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病毒逃避宿主免疫的機制

張軍華(綜述)，田興德(審校)

(荊州市腫瘤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湖北 荊州 43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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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病毒逃避宿主免疫的機制

張軍華※(綜述)，田興德(審校)

(荊州市腫瘤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湖北 荊州 434000)

摘要：EB病毒(EBV)在感染宿主的過程中需要克服宿主免疫系統的防御，因此衍生了一系列干擾人體免疫的策略。EBV感染后會長期潛伏在宿主B細胞中，并對宿主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體分子的表達進行干擾，影響宿主的抗病毒免疫。EBV表達的BCRF1蛋白可刺激Th2細胞的產生，BARF1蛋白可誘發α型干擾素等細胞因子的分泌，多種病毒蛋白均可干擾細胞因子網絡。同時EBV編碼的BHRF1等蛋白可發揮抗凋亡作用。該文就EBV免疫逃避的最新研究進展進行了歸納總結，以期為EBV防控、新型疫苗設計等提供參考。

關鍵詞：EB病毒；免疫逃逸；宿主免疫

EB病毒(Epstein-Barr virus,EBV)為皰疹病毒科嗜淋巴細胞病毒屬的成員，是第一個被發現的與人類腫瘤有關的病毒，屬DNA病毒，能夠在B細胞中建立起潛伏感染，在人群中廣泛傳播，感染率高達90%[1]。EBV與人類多種疾病有關，包括鼻咽癌、Burkitt′s淋巴瘤、傳染性單核細胞增多癥、霍奇金病和某些因機體免疫力下降而產生的淋巴增生性疾病等[2]。EBV在感染宿主的過程中往往需要克服宿主免疫系統的防御，因此衍生了一系列干擾人體免疫的策略。與其他大基因組DNA病毒一樣，EBV采用的是持續感染策略。與小基因組病毒采用的暫時性感染策略相比，采用持續感染策略的病毒能更有效、更主動地進行反防御。這類病毒衍生出各種方式來逃避宿主的免疫反應。EBV就是采用這一策略來進行免疫逃避，其免疫逃避機制包括：感染具有潛伏性、難以徹底清除、對宿主細胞免疫識別和宿主細胞因子進行干擾，以及影響宿主細胞凋亡進程等?，F就EBV免疫逃避的最新研究進展進行綜述。

1潛伏感染

潛伏感染是一種病毒的持續性感染。原發感染后，病毒DNA或逆轉錄合成的互補DNA以整合形式或環狀分子形式存在于組織或細胞中，造成潛伏狀態，無癥狀期檢測不到完整病毒。在某些條件下病毒基因活化并復制完整病毒，感染急性發作而出現癥狀。EBV致病的一個重要的條件是能夠長期潛伏在人體中，在人體免疫力下降時激活并增殖。EBV的DNA整合到宿主細胞DNA中并進行表達，有極少數感染細胞可永生化而轉化成癌細胞。一旦感染，EBV將長期潛伏在人體B細胞中，受感染者將成為終生攜帶者[3]。

2干擾抗原加工和呈遞

抗原加工和呈遞是T細胞免疫的重要環節，參與宿主的抗病毒免疫反應，分為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體(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MHC)Ⅰ和MHCⅡ類分子限制性抗原呈遞兩條途徑，最終分別激活CD8+或CD4+T細胞反應。EBV可通過對宿主MHC分子的表達以及正常功能等多個環節進行干擾，影響MHC分子對病毒肽段的有效呈遞來干擾T細胞行使的抗病毒免疫。

