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亳州書（外一首）

向晚

它會適度曖昧，親近它的子民——你

有幸成為其一

你越是讀它，越是不明它的真正用意

過度使用的天空

就像它偶爾發的脾氣

干旱，致使它的子民第二年收成減產

它廣散藥材，它想以此彌補

它對子民的虧欠，迂腐如一口古井

靜坐百年，到底是

怎樣的命運才會讓它的自閉癥容納土地

所有掏空的修飾，都是饑渴

的聲音。這聲音就像你身體里流動著的你的血液

日夜翻騰且日夜不安

越是不舍，越是覺得它離開了

你扼殺了自己有限的歡，仍對它依戀

就像土地仍對雨水依戀

村莊仍對安詳依戀

哦，亳州，今夜你舉杯與它暢飲

你曾想兵諫與它，就像你死后仍忠于它仍是它的子民

來信

一片久違的故里之地，一旦你想起

你會先低頭

你會先覺得自己錯了

以致難受，以致你望著院前的那棵歪脖子樹

你會先看到熟悉的陽光——在風中

有著故里的敏感

搖晃成一萬斤的鐵錘砸向你

砸向連空洞無物的安寧都沒有的一處

你會時常覺得自己

已漂泊了多年，好像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

信中說，你離開了數年——

梅花也開了數次。每一天的陽光

都像是祖母的眼神注視著一條骨瘦如柴的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