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肪因子在風濕性疾病中的免疫調節作用

孔秀芳(綜述)，姜林娣(審校)

(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風濕免疫科，上海 20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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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肪因子在風濕性疾病中的免疫調節作用

孔秀芳△(綜述)，姜林娣※(審校)

(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風濕免疫科，上海 200032)

摘要：脂肪組織不僅是能量儲存器官，還是功能活躍的內分泌器官。研究已闡明，脂肪分泌的脂肪因子作為炎性因子參與機體的多種病理生理過程，促進代謝相關疾病(如肥胖、動脈粥樣硬化、胰島素抵抗等)的發生、發展。另外，脂肪因子還具有調節免疫的作用，參與風濕性疾病的發生、發展。研究脂肪因子的作用機制有助于認識風濕性疾病的發病機制，為治療提供新的靶點。

關鍵詞:風濕性疾病；脂肪因子；免疫調節

脂肪組織包括白脂肪組織和棕脂肪組織，通常說的脂肪組織是指白脂肪組織，主要分布于皮下組織、網膜和腸系膜等處。脂肪組織不僅在能量調節方面起著重要作用，還是一種重要的內分泌器官。由脂肪組織分泌的具有生物活性的細胞因子和激素統稱為脂肪因子，包括瘦素、抵抗素、脂聯素、內脂素、人脂質運載蛋白2(lipocalin 2,LCN2)及趨化素等激素性質的多種脂肪因子。脂肪因子不僅參與代謝綜合征、動脈粥樣硬化等多種慢性炎癥性疾病的發展，也參與風濕性疾病發病及其并發癥的產生。現主要就瘦素、脂聯素、內脂素、抵抗素等與風濕性疾病相互關系的研究進展予以綜述。

1脂肪因子及其免疫調節作用

多種免疫細胞表面表達脂肪因子受體，使得脂肪因子成為聯系脂肪組織與免疫系統的橋梁。脂肪因子可調節多種免疫細胞增殖、活化及細胞因子的分泌表達等，發揮免疫調節作用。

1.1瘦素瘦素是脂肪細胞分泌的與免疫調節較為密切的一種脂肪因子。自身免疫性疾病常伴隨瘦素的過多分泌以及炎性因子的產生增多[1]。瘦素可促進多種細胞，如淋巴細胞、自然殺傷(natural killer cells，NK)細胞、單核/巨噬細胞以及樹突狀細胞等的增殖、成熟、活化及炎性介質的分泌，參與固有及適應性免疫的反應過程。瘦素和免疫細胞表面的瘦素受體結合可增強輔助性T細胞(helper T cells，Th)1的反應，加強NK細胞的細胞毒作用以及促進炎性因子、C反應蛋白、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IL)6、腫瘤壞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α的產生。瘦素可加強Th1的作用，刺激Th1類細胞因子(IL-2、干擾素γ、TNF-α和IL-18)的產生，抑制Th2類細胞因子(IL-4、IL-5和IL-10)的產生，從而促進自身免疫反應的發生、發展[2]。

1.2脂聯素脂聯素被認為是脂肪因子分泌的一種抗炎因子，可減少巨噬細胞TNF-α 的分泌，抑制TNF-α誘導的核因子κB，從而抑制炎癥反應；此外，脂聯素可促進抗炎因子IL-1受體拮抗劑和IL-10的分泌，調節單核巨噬細胞和樹突狀細胞的固有免疫反應。在多數自身免疫性疾病中，外周血脂聯素水平下降。

1.3抵抗素抵抗素主要來源于外周血單核細胞、巨噬細胞以及脂肪細胞，是引起胰島素抵抗的主要脂肪因子。炎性因子及感染(IL-1、IL-6、TNF-α和脂多糖)可導致外周血單個核細胞抵抗素信使RNA的表達增強，抵抗素反過來又可促進外周血單個核細胞的TNF-α和IL-6的分泌，發揮促炎作用[3-4]。此外，抵抗素可促進體外與樹突狀細胞共培養的CD4+T細胞向調節性T細胞分化[5]。