EBV有以下用來干擾MHCⅠ類分子限制的CD8+細胞毒T細胞的抗原識別的主要措施。①EBV編碼蛋白影響蛋白酶酶解作用從而抑制抗原肽段產生。抗原加工和呈遞的第一步是蛋白酶酶解外源性抗原成分產生抗原多肽。EBV可在感染細胞內編碼一核抗原(EB nuclear antigen 1，EBNA1)，EBNA1含有的甘氨酸-丙氨酸重復序列能抑制蛋白酶體水解功能從而抑制抗原肽產生[4]。②EBV編碼蛋白抑制抗原肽段轉運。在EBV感染的溶解性階段，病毒表達的EBV潛伏膜蛋白基因BNLF2a蛋白能夠充當一種尾錨定蛋白，利用哺乳動物的砷酸鹽轉運腺苷三磷酸酶1/富含色氨酸的堿性蛋白。BNLF2a在翻譯后插入內質網膜內，在內質網膜上與抗原處理相關轉運體結合，從而阻止抗原處理相關轉運體介導的抗原遷移，最終阻斷MHCⅠ分子的抗原呈遞[5]。③病毒編碼蛋白阻止或破壞多肽-MHCⅠ類分子復合體的形成、運送。在EBV感染早期，多種蛋白能干擾抗原呈遞過程，病毒編碼的堿性核酸外切酶BGLF5能關閉宿主基因的翻譯，從而影響MHC類分子表達[6]。病毒編碼的G蛋白偶聯受體BILF1與人類白細胞抗原Ⅰ結合，破壞多肽-MHCⅠ類分子復合體的形成，同時，也加速了細胞表面MHCⅠ類分子的降解[7]；病毒蛋白BNLF2a下調細胞表面MHCⅠ類分子表達[8]。病毒采取的這些策略最終都能干預抗原呈遞過程。而在病毒感染晚期，EBV的G蛋白偶聯受體蛋白BCRF基因編碼一種晚期優勢蛋白細胞因子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IL)10的類似物,能有效地阻遏單核細胞/巨噬細胞中人類白細胞抗原Ⅰ、細胞間黏附分子1和B7基因的轉錄，從而下調胞內這些分子的表達，最終抑制T細胞活化[9]。因此，在病毒感染宿主的不同階段，EBV都可通過干擾參與抗原呈遞的某些分子的表達，從而阻止或破壞多肽-MHCⅠ類分子復合體的形成、運送。

對于MHCⅡ類分子限制的抗原呈遞多與胞內途徑相關聯，EBV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來逃避宿主的免疫反應。EBV可以通過調控細胞因子的產生間接地控制抗原呈遞的胞內途徑。IL-10的功能之一就是能夠通過抑制MHCⅡ類分子從細胞內部向細胞表面的轉移從而阻礙MHCⅡ類分子在細胞表面的表達。EBV通過編碼一種稱為病毒IL-10的IL-10同系物，來阻礙多肽-MHCⅡ復合物在感染細胞表面的展現[10]。EBV編碼產物可直接與MHCⅡ結合干擾抗原呈遞，如EBV編碼的BZLF2可與MHCⅡ β鏈結合，阻止MHCⅡ類分子限制的抗原呈遞[11]。此外，EBV對CD4+T細胞的免疫識別的干擾還可以通過調控某輔助因子的表達來實現，比較典型的是EBV編碼的BZLF1能在轉錄后下調MHCⅡαβ二聚體分子伴侶CD74的表達，從而逃避了CD4+T細胞的免疫識別[12]。

3干擾宿主細胞因子網絡

感染病毒的宿主也會通過分泌不同生理活性的各種小分子質量蛋白——細胞因子來調節細胞的生理功能，包括IL、干擾素(interferons，IFNs)、腫瘤壞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s，TNFs)、集落刺激因子、生長因子和趨化性細胞因子等，從而調控宿主的免疫反應能力。它們通過自分泌或旁分泌方式完成細胞自身的功能，參與復雜的細胞調節網絡。EBV對細胞因子網絡的干擾方式主要有兩種。①EBV可以產生某些在結構或功能上能夠模擬細胞因子或細胞因子受體的蛋白，干擾細胞因子或其受體的正常功能，從而影響輔助性T細胞(T helper cells，Th)的平衡。如EBV BCRF1蛋白是人IL-10的類似物，能阻斷IL-2和IFN-α等細胞因子合成，從而刺激Th2細胞的產生，避免了Th1細胞對自身的免疫反應[13]；EBV分泌的復制相關的BARF1蛋白是集落刺激因子1的可溶性受體，可作為誘餌受體來影響集落刺激因子1誘發的IFN-α等細胞因子的分泌[14]。②EBV感染影響細胞因子分泌水平或細胞因子功能的發揮，EBV編碼的潛伏膜蛋白1(latent membrane protein 1,LMP1)能上調IL-6、IL-8、IL-10等細胞因子的表達[15]。

