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斌
1977年3月,胡耀邦擔任中共中央黨校副校長之后,采取整風會議形式揭批“四人幫”,清查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避免了歷次政治運動中出現的“左”的偏差,為恢復黨校、治理黨校和黨校的長期發展奠定了思想基礎、政治基礎和組織基礎。這在黨的歷史上,值得總結借鑒。
中央黨校“揭批查”運動期間,我先在胡耀邦身邊做文字工作,后來又先后在整風會議簡報組和校黨委清查辦公室材料組工作過。作為這段歷史的親歷者、見證者,我有責任把它寫出來,把胡耀邦創造的精神財富留下來。
胡耀邦入主前的中央黨校
“文化大革命”初期,康生指使親信造反奪權,培植起他的幫派,然后利用其幫派挑動派性斗爭,打擊、迫害干部群眾,造成群眾之間的嚴重對立。全校被打擊、迫害者達295人,2個群眾組織被打成“反動組織”。12名校級領導干部、41名處、室(現為廳、局、部)級干部被誣為“叛徒”“特務”“走資派”“里通外國分子”“反革命分子”。其中,以現行反革命罪被投入監獄者15人,被定為敵我矛盾者32人,10人被開除公職,遣返還鄉,45人被開除黨籍或取消預備黨員資格,30人受到其他黨紀處分,7人被迫害致死。
中共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前夕,康生指使其黨校幫派,貼大字報、發傳單,炮制《關于叛徒、內奸、工賊劉少奇在舊高級黨校反革命罪行的報告》;編輯印刷《林彪選集》(共三卷,格式同《毛澤東選集》一樣,共印5000套)、《林副主席語錄》(格式同《毛主席語錄》一樣,共印1萬冊),編寫《中國共產黨內兩條路線斗爭史大綱》,作為向九大獻禮,為迫害劉少奇,捧林彪接班制造輿論,起了極壞的作用。
“批林批孔”和“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期間,康生在黨校組織寫作班子,交江青指揮,在康生、江青的操控下,以“唐曉文”等為筆名,發表了幾十篇“批林批孔”和“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文章,編印了各種提要、注釋、語錄、資料,發至全國數百個單位,造成很壞影響。康生親自出題,讓黨校寫的《柳下跖痛罵孔老二》一文,由江青批轉給中國科學院化學感光研究室,要他們“學習柳下跖的辦法,回敬你院的孔老二的徒子徒孫們”,在科技界引起很大混亂。事實說明,康生和“四人幫”是一伙的。康生和他的黨校幫派頭頭,助紂為虐,干了許多壞事,理應徹底清查。
但因為康生生前是中共中央副主席,死后被封為“中國人民的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光榮的反修戰士”,所以,“反康老”成為人們頭上的緊箍咒。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主要成員,出于自保,繼續用“反康老”這根棍子壓制群眾揭發他們的問題。他們仍然處于領導崗位,主導著“揭批查”運動的方向,成為揭露康生和清查他們的最大阻力。受康生及其幫派打擊、迫害的干部、群眾,強烈要求揭露康生的罪行,清查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但是,由于種種原因,沒有人出來揭發康生及其幫派頭頭的
問題。
粉碎“四人幫”后,“揭批查”運動在全國展開,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普遍受到清查,與“唐曉文”齊名的江青的其他兩個寫作班子“梁效”(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兩校諧音)、羅思鼎(螺絲釘的諧音,中共上海市委寫作班子)的領導成員,受到嚴格審查,有的被關進監獄,唯獨中央黨校例外。胡耀邦入主之前半年左右時間,康生及其黨校幫派安然無恙,校園里冷冷清清,萬馬齊喑。
打破精神枷鎖徹底進行揭批查
中央給胡耀邦的任務是恢復黨校。各項準備工作千頭萬緒,該從何抓起?最關鍵的是要揭露康生及其幫派,掃除
障礙。