1.4內脂素內脂素主要由內臟脂肪組織分泌，也稱為前體B細胞集落增強因子，具有類胰島素的作用，可降低胰島素抵抗。內脂素具有增強B細胞分化，促進細胞因子 (IL-1β、IL-6 和TNF-α)及淋巴細胞表面共刺激分子CD80、CD40和細胞間黏附分子的分泌表達，促進T細胞活化，抑制中性粒細胞凋亡等免疫調節特性。

2脂肪因子在風濕性疾病中的作用

脂肪因子參與類風濕關節炎(rheumatic arthritis,RA)、骨關節炎、系統性紅斑狼瘡(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SLE)等多種風濕性疾病的進展，并且促進風濕性疾病患者代謝綜合征和心血管疾病的發生。

2.1與RA的關系

2.1.1瘦素與RA體外研究表明，瘦素可與干擾素γ和IL-1 協同促進軟骨細胞一氧化氮合酶2的釋放，促進關節損傷；體內研究發現，伴有關節侵蝕的RA患者血清瘦素水平高于非侵蝕性患者，且其水平與疾病活動性評分以及C反應蛋白呈正相關[6-7]。有報道，血清和滑膜液中瘦素水平的比例與疾病病程和活動指標呈正相關[8]。多數研究發現，瘦素與RA的影像學進展無關，且傳統的可改變病情的抗風濕藥與生物制劑不影響瘦素的水平[9]。此外，有研究報道，瘦素/脂聯素比值與頸總動脈的阻力指數有關，可能是RA患者伴發心血管疾病的預測因子[10]。

2.1.2脂聯素與RA脂聯素具有抗炎、防止血管疾病發生的作用，然而在RA的研究則相反。與健康人相比，RA患者外周血脂聯素水平升高，且其脂聯素及其受體在滑膜液以及滑膜組織中表達增高[11-12]。體外實驗表明，脂聯素可刺激軟骨細胞分泌誘導型一氧化氮合酶、IL-6、IL-8以及基質金屬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MMP)3的產生[13]。研究表明，脂聯素通過促進滑膜細胞MMP-1、MMP-13以及血管內皮生長因子的表達加重滑膜炎和關節損傷[14]。總之，脂聯素通過促進細胞因子的合成、巨噬細胞的聚集活化、基質降解等途徑促進關節損傷。

2.1.3內脂素與RA研究表明，RA患者體內內脂素水平升高，且與關節破壞的影像學進展相關[15]。內脂素可促進滑膜纖維母細胞IL-6、MMP-3和MMP-1的表達以及單核細胞IL-6和TNF-α的產生，從而介導關節損傷和炎癥反應。關于內脂素與RA疾病活動度關系的研究結果不一，在TNF-α抑制劑治療的RA患者中，內脂素水平是否降低也存在爭論[16]。

2.1.4抵抗素與RARA患者血液及滑膜液中抵抗素水平明顯增高。于動物模型關節腔注射抵抗素可導致RA樣關節損傷(關節滑膜白細胞浸潤、滑膜增生及血管翳形成)[4,17]。在RA患者中，抵抗素與外周血炎癥指標(如C反應蛋白、紅細胞沉降率、IL-6及中性粒細胞計數等)呈正相關[18-19]；此外，抵抗素水平與RA疾病活動度以及關節破壞程度呈正相關[7,17]。因此，抵抗素水平與關節炎癥密切相關，且TNF-α拮抗劑可抑制抵抗素的表達[20]。

2.1.5LCN2與RALCN2可由軟骨細胞表達，且在RA患者滑膜液中表達增加。此外，粒細胞-單核細胞集落刺激因子可通過促進中性粒細胞表達LCN2，促進RA的進展[21]。LCN2通過誘導細胞表達跨內質網腺苷三磷酸酶、谷氨酰胺轉移酶2等利于滑膜細胞增生和炎性細胞浸潤的酶來促進RA的疾病進展[22]。總之，LCN2具有調節免疫細胞在炎癥部位聚集的作用，調控疾病炎癥的啟動、持續和消散過程。

