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熱血精忠報國

8月11日上午，帶著對抗戰老兵的無比敬意，筆者來到金溪縣左坊鎮后車村，采訪抗戰老兵劉根旺，聽他講述那段難忘的歲月。雖已95歲高齡，但老人精神矍鑠，回憶往昔崢嶸歲月，哪一年、哪些人、哪些事，一點也不含糊。

據劉老本人介紹，他1920年1月9日生，原籍浙江省建德市楊村橋鎮西源村。1939年秋，時年19歲的劉老聽聞日軍侵華的種種罪行后，義憤填膺，在楊村橋鎮西源村主動報名參軍入伍，從金華市乘火車至江西南昌，接著至吉安，集訓半個月后，編入國軍整編74軍58師172團一營機槍連二排任機槍手，半年后任排長。當問及部隊首長名字時，他說軍長是王耀武，師長是廖齡奇，團長是王柏雄。

劉老說，從入伍到1947年，整整8年，他先后參加過上高會戰、長沙會戰、常德會戰、衡陽會戰、湘西會戰等多個戰役。

1941年三四月，劉老隨74軍，參加上高會戰，這是劉老真正在正面戰場上與日寇作戰，時張靈甫為58師師長。

“那次會戰真是既激烈又痛快。”劉老一邊講述，一邊向我們比劃。“每到一處，我們早早挖好戰壕，在山腰間迂回流動。我們機槍手由6人組成，1人負責觀察，2人輪流裝子彈，3人輪流射擊。我負責射擊，只見子彈如雨點般飛過去，彈片火光四濺，鬼子一批接一批沖上來，很快被我們一批一批掃下去。極少數沖到戰壕邊，我們就用石塊砸過去，用大刀削過去。人人斗志昂揚，個個奮勇爭先，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雖然我們也犧牲了不少兄弟，但最終還是打退了日本鬼子。上高會戰后，我們很快又隨軍調往湖南慈利、桃源、常德、長沙等地參加戰斗。”

1943年冬，58師攻打桃源縣城，劉老所在部隊，駐桃源縣的孫家灣。后得令火速救援駐常德的74軍57師。劉老回憶說那時戰斗異常激烈，日軍不僅出動了大批部隊，還動用了大量火炮。王耀武親臨前線指揮，58師連夜打進50多里，還有最后30里時，方知57師已全被日寇吃光了，救援并未成功。但58師并未退縮，而是以驚人的速度和膽略，出人意料地直逼敵軍老巢，不給敵軍片刻喘息機會。最終，在其他部隊共同努力下，常德失而復得。

隨后，劉老隨軍轉戰閩浙贛三省。劉老回憶說，74軍趕到浙江后，準備開赴金華與日軍作戰。然而，金華已被日軍占領。部隊只得在浙江龍游縣溪口鎮休整，后調往福建浦城一帶與日軍作戰。

1944年，劉老隨74軍又調回湖南，增援衡陽被日軍包圍的10軍。當時經常是成連成營的隊伍往前沖，三天的激戰之后，終于戰勝日軍，此時張靈甫已任74軍副軍長。然而在接防40軍之后的戰斗中，日寇半夜突然沖上劉老連隊所在陣地。機槍連全體戰士毫不退縮，在機槍近距離無法施展的情況下，與日寇硬拼刺刀。由于日寇在人數上占優勢，機槍連全體戰士雖然個個英勇善戰，但與日寇基本是同歸于盡。戰到最后，只剩下劉老與兩名日寇。兩名殺紅了眼的日寇，一前一后同時向劉老沖過來。劉老只得一邊左右躲閃，一邊伺機進攻。終于躲到了一棵大松樹的后面。日寇急得哇哇直叫。劉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中其中一名日寇心臟，對方應聲倒地。正在急轉身時，身后另一名日寇早刺中劉老左側腹部，幸虧被褲帶緩沖了一下，刺得并不深。劉老急忙再刺這名日寇胸部。日寇見勢不好，快速躲閃，在躲閃之中再次突然進攻，刺中了老劉的右側腹部。不過，同時，老劉也刺中了這名日寇的咽喉。日寇應聲倒了。由于用力過猛，再加上失血過多，劉老很快昏倒，并失去了知覺。

在戰場上昏睡了一天后，劉老隱約聽到湖南口音問：“這山上還有活著的么？”劉老用力睜了睜眼睛，但見四周只有星星點點的火把，原來已到了第二天晚上。劉老猜測可能是當地百姓上山救人來了。劉老很艱難地發出了呼救聲。“快來人！這里還有一個活的。”一位百姓叫道。緊接著，幾位百姓把劉老扛進了村子，為劉老進行了包扎，并為劉老灌服治傷的中草藥。由于日寇兩刀都沒有刺中要害，劉老在一周左右的時間內便重新下地行走。

經過一番努力后，劉老很快趕到了74軍新駐地。由于刀傷尚未完全痊愈，劉老被安排到軍部醫院擔架連，學習訓練戰場急救護理及日常用藥，后經競爭考核當上了班長。他還記得當時軍部醫院院長名叫李世范，上校，南京人。

1945年，劉老所在部隊參加湘西會戰。在戰役中，美戰機空中壓制日軍，國軍步兵地面進攻不止。在攻打湖南邵陽洞口縣時，他作為班長，一個人在茶籽山上兩間小房子里來回跑動，護理搶救剛從戰場上抬下的傷員。正在忙得不亦樂乎之時，李世范院長告訴他，日本戰敗投降了。劉老驚訝不已，以為是在夢中。抗戰結束后，劉老隨軍駐防于南京中山門。

1947年，在孟良崮戰役中，由于醫技精良，時為國軍少尉的劉老仍負責搶救傷員。一天，正在搶救一批從戰場送下來的傷員時，有人告訴他張靈甫軍長已經殞命，解放軍正上山勸誡國軍繳械投降。由于過度勞累，劉老當時自己已經中暑。解放軍問劉老是否投降，劉老說自己病得厲害，希望能允許他回家療養。解放軍答應了。從那以后，劉老顛沛流離，輾轉數省，最終在1948年初回到老家務農，并收養一子，名叫劉岳順。

1968年，因國家修建新安江水庫，他帶著養子一起遷至金溪縣左坊鎮后車村。父子倆平時務農，閑時上山采藥，為周邊農民看病，以增加一些收入。對貧困農民，劉老常常分文不收，有時還要貼進一些藥費。目前，劉老與養子、兒媳、孫子、孫女相依為命。

在劉老家中，筆者看到幾十平方米的老屋內，擺設非常陳舊，但收拾得井然有序。當問他有什么需要幫助時，劉老雙眼含淚道：“比起那些喪命戰場的兄弟來說，我應該知足了！”當問他有沒有后悔去當兵，他立即擦掉眼淚，將身子坐得端端正正，激動而莊重地說：“哪能后悔呢，在國難當頭之時，如果不能勇敢地站出來，堅決抵抗外敵侵略，就不配做一個男子漢！”

[作者簡介]

鄧興東，金溪縣委宣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