大多數群眾的認識是一致的,迫切要求查清同“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但是許多同志在觀望,要看準了領導的態度才決定自己的行動。
1977年3月19日,胡耀邦對中央黨校五七學校領導小組的報告做出批示:“應當放手發動群眾,揭發和清查同‘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要號召犯有這樣那樣錯誤的同志,把問題向黨、向群眾講清楚,取得群眾的諒解,同大家站在一起,把揭批‘四人幫的偉大斗爭進行到底。”
批示在各單位傳達以后,引起強烈反響。廣大群眾開始通過會上發言、寫材料、貼大字報等形式,揭發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絕大多數群眾放下了“反康老”的思想包袱,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進行“揭批查”。
胡耀邦的基本想法是:
第一,群眾的要求“不能反對”,必須滿足群眾的要求,不管涉及什么人、什么事,不能回避,更不能壓制,一定要查清楚。但是,一定要避免“左”的做法,不能采取過去搞政治運動的方式。
第二,必須考慮中央對康生、武某某(康生在黨校的幫派頭頭—編者注)等的態度,不能按照一些群眾的要求,立即對武某某等進行隔離審查,甚至關進監獄,不能立即撤銷五七學校領導小組,成立新的領導機構。但是,也不能以任何方式阻礙群眾對他們的揭發。必須采取正確的、有效的方式進行“揭批查”。
1977年3月28日,胡耀邦同政治經濟學教研室負責人談話時說:“有些同志要清查,或者進一步清查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這方面群眾有要求,不能反對。人是什么人,事是什么事,要實事求是,要非常冷靜。可以查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擺事實、查事實,不成立什么機構,在黨的一元化領導下查。我們的整黨整風要先走一步。我們努力爭取辦成試點單位,好迎接開學。”
采取整風形式進行“揭批查”
經歷過多次政治運動,深知“左”的做法危害的胡耀邦,決定不再搞政治運動,而是通過召開黨員骨干會議,采取黨內整風的形式,揭發、批判“四人幫”的罪行,清查與他們有牽連的人和事,并利用整風會議,解決平反冤假錯案、落實干部政策、整合干部隊伍、調整組織機構、教育干部和群眾、推動開學準備工作等重大問題。這樣做也是取得中央同意,取得中央支持的唯一形式。
1977年3月29日,整風會議領導小組成立。胡耀邦在會上就“揭批查”工作和恢復、重建黨校作了全面部署:endprint
一、關于清查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他說:“我考慮了很久,實事求是,不馬馬虎虎,也不任意輕信,不要出亂子,要放手發動群眾,但領導還是要清醒。”
二、關于揭發批判“四人幫”,肅清“四人幫”的影響。他說:“要弄清思想體系,針對在哲學、政經、科學社會主義各方面的表現,作一些好的發言,在此基礎上寫文章。”
三、關于整風。他說:“整風就是要解決學風、黨風、作風不純的問題,克服宗派主義、派別、山頭主義、小兄弟,整掉‘四人幫的國民黨作風、特務作風,恢復和發揚毛主席提出的黨的優良作風。整風的做法是和風細雨,批評和自我批評,不打棍子,不戴帽子,不搞人人過關。”
四、關于對犯錯誤人的處理。他說:“也可以有紀律處分,但這是個別的,對他們的方針是一看二幫。”
五、關于組織機構。他說:“要在清查整風基礎上,加強、調整、充實黨校的機構。采取什么體制,由華(國鋒)校長、汪(東興)副校長定。在調整前,領導小組(指“文革”中建立的中央黨校五七學校領導小組)可照常工作、大膽工作,重要問題、有爭議的問題,到我這里商議一下。今后調整機構也要充分走群眾路線,對每一個干部應該有一個歷史的、全面的了解,不是根據一時一事,也是根據老中青原則,總之要使多數同志滿意。”
六、關于教學工作。他說:“設想開四門課,哲學、科學社會主義、政經、黨史黨建。學員讀哪些書、哪些章節,要有一個計劃。干部培訓,能否一年初見成效,三年大見成效。教學光靠我們不行,可發揮各部門的
作用。”