2.2與骨關節炎的關系

2.2.1瘦素與骨關節炎研究表明，與正常人相比，骨關節炎患者髕下脂肪墊和滑膜組織產生較高的瘦素，且骨關節炎患者來源的軟骨細胞瘦素表達水平也明顯高于正常人，并與疾病嚴重程度呈正相關[23-24]。瘦素可促進血管細胞黏附分子1的表達，誘導中性粒細胞和單核細胞的浸潤，促進關節破壞。在分子水平，瘦素可促進一氧化氮、MMPs等的表達和活化。瘦素可通過與干擾素γ聯合激活2型一氧化氮合酶，也可通過酪氨酸激酶2、磷脂酰肌醇3-激酶、丁酮1等相關機制促進IL-1介導的一氧化氮合酶2的激活；瘦素還可通過核因子κB、蛋白激酶C和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途徑上調MMP-3、MMP-1的表達[25]。一氧化氮是關節軟骨中重要的促炎因子，可刺激軟骨細胞表型缺失、凋亡以及MMPs活化，而MMPs降解軟骨基質，最終造成骨關節炎患者關節軟骨的損傷。

2.2.2脂聯素與骨關節炎Laurberg等[26]報道，脂聯素在骨關節炎患者體內明顯增高且與疾病活動度呈正相關。脂聯素可促進軟骨細胞中一氧化氮、IL-6、單核細胞趨化因子1、MMP-3、MMP-9和IL-8等炎性因子的產生[27]。然而，有研究結果顯示，脂聯素抑制軟骨細胞IL-1介導的MMP-13的表達，促進MMP組織抑制劑2的產生，從而起到保護作用[28]。

2.2.3內脂素與骨關節炎骨關節炎患者軟骨細胞可分泌內脂素，并促進關節軟骨基質的降解。骨關節炎的主要病理機制是關節軟骨的非炎癥性破壞，主要表現為軟骨外基質的降解，其中聚蛋白多糖的丟失是主要表現之一。內脂素可促進多種降解蛋白聚糖酶的表達，如MMP-3、MMP-13和蛋白聚糖酶(聚集蛋白聚糖酶4和聚集蛋白聚糖酶5)等；此外，骨關節炎患者內脂素水平和基質降解的生物標志物(如Ⅱ型膠原蛋白、螺旋-Ⅱ、Ⅱ型膠原蛋白的C端肽等)的水平呈正相關[29]。因此，內脂素在骨關節炎發病過程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2.2.4抵抗素與骨關節炎抵抗素是一種促炎因子，外傷性關節損傷時，抵抗素在血清及關節液中的水平均增高。抵抗素可促進關節軟骨蛋白多糖的降解，抑制軟骨內蛋白多糖的合成，研究表明，抵抗素可影響軟骨細胞內物質的轉錄與表達，包括趨化因子、細胞因子和細胞外基質等，從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骨關節炎的發生、發展[30]。

2.2.5其他因子與骨關節炎其他脂肪因子，如LCN2、趨化素等也參與了骨關節炎的進展。骨關節炎患者滑膜液中富含MMP-9/LCN2復合物，該復合物具有基質降解作用。Berg等[31]證明，趨化素可促進體外培養的軟骨細胞表達多種促炎因子(TNF-、IL-1、IL-6和IL-8)以及多種MMPs(MMP-1、MMP-2、MMP-3、MMP-8和MMP-13)。這些因子在關節炎癥以及膠原和聚蛋白多糖降解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可導致關節不可逆的損傷。

2.3與SLE的關系

2.3.1瘦素與SLE目前瘦素與SLE的關系尚存在爭議。大部分研究支持瘦素在SLE患者體內升高并參與疾病的發展，有研究還表明，SLE患者瘦素水平與機體胰島素抵抗、體質指數以及C反應蛋白水平相關[32]。瘦素可通過氧化應激、促進巨噬細胞和平滑肌細胞的增殖、促進血栓形成以及影響血壓、血脂等增加SLE患者動脈粥樣硬化以及代謝綜合征的發生風險。

