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理想國

文/郭 帆 北京協和醫院

心中理想國

文/郭 帆 北京協和醫院

編者按：這篇文章是從作者一年前入職醫院時的演講稿整理而成的，依舊年輕的你們，懷揣理想和希望，收起了學生時代的棱角，正在一步步走好眼前的路，時刻跟隨著內心的方向，希望多做一些對世界有意義的事情。

我叫郭帆，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醫大畢業生。今天在這里，沒有經驗介紹、沒有勵志故事、沒有“心靈雞湯”，只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這一年來自己看到的、想到的。

過去的2個月，我們剛剛經歷了畢業。似乎前腳還在喝酒、流淚、擁抱、道別，追憶著學生時代最簡單美好的青春，而后腳，卻已經不得不學著甩掉稚嫩、擺脫依賴，開始為房子、為職稱、為還沒出生的孩子精打細算。似乎20多歲的我們早已懷著60多歲的夢想，循規蹈矩地過上了40多歲的生活。剛畢業，青春仿佛枯朽，生活步入中年。

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會追求一些真實的東西：學歷、工作（職位）、財富、名望、權力、房、和車。我們以為這就是需求，而幸福也會來自這里。其實我們總是容易把欲望當成需求，把快感當做幸福。

長大后，不再覺得100塊錢還像小時候那么誘惑。同樣地，人生的不同階段里，年齡在增長、閱歷在豐富，而欲望永遠不會停止增長，總是無法完全滿足。我覺得，真正的幸福并不來自于名望、財富和權力，而來自于他人的需要和主動的給予。這也是為什么那么多名流富賈在功成名就之后，會選擇慈善去幫助別人。曾經有人說，一生中，也許做到“grow and help others grow; live and help others live”就足夠了。而這正是醫務工作者的寫照。這也是醫學最吸引我的地方，我們用有限的知識，真正可以幫助到最需要的生命。

我們每一個人，一定曾經為了得到某樣東西而撕心裂肺地付出過，或是為了達成某個目標而不顧一切地奮斗過。我們最不缺勵志故事，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付出領域的專家。

但問題是，我們付出的這些究竟有沒有換來真正重要的東西呢？

當我們奔跑得越快，就越是無法考慮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確。

上海外灘 攝影/王鏞斐 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

我們善于比較，總是那么習慣于聽從他人的建議、追趕別人的老路，生怕被落下。外界給了我們太多無所謂的比較，而妒忌給了我們太多不真實的動力。我們總是希望向身邊的人看齊、甚至趕超他們，別人的SCI有5分，別人又拿下1項基金，別人已經評上了主治，別人三環的房子有100平。有時候我們的動力并不源于內心，而是源于比較和本能的嫉妒。

事實上，我們不需要去“看齊”，只需要去“看”。去發現這個世界，在你所處的那片封閉空間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精彩的事情正在發生。當我們了解到這個世界的深度和廣度后，就會發現其實在自己生活的小圈子外還有更多的強者存在。而自己跟身邊的那些同類人沒什么好比的。這個世界太大了。

真人版鋼鐵俠Elon Musk在讀大學時候，就意識到影響人類的3大領域：互聯網、太空探索和可持續能源。而他的自身價值也在這3大領域中得以充分體現——他最終發明了PayPal的前身X.com，創立了最先進的電動汽車公司Tesla，組建了私營航天公司SpaceX，繼美國、前蘇聯、中國之后，成為第4個把飛船發射到太空的人，成為高科技領域的絕對強者。當理想達到了一定厚度，名望、財富、權力都自然會成為追夢道路上的回報和附屬品。

視野決定了高度。如果只是為了求職晉升而做科研，為了混口飯吃而做臨床，那可能永遠成不了真正優秀的大家，體現出自己的價值。

這一年，許多體制內醫生的出走引發了眾多思考。他們用實際行動為醫務人員的訴求喊出了最強音，膽識和勇氣都令人贊佩。但中國醫療問題的根源絕不在于醫務人員薪資待遇的不公平和執業環境的不安定。而在于許多底層的群眾無法享受到同質的醫療服務，許多基層的醫生沒有接受過足夠的醫療培訓。

如果讓我選擇，我會希望在有限的生命中，留在一個更廣闊的平臺去做醫療教育，盡可能地幫助更多最底層的患者、最基層的同行。公立醫院的社會責任和職業成就，是服務于一小部分人的私立醫療、高端診所完全無法比擬的。Randy Pausch曾經說過，生命中最關鍵的問題是，你有沒有把時間用在真正值得去做的正確的事情上，因為時間，是你我唯一的財富。

師兄常說，能選擇留在協和的人，多少都是理想主義者。而我選擇留在這里，也正是因為這里有最出色的你們。我們接受過頂尖的醫學教育，而在協和這樣一流的醫療平臺上，才最有機會一起做一些真正了不起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蘋果1984年有一個商業廣告叫做Think Different，其中有一句話：The people who are crazy enough to think that they can change the world, are the ones who do（只有那些瘋狂到認為自己能夠改變世界的人，才可能真正改變世界）。其實我們未必需要改變世界，也沒法阻止世界改變我們。但依舊年輕的我們，仍然可以懷揣一點理想和希望，收起學生時代的棱角，一步步走好眼前的路，放低自己，為今后的暴發打下扎實的基礎，跟隨著內心，多做一些對世界有意義的事情。踏實地照顧好每一個病人，處理好每一條醫囑，交好每一個班，打好每一個結，看好每一張片子，而這，對于患者而言，就是意義的全部。

最后引用“知乎”上很火的一句話，“命是弱者的借口，運是強者的謙辭，命運如何，其實都是自己的選擇”，與你們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