IFNs是機體天然抗病毒免疫的主要細胞因子之一，具有廣譜抗病毒活性和免疫調節功能。EBV對生物體IFNs系統防御的突破可發生在IFNs產生和其發揮抗病毒作用的各個階段?？蓺w納為3個方面：①通過干擾Toll樣受體(Toll-like receptors，TLRs)、核因子κB以及其他IFNs生成的調節因子，如干擾素調節因子 (interferon regulatory factor，IRF)-1、IRF-3、IRF-7等來抑制IFNs的產生。TLRs是天然免疫反應的主要效應分子，EBV LMP1通過激活核因子κB途徑，抑制TLR9分子轉錄，從而下調TLR9表達水平[16]。EBV癌蛋白LMP1可誘導A20產生，A20蛋白可以下調IRF-7因子的轉錄活性，而IRF-7是促進IFN-α/β表達的最主要因子之一，因此LMP1通過這一系列的級聯反應可負調控IFN-α/β表達[17]。EBV立即早期蛋白BRLF1能通過抑制IRF-3和IRF-7的轉錄而降低IFN-β表達[18]。②在不同水平抑制IFNs信號轉導。如IFNs受體信號、蛋白酪氨酸激酶(Janus Kinase,JAK)/信號轉導及轉錄激活因子(signal transducers and activators of transcription,STAT)活化信號、p48和干擾素刺激性基因因子3(interferon-stimulated gene factor 3,ISGF-3)轉錄因子信號；EBV LMP1能阻止酪氨酸激酶2磷酸化，抑制IFN-α刺激的STAT2核轉運和IFNs刺激應答元件的轉錄活性，最終干擾IFN-α介導的免疫反應[19]。EBV編碼的Zta蛋白能夠通過活化細胞因子信號轉導抑制因子3來干擾JAK/STAT信號通路介導的IFN-α分泌，同時也阻斷了JAK/STAT信號通路多種細胞因子的活化，影響到IRF-7的磷酸化水平，從而影響了Ⅰ型IFN的抗病毒活性的發揮[16]。EBNA2蛋白可以通過干擾ISGF-3因子的激活來破壞IFN-α信號途徑的轉導[20]。③抑制干擾素誘導的抗病毒蛋白的活性。如干擾素誘導的雙股RNA激活的蛋白激酶(interferon-induced,double stranded RNA-dependent protein kinase，PKR)、2′，5′寡聚腺苷合成酶-核糖核酸酶L、Mx蛋白、腺苷脫氨酶Ⅰ、氮氧化物合成酶。EBV SM蛋白也是INFs的干擾因子，它是一個病毒基因表達的轉錄后修飾調控因子，可通過與PKR結合的雙鏈RNA結合，從而抑制PKR激酶活化[21]。

4干擾細胞凋亡

細胞可通過凋亡來限制病毒感染，而病毒為了更好地在細胞內復制和增殖，往往會采取一定的措施來干擾細胞凋亡。細胞凋亡主要通過兩條途徑來實現：①通過胞外信號激活細胞內的凋亡酶胱天蛋白酶(caspase)；②通過Bcl蛋白家族成員介導的線粒體功能紊亂。

4.1EBV干擾caspase途徑活化的caspase可將細胞內的重要蛋白降解，引起細胞凋亡。除了常被提到的參與caspase途徑的一些分子(如TNF-α、Fas/FasL、顆粒酶、穿孔素、Bcl-2/Bax等)外，IRF-3和Ⅰ型IFN誘導的抗病毒蛋白RNase L和PKR在細胞凋亡中的作用也逐漸被認可[22-26]。PKR誘導凋亡的環節發生在凋亡抑制因子Bcl-2的上游，最終也是通過活化caspase-3發揮作用[27]。真核起始因子2α的磷酸化和核因子κB或p53的活化也參與了PKR誘導的細胞凋亡這一過程[28-31]。

4.2EBV干擾Bcl等蛋白家族途徑EBV對細胞凋亡的干擾也主要是針對凋亡信號轉導的各個環節，如干擾Bcl-2/Bax途徑、干擾凋亡調控因子、抑制各個凋亡效應和執行caspase蛋白、干擾PKR/RNase L途徑。EBV編碼的BHRF1蛋白是細胞抗凋亡因子Bcl-2的同源物，可通過模擬Bcl-2功能，從而發揮抗細胞凋亡作用；BHRF1能保護Burkitt淋巴瘤細胞或上皮細胞免受TNF-α、anti-Fas等因子誘導的細胞凋亡。EBV感染能抑制細胞內TNF-α的轉錄；LMP1蛋白是TNF受體家族CD40分子的同源物，可與CD40分子競爭結合腫瘤壞死因子受體相關因子，導致Bcl-2、核因子κB等表達上調，從而抑制細胞凋亡。