對前一階段中央黨校工作的開展情況以及下步計劃召開的整風會議的情況,胡耀邦向華國鋒、汪東興做出報告,華國鋒、汪東興批準了胡耀邦的報告。
1977年4月7日,黨員骨干整風會議(簡稱“整風會議”)召開。參加人數共70人。其中,原五七學校領導小組成員、黨支部正副書記、黨小組正副組長、尚未恢復工作的中央任命的各單位正副主任以上黨員干部,共計45人;其余25人為各支部推選的代表。隨著形勢的發展,后來增加到100人,再后來增加到130人。
大會會場設在第一教室,沒有任何布置,沒有主席臺,沒有會標,沒有標語、口號,只擺放著一排排帶寫字扶手的椅子,一張兩屜桌和一把供主持人、發言人用的木椅。開會時不排座位隨意入座,氣氛很輕松。會議開幕那天,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懷著忐忑不安、準備挨整的心情到了會場,環顧四周,完全沒有他們批斗別人的那種場面,心情一下平靜了
許多。
胡耀邦主持會議。他除了說明會議的安排外,主要強調“揭批查”工作的重要性,要求一定要把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查清楚,一定要把被顛倒了的理論是非、思想是非、路線是非再顛倒過來,不管牽涉什么人,都不能留情面;強調一定要實事求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隱瞞、不縮小、不打折扣,也不夸大其詞、瞎編亂造,不講違心的話,不做違心的事;強調一定要實行“四不主義”:不抓辮子、不打棍子、不戴帽子、不裝(檔案)袋子。他還深情地說:“我也說過違心的話,做過違心的事。我寫過揭發他人的材料和自己的交代材料,盡管沒有捏造事實,卻寫了些上綱上線的違心的話。中央召開八屆十二中全會的時候,我被從‘牛棚里放出來參加大會,在表決開除劉少奇同志黨籍的時候,我違心地舉了手。當時只有一位趴在桌子上裝睡的女同志沒有舉手,她就是陳少敏同志。”耀邦同志的肺腑之言,感動了許多人,教育了許多人,整風會議開下來,沒有發現有講違心話的。
會議的開法,胡耀邦作了具體的安排:第一,學習和揭發相結合。第二,大會和小會相結合,大會為主,小會為輔,每天開半天。第三,會內會外相結合,會上發言和個別談心相結合。第四,發言可以采取長短相結合,真正做到暢所欲言,生動活潑。第五,上下結合,成立一個簡報小組,編寫簡報,上送中央,下發到每個同志。簡報主要登載本人發言摘要,登載前一律先交本人修改補充,小組的討論情況和簡報,由各小組自行整理,簡報組只負責摘要照登。
會議分三個階段進行:第一階段,回顧和檢查半年來黨校的揭批查運動,通過回顧和檢查,提高覺悟,統一認識,端正態度。第二階段,開展“三大講”,講“四人幫”的罪行,講自己的問題,講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文革”中錯誤比較重,群眾意見比較大的同志,經過“三大講”,講清了自己的問題,取得了大家的諒解,放下了思想包袱。第三階段,有計劃、有準備地召開全校工作人員大會,全面地、系統地從思想上、理論上、政治上,進一步揭露和批判“四人幫”和康生的罪行,把被他們顛倒了的思想是非、理論是非、路線是非再顛倒過來。
會上發言都是自由報名,沒有想好不報名,報了名不想講可以撤回,沒有人催,沒有人逼。胡耀邦對我們簡報組的同志說:“別催人發言,可以發,可以不發。”發言的人,不分職務高低,不管是否犯錯誤、錯誤大小,講自己的問題,講別人的問題,批評和自我批評,人人平等。胡耀邦在會上說:“這次會不管是誰,都是作為黨員發言的。”會議從始至終,沒有出現政治運動中常見的那種情況,一方只有檢查、交代、罵自己的義務,沒有反駁、申辯的權利;一方則可以對對方上綱上線,斥責追問,甚至罵人、打人,侮辱對方人格;也沒有那種領導一張口,大家跟著吼,調門越來越高,聲勢越來越大的情況。發言只講事實,不上綱上線。胡耀邦說:“對犯錯誤的人,問題上綱要留有余地。”會議內容對會外不保密,會后分單位傳達。會議簡報也發到各支部,會內會外互動。
與整風會議相結合,胡耀邦還特別重視組織教學研究人員寫文章并結合教學,揭批“四人幫”及其御用寫作班子“唐曉文”散布的謬論,肅清其
影響。
親自領導簡報組嚴格把關
