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空海上帝國的船蛆

張建中

20世紀初的一年夏天，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幾個碼頭出現莫名其妙的坍塌，那些支撐碼頭長10米左右、粗0.25米多的一些橡木樁，相繼斷裂了，其中有一個碼頭因坍塌造成多人落水，10余人失蹤。還有多處海堤出現斷裂，只得調入石塊重新修筑。

為了弄清碼頭坍塌的原因，荷蘭政府指令有關人員做深入的調查。調查發現，事故的元兇是一種微小的海洋雙殼軟體動物，名為船蛆。它們是蛤的一種，一般生活在溫暖的海水里，以蠶食木材為生。碼頭坍塌是由于那些木樁中間被船蛆吃空了的緣故。這種船蛆很普遍，在拉丁語中，它的意思是“鑿船者”。船蛆喜歡吞噬木材，海上的木船、碼頭上的木樁、漂浮的木材是它們理想的居所。看上去，船蛆很像一種蠕蟲，然而實際上，它們是一種蛤，頭上有細細的殼，利用這種殼，它們能夠鉆進木材里進食、長大。由于木材的種類不同，船蛆的個頭差異很大，個頭小的只有2～3厘米，而大的則可以長到1米。一旦整塊木材或者整條船和整根木樁被它們占領，便成了它們舒適的家和甜美的蛋糕，它們既解決了吃也解決了住的問題，而木材、船只則變得千瘡百孔，一碰即碎。很多厚實的木頭，它們看起來很完好。但切開木頭才發現，里面已經空了。這就是船蛆的厲害之處，當你還根本察覺不到船蛆的破壞時，可能船體已經被完全毀掉了，就像某種潛伏期很長的病毒，一旦發現，已經是晚期了。

大家知道，從十八世紀開始，荷蘭逐漸成為海上帝國，其足跡幾乎踏遍世界五大洋，憑借其強大的海上力量，占領了多處殖民地。可是，后來荷蘭卻漸漸衰落了，盡管有多方面的原因，但他們的船舶、堤壩受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一段時間里，荷蘭的國民經濟一度受到小小船蛆的控制。荷蘭人為此傷透了腦筋，因為他們對海洋的依賴性非常的高。他們筑建的海堤都是用木頭制成的，船只基本都是木制品，時刻受著船蛆的威脅，這不由地使他們對船蛆產生了恐懼。

這種奇怪的無脊椎動物破壞了荷蘭超過30英里的堤防建筑，掏空了數以萬計的輪船。在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由于船蛆大量進入阿姆斯特丹海灣港口，幾年時間，眾多船只和海堤遭到空前的破壞，損失高達兩千多萬美元。一些相關的人員也曾嘗試使用熱帶硬木進行船體改造和海堤設計，但是效果并不理想。他們也曾想盡辦法對付船蛆，例如，他們把焦油、瀝青、牛皮、毛發、骨粉、膠水和木炭等覆蓋在船體上，他們還將船只放到淡水和冰水中浸泡，或者用火燒烤船只的木材表層，這些辦法雖然有效，淡水和寒冷可以殺滅船蛆，但需要較長的時間，火也能燒死它們，但同時也常常燒壞了船體，最終還是無法徹底解除船蛆的危害。他們后來將所有艦船的底部都包上銅板來對付船蛆，這也是當時最有效的方法，但昂貴的費用難以為繼；為防止船蛆掏空海堤，他們又不得不從別的地方進口石頭來建設堤壩，這也是不小的財政開支。就這樣，小小的船蛆幾乎吃空了當時荷蘭的財政，致使其海上優勢很快失去，風光不再，海上帝國也由此慢慢地衰落下去。

也許，小小的船蛆只是想吃點木頭而已，從沒想過要威脅荷蘭人；荷蘭人最初也沒把船蛆看在眼里，但世事難料，不起眼的船蛆竟能影響歷史的變遷，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