4.3EBV干擾E2F1介導的淋巴樣干細胞凋亡EBV核抗原EBNA3C不僅參與抑制p53誘導的細胞凋亡，而且抑制在DNA損傷應答反應中由轉錄因子E2F1介導的淋巴樣干細胞凋亡。E2F1是調控DNA損傷誘導的細胞凋亡的關鍵因子，EBNA3C通過與E2F1基因上負責誘導凋亡的N端DNA結合區結合，阻斷凋亡基因的轉錄，同時也促進了泛素-蛋白酶體介導的E2F1的降解，從而達到阻遏細胞凋亡的目的[32]。EBV癌蛋白LMP1是一種多功能蛋白，抑制細胞凋亡是其重要功能之一。LMP1能誘導核因子κB的表達活化，進而激活A20基因的表達,A20為凋亡蛋白,能抵抗TNF-α的細胞毒作用,調控由LMP1激活的核因子κB和JNK的活性,保證了LMP1阻斷p53誘導的病毒感染的上皮細胞凋亡。

Lee等[33]的研究表明，EBV癌蛋白LMP1能抑制鼻咽癌細胞中全反式視黃酸誘發的細胞凋亡。LMP1能下調Bak表達，同時上調Bcl-2表達，從而降低了Bak/Bcl-2的比率。此外，LMP1抑制全反式視黃酸介導的caspase-9、caspase-3和多聚二磷酸腺苷核糖聚合酶在Ad-AH細胞內的活化，說明LMP1干擾全反式視黃酸誘導的內在凋亡途徑。進一步研究發現，LMP1對視黃酸誘發的細胞凋亡，其本質原因是通過DNA甲基化作用下調視黃酸受體β實現的[33]。

4.4EBV編碼RNA干擾IFNs介導的細胞凋亡Nanbo等[34]的研究表明，IFN-α介導的細胞凋亡是EBV編碼RNA(Epstein-Barr virus encoded RNAs,EBERs)完成的，EBERs是病毒RNA小分子，EBERs可直接與PKR結合，抑制其磷酸化，進而阻斷了PKR與核糖體的結合。而之后Ruf等[35]的體內研究推翻了Nanbo等[34]的結論，他們認為EBERs對IFN-α介導的細胞凋亡的干擾不是通過抑制PKR功能實現的，其機制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此外，EBV還有其他用以逃避宿主免疫系統監控的策略，如EBV能抑制細胞識別所需的細胞表面分子淋巴細胞功能相關抗原3和細胞黏附分子1的表達來抑制細胞免疫識別；EBV能通過抗原變異來逃避宿主免疫；病毒能干擾在免疫系統中發揮重要作用的殺傷細胞,即自然殺傷細胞、自然殺傷T細胞、細胞毒性T細胞功能來造成機體免疫力下降，導致免疫抑制。EBV基因BCRF1編碼IL-10類似物，即病毒IL-10，損壞自然殺傷細胞介導的B細胞殺傷活性，干擾CD4+T細胞活性，調節細胞因子反應。EBV編碼的微小RNA，miR-BART2-5p可以下調自然殺傷細胞受體NKG2D的配體MICB(MHC classⅠpolypeptide-related china B)的表達水平，最終使得自然殺傷細胞介導的細胞毒活性受到抑制。

5結語

潛伏感染、抑制細胞免疫識別、干擾宿主細胞因子網絡、干擾凋亡過程等多種生物調節機制是EBV在宿主體內有效復制和賴以生存的條件，同時也是病毒與宿主共進化的結果。除了用于免疫逃避之外，病毒編碼的這些免疫逃避中起作用的基因或蛋白還可能介入到宿主正常的信號轉導、細胞周期、凋亡等細胞活動中，并導致細胞惡性轉化等一系列生物學效應。EBV病毒免疫逃避機制的闡明，為對EBV病毒的抗病毒治療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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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Mechanism of EB Virus in Evading the Host Immune

ZHANGJun-hua,TIANXing-de.

(DepartmentofOtolaryngology&HeadandNeckSurgery,JingzhouTumorHospital,Jingzhou434000,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resist the defense from the host immune system in the infection process,EB virus (EBV) has to produce a series of interference strategies against human immune system.EBV can latent in the B cells of host for a long term after infection and interfere the expression of host MHC to affect the host immune system.EBV BCRF1 protein can induce the creation of Th2 cells,and BARF1 protein can induce the secretion of interferon-α.Many viral proteins could interfere in the cytokine network.Besides,BHRF1 protein encoded by EBV may play an anti-apoptotic role in the host body.Here is to make a review of latest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mechanisms of EBV in evading the host immune in order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EBV prevention and control as well as the design of new vaccines.

Key words:Epstein-Barr virus; Immune escape; Host immune

doi：10.3969/j.issn.1006-2084.2015.03.013

中圖分類號：R392.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2084(2015)03-0417-04

收稿日期：2014-03-21修回日期：2014-08-15編輯：伊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