敢于說出一切尖銳實話的形象，還是受到了廣大受眾的歡迎，這部劇長久的收視率排名前十說明了這一點。但是，大眾能接受一個在熒幕上被美化、缺點被弱化的“查理”，卻無法接受在現實生活中一個過度赤裸的“查理”，缺點暴露過多。

他曾說：“我沒付錢和她們做愛，我是付錢讓她們離開?！比缃?，查理終于一語成讖地在自己五十知天命的人生節點迎來并向外界承認了這樣一個結果。無論如何，值得慶幸的一點是，今后，和他共赴枕榻的任何一個人，都將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么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