會議簡報組由三人組成,直接受胡耀邦領導。簡報組也稱材料組,除整理、印發簡報外,還負責整理、印發和處理其他材料。寫好的簡報和材料,由我送給胡耀邦審閱定稿。我把稿子送給他,他讓我坐在一旁等待,他馬上就看,動筆就改。耀邦同志工作時的那種感人情景,如今仍歷歷在目。他習慣坐在沙發上,伏在茶幾上,邊看邊改,工作的時候常常把襪子脫下來擱在一邊,很隨便,全神貫注,一氣呵成。開始一段時間,他在梁秘書監督下戒煙,茶幾上放著一些葵花籽,熬不過了就來幾粒。后來工作太多,工作時間太長,實在熬不下去了,他就向梁秘書要煙抽,越要越頻繁,把梁秘書要煩了,干脆把煙擱在茶幾上隨他抽。有一天,我剛進客廳,他就高興地對我說:“小陳,這下我可自由了,梁秘書不管我抽煙了。有煙抽,我一口氣就把開學典禮上的講話稿寫完了。講話稿寫好了,抽煙的毛病也復辟了。你坐下,看看我的講話稿寫得怎endprint
么樣。”
胡耀邦對簡報和上報材料非常重視,對我們要求十分嚴格。他規定凡是寫進簡報和上報的揭發、交代材料,要原原本本地把事實講清楚,不要上綱上線的東西。整理會上發言,要經過發言人審核同意,或者由本人提交發言稿,簡報組不要隨意刪改。他對我們說:“不是武某某的問題不要放在他的賬上。結論性的語言要少。基本事實要講出來,然后才是對問題的看法。這才不致冤枉好人。”對重要的上報材料,他先提出指導性意見,寫什么、怎么寫,講得很具體,然后同起草人商量,寫好后再送給他審定。遇到他不滿意的地方,他會毫不含糊地指出來。
1977年5月26日晚上,他看完《關于武某某的主要問題》之后同我談話,對“針對華主席”“制造反革命輿論”等斷語和上綱上線的話表示不滿。他說:“這些斷語,讓人看不下去。做工作,要讓中央領導同志覺得你是可以信賴的。”“關于《馬克思主義與自然科學》一文是針對華主席的提法,連我也接受不了。”我說:“報上的批判文章就是這么提的。”他說:“不要報上說什么就是什么,過去不是吃了虧嗎?”
耀邦同志的批評深深地教育了我。我領悟到,僅僅有不整人的心還是不夠的,要想真正做到不冤枉好人,還必須徹底克服不動腦筋,盲目跟風的毛病。在和耀邦同志談話后,我對自己沒有做到實事求是感到羞愧。
按照對耀邦同志談話的領悟,我對《關于武某某的主要問題》進行了修改。5月28日,將修改稿送給耀邦同志。5月31日,梁秘書要我到耀邦同志處把稿子取回來,并告訴我:“耀邦同志對這一稿很滿意,要你把這個意見轉告黃宣文同志(校黨委成立后組成的清查辦公室負責人)。”我分析,要我告訴黃宣文,就是要他們知道,改掉上綱上線的斷語是耀邦同志的意見,要說是對武等“右”了,責任也不在我,這是對我的愛護和支持。像他這樣理解下級難處,主動為下級承擔責任的領導,實在令人
敬佩。6月1日,我送簡報給胡耀邦,提到《關于武某某的主要問題》,他說:“這一稿就很好,說明黨校還是有人
才的。”
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參加過除了土地改革、農村“四清”以外的政治運動。在我參加的政治運動中,像胡耀邦這樣完全從愛護人的角度出發,堅持實事求是原則的領導人,實在太少。對干部,該批評的時候就批評,一點不含糊,有一點改進就鼓勵,在胡耀邦領導下工作,真讓人心里爽快。
我見到的不少政治運動的領導人,從相信黨中央、相信領袖、相信上級,服從組織決定出發,上級組織怎么布置就怎么做,覺察到問題也不敢多想,結果整錯了不少人、冤枉了不少人,被整的人吃了虧,黨也吃了虧。胡耀邦采取的以整風會議形式進行揭批查,實際上是一次教育人的運動。
對犯錯誤干部冷處理
胡耀邦關心干部,關心青年,愛護人才,有口皆碑。在領導中央黨校“揭批查”運動中,他關心如何徹底查清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關心為受打擊、迫害的干部和群眾平反昭雪,同時也關心犯錯誤干部的命運和前途,關心他們的家屬。“揭批查”剛開始,他就對我說:“你可以到他們幾個(指主要清查對象)家里看看,同他們談談話,表示我們對他們的關心。對待他們的家屬,也要同其他干部家屬一樣,一視同仁,看電影、聽報告,一樣給他們發票。”他還親自找武某某等人談話,幫助他們主動講清自己的問題,取得群眾的諒解。到了組織處理階段,群眾中要求開除武某某等人的黨籍,把他們調離中央黨校的呼聲相當強烈。大家認為,這樣的處理算輕的了。