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童趣譜童曲
—— 徐占海的“小題大作”

鄭 冰

童心、童趣譜童曲
—— 徐占海的“小題大作”

2015年，《音樂生活》連續三期刊登了沈陽音樂學院教授徐占海為兒童畫意創作的三首鋼琴作品，欣喜之余，頗有感慨。

去年年初，我有幸與徐老師一起創作歌劇《雪原》，閑聊時聽徐老師說要為兒童畫創作作品，沒想到這么快作品就出來了，而且是一個系列。

我試著在鋼琴上彈奏了起來，隨著童話般的音響，驀然間，徐老師那和藹可親老頑童的樣子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知道徐老師喜歡孩子，一個月前，我的外孫女出生前最著急的要數徐老師了，因為比預產期晚了幾天，徐老師天天在微信上問：“生了沒有？哎呀，急死我了！”

我和徐老師創作的另一部歌劇《釣魚城》里有一群兒童演員，每次演出謝幕時，我們在后臺候場總能遇到她們。一看到這些孩子，徐老師就笑得合不攏嘴，他摸摸這個孩子，抱抱那個孩子，還讓我給他們拍照，簡直就像是一個收到新玩具的大男孩。

我相信喜歡孩子的人都是善良的。想起徐老師在家里與另一個生命——一只被他叫做“小黑”的蒼蠅共同生活；想起他曾在沈音校園里種過的一棵樹，每當路過那里他都要與那棵樹說上幾句話，據他說，那棵樹比一起種的其它的樹，長得又高又壯且綠意盎然。

我相信喜歡孩子的人都是率真的。在歌劇創作的過程中，最敢說真話的就數徐老師。他總是直抒胸臆地表達對劇本、對導演、對演員的各種意見和建議。為了音樂藝術的完美呈現，他有時甚至毫不留情地拍案而起，大動干戈，據理力爭。

我相信喜歡孩子的人都有一顆童心。藝術創作和科學發明一樣是需要有童心的。這顆童心就是像孩子一樣好奇的心理，像孩子一樣純凈的心靈，像孩子一樣玩趣的心態，像孩子一樣想象的心境，正所謂童心未泯。正是因為有了童心，徐老師的創作始終都在積極探索。20年前，徐老師就創作了名揚四海的歌劇《蒼原》，《蒼原》的成功沒有使徐老師沉浸在掌聲喝彩里，在之后的每一部作品中他都有新的追求。

我相信喜歡孩子的人是不會寂寞的。徐老師就不甘寂寞，已經年過花甲的他，本應無欲無求，頤養天年，可是那顆驛動的未泯童心使得他偏要做出令人矚目的事情。他想到了為兒童畫意作曲，這可以使他走進孩子們的世界，品味孩子們的情趣，觸摸孩子們的心靈。這樣沒有任何功利色彩的求和欲，不就是頤養天年的最高境界嗎？

我相信喜歡孩子的人都會有孩子般的眼光。孩子的畫，正是孩子們眼中世界在她們幼小心靈中的映像。孩子們的畫，正是孩子們的心靈深處一種難以言表的自然表達。徐老師在“作者的話”中說：“孩子們質樸而簡明的畫意，毫不雕琢修飾的意韻表達，看似簡單的線條在我的眼里卻充滿了音樂。”正是如此，從徐老師的童心里流淌出來了奇妙的音符、奇異的和弦，它們組合成了一個個靈動的、五彩繽紛的音樂畫面和鮮活的、神奇莫測的奇幻世界。

我們知道美術作品是空間的藝術，它長于捕捉現實世界中的實物和神秘世界中的異物的一瞬，來闡明一個人生哲理或講述一個故事情境。而音樂作品是時間的藝術，它在時間的流動中呈示音樂要表達的意境和情感。美術是可見不可聽的具象藝術，音樂是可聽不可見的抽象藝術，二者是藝術這個大家庭的一對親弟兄。在人類的藝術史上，美術像兄長，總是先于音樂步入一個新的境界；音樂如小弟，總是亦步亦趨地跟著美術哥哥的腳步，走入一個新的時期。徐老師說：“音樂史上有很多因美術作品而產生靈感寫出的經典音樂作品傳世。然而將具象藝術轉變為音樂這樣的抽象的藝術形式來表達，其難度很大。”我們熟悉的穆索爾斯基的《圖畫展覽會》（拉威爾配器）就是這樣的經典作品。

在徐老師的音樂畫面里，我們看到的絕不是簡單的畫面臨摹和藝術信號的轉換，而是徐老師與孩子們心靈之間的交流。孩子們用他們的畫在想、在說、在問，徐老師用他的音樂在思、在吟、在答。我想，人類最高級的溝通不是語言的交流，恰恰是人類生活在地球的最初就發明了另外的交流和表達媒介，那就是美術和音樂。而美術與音樂之間的對話則凸顯人類智慧的至高境界。

當我看到徐老師《兒童畫意鋼琴作品》，第一個反應便是作曲家縝密構思的“小題大作”。徐老師選擇的這些兒童畫，都是些普普通通孩子的普普通通的畫作。無論是《沙粒與美人魚》的帶有人生哲理和寓意的畫意，抑或《孩子眼中的高樓大廈》的斜塔般的奇思妙想，還是《手印》那特立獨行的畫畫方式為我們呈現的似畫非畫的畫境，都展現出一種天真的純真的想象力。而選擇這些普普通通畫作來創作音樂作品，的確是需要有獨到的眼光的。我一直認為音樂是有畫面感的，這種畫面感是有色彩的，有表情的，有故事的，是一種高級的三維空間。據說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有很多舞劇的版本，但我從不奢望看真人表演的舞劇《春之祭》，因為我從第一次聽《春之祭》時，腦海里就有了我的具有畫面感的《春之祭》，我能想象出音樂提供給我的所有栩栩如生的或歷歷在目的、實實在在的或虛幻朦朧的畫面。后來，我也創作了20多部舞劇音樂，每當我在創作的時候，我都在盡量用音樂鋪陳或營造出一種畫面。

徐老師的這一組音樂是有畫面感的，是有質感的。聽他的音樂，再看一看孩子們的畫作，真好像那些靜止的畫面萌動了起來，鮮活了起來。音樂中，我們看到了沙粒在流淌，美人魚在舞蹈，透過汽車的車窗一排排高樓大廈逆行而去，一張張鮮嫩的手印仿佛是一張張微笑的臉和一朵朵綻放的花或一個個爬行的小動物。徐老師沒有用人們熟悉的音樂音響——好聽的旋律、和諧的和聲、通俗的織體去描述兒童畫意，而是依照每一幅畫的意境選擇了變化多樣的寫作技巧，無論是和聲音響或織體形態都不拘一格，任意揮灑。我認為這樣的作曲方式，恰好是應和了孩子們的童言無忌的畫風、無拘無束的遐想。而最終呈現在我們面前的這一曲曲獨一無二、鮮活至真的鋼琴曲，其中深邃寓意和精深的作曲技術留給我們的將是一筆寶貴的音樂經典。所以，徐老師的作品絕對是小題大作。

據說徐老師的這部《兒童畫意鋼琴作品》要寫12首，期待啊！盼望著徐老師把我們帶進他的童話世界，聽徐爺爺給孩子們講述更多的童話故事！

（責任編輯 姜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