2.3.2脂聯素與SLE研究發現，SLE患者血漿脂聯素水平高于健康人，但在伴有胰島素抵抗的SLE患者體內脂聯素水平顯著低于不伴胰島素抵抗的患者[33]。Rovin等[34]報道，SLE腎損傷患者血漿脂聯素水平高于健康人和無腎損傷的SLE患者，并且在該類患者狼瘡腎復發時尿脂聯素水平明顯增加，這表明尿脂聯素可能是預測狼瘡腎復發的生物標志物。此外，有報道，脂聯素與SLE患者血管硬化指標以及動脈粥樣硬化斑塊無相關性[35-36]。

2.3.3內脂素與SLE內脂素與SLE的關系尚不明確，研究發現SLE患者體內內脂素水平升高[37]，有的結果則顯示無明顯變化[38]。抵抗素作為一種促炎因子，與SLE患者炎癥、骨密度以及腎功能呈正相關[39]。趨化素存在于炎癥血管的管腔內，可誘導漿細胞樣樹突狀細胞遷移并聚集于SLE患者炎性組織中，參與炎癥的發生。盡管多種脂肪因子參與SLE疾病的發生、發展，但其具體的作用機制尚不明確，仍需要進一步的完善。

2.4與強直性脊柱炎的關系脂肪因子在強直性脊柱炎患者中的水平是否增高結果不一。研究表明，強直性脊柱炎患者外周血單個核細胞瘦素表達水平增高,且與IL-6水平呈正相關；瘦素可促進體外培養的強直性脊柱炎患者來源的外周血單個核細胞TNF-α、IL-6的表達，且這些炎性因子的水平與瘦素的水平呈正相關[40]。瘦素在伴有韌帶骨贅的男性強直性脊柱炎患者體內升高,并與骨形成的標志物呈正相關[41],表明瘦素在強直性脊柱炎骨形成方面具有潛在影響。有研究發現，并發滑膜炎或起止點炎的強直性脊柱炎患者脂聯素水平升高；并發胰島素抵抗的強直性脊柱炎患者體內內脂素水平也明顯升高[42]；而TNF-α抑制劑治療后的強直性脊柱炎患者體內瘦素、脂聯素、內脂素以及抵抗素水平無明顯變化[43]。

3小結

目前認為，肥胖尤其是腹型肥胖導致的脂肪組織功能失調是引起脂肪因子分泌異常的主要原因。脂肪因子可參與風濕性疾病的發生與進展，采取措施抑制促炎脂肪因子的作用，增強保護性脂肪因子的作用，調整其在相應病理過程中的作用，可以為治療風濕性疾病提供新途徑。但由于脂肪因子的多樣性、調控病理生理過程的復雜性及不同疾病狀態下脂肪因子水平的差異性，致目前對不同脂肪因子的了解尚不全面，其在不同疾病中的作用仍需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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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unoregulation Function of Adipocytokines in Rheumatic DiseasesKONGXiu-fang,JIANGLin-di.(DepartmentofRheumatology,ZhongshanHospitalAffiliatedtoFudanUniversity,Shanghai200032，China)

Abstract:Adipose tissue is not only a storage pool of energy but also an active secretory organ which is a potent source of cytokines called adipocytokines,taking part in multiple pathological and physiological processes as inflammatory factor,promoting the onset and development of metabolic diseases(such as obesity,atherosclerosis,insulin resistance,etc.).Adipocytokines can also regulate immune system,involved in the pathogenesis of rheumatic diseases.Therefore,studies about adipocytokines are helpful to understand pathogenesis of rheumatic diseases and provide potential target(s) for the treatment.

Key words:Rheumatic diseases； Adipocytokines； Immunoregulation

收稿日期：2014-12-11修回日期：2015-05-14編輯：鄭雪

doi：10.3969/j.issn.1006-2084.2015.20.006

中圖分類號：R59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2084(2015)20-366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