這樣處理會順利通過,但是,胡耀邦考慮,開除了黨籍,要再恢復就不容易了,調離黨校后,接收單位對他們不了解,很可能影響對他們的使用,說不定會讓他們從此抬不起頭來。因此,他主張只給個別人紀律處分,處理以后也不調離中央黨校。這同好多人的想法是有很大差距的。“揭批查”辦公室領導小組討論《關于中央黨校揭批“四人幫”和清查工作的情況報告(草稿)》的時候,有的認為對武某某等的錯誤嚴重性講得不夠,對他們的處理太寬,有的對報告稿不表態,意見難以統一,最后只好根據大家一致的意見,送請耀邦同志定奪。我也不便再做修改,就將草稿送給耀邦同志。5月29日,耀邦同志批復:“這個報告寫得很不錯。我改了一點地方。建議黨委討論修改后定稿。”這件事說明當時在如何處理錯誤干部的問題上有多么難。耀邦同志認為解決這個矛盾,不能采取行政命令的辦法,不能強迫大家接受,要等待群眾自己理解,經過民主討論,根據多數人的意見來決定。只有這樣,才能使大家普遍受到教育,真正消除派性,達到團結的目的。為此,他提出冷處理的方針,即先放一段時間,等大家的氣消一點,武某某等人的表現再好一點,經過大家冷靜思考之后,再作處理。最后處理的結果,僅一人受到開除黨籍的處分,所有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除自己要求調離者外,全部留黨校工作。
30多年過去了,當年思想上有抵觸的人早已改變自己的看法,不再認為胡耀邦“右”了;犯錯誤受到處分的人,在熟悉的環境里和大家一起工作,一起進步,一起做出貢獻,一樣受到尊重,現在和大家一樣過著幸福的退休生活,和大家一樣緬懷著曾經幫助過自己成長的胡耀邦。
胡耀邦領導的
“揭批查”意義重大
中央黨校的“揭批查”于1978年6月落實政策,平反冤假錯案工作全部完成后結束。中共中央黨校委員會在給中央的《中央黨校關于揭批“四人幫”和清查工作的報告》中說,中央黨校揭批“四人幫”的斗爭取得了重大勝利,使災難深重的中央黨校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中央黨校正在朝著“成為學習、宣傳和捍衛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堅強陣地,成為恢復和發揚黨的優良作風的模范”的目標
前進。
胡耀邦領導的中央黨校“揭批查”運動,進展順利,碩果累累。
碩果一,揭露出康生,查清了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和事,瓦解了康生扶持起來的幫派體系,為冤假錯案平了反,澄清了被康生顛倒了的是非,實現了全校員工在政治上、思想上、組織上的團結,為恢復黨校掃清了障礙,奠定了基礎。
碩果二,在康生幫派瓦解之后,經過整風會議充分醞釀,選舉產生了新的黨委會,調整了各級領導班子,健全了組織機構。
碩果三,聯系被康生、“四人幫”顛倒了的思想是非、理論是非、路線是非,進行有針對性的批判,提高了教學研究人員的思想、理論水平,解放了他們的思想,并依靠自身的力量,適應撥亂反正、改革開放的需要,完成了教學材料和教學組織的準備工作,培養出一支新的教學研究隊伍,為復校開學和以后的持續發展準備了思想條件和干部條件。
碩果四,通過揭批查和教學準備工作,培養起一支新的理論隊伍,依靠這支理論隊伍,創辦了內部刊物《理論動態》,發表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把“四人幫”顛倒了的干部路線是非糾正過來》等影響深遠的文章,在黨和國家歷史轉折的關鍵時刻發揮了輿論先導作用。
38年前,胡耀邦領導的中央黨校“揭批查”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當時參加整風會議的黨員骨干,就給予了很中肯的評價。他們說:“整風的方法很好,把臟東西弄掉了才能團結。”“會的內容和安排都很好。整風會議,上合中央要求,下合群眾愿望。”“事實將證明,這次會議是辦好黨校的重大決策,寫黨校歷史,應該有一筆。”歷史是人民寫的。人民不會忘記胡耀邦。(編輯 楊 琳)
(作者是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研究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