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抹芬芳

文/饒 劍 本刊記者 王 前

送你一抹芬芳

文/饒 劍 本刊記者 王 前

編者按：“為什么戰旗美如畫，英雄的鮮血染紅了她。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開鮮花。”1964年，電影《英雄兒女》甫一上映，瞬間卷起熊熊烈火，點燃了國人的英雄情懷。劇中，志愿軍戰士王成犧牲之后，妹妹王芳含淚唱出這首《英雄贊歌》，催人淚下，一時傳遍大江南北，成了幾代人口中的金曲。2014年，在著名導演馮小剛執導的馬年春晚上，《英雄贊歌》再次唱響，電視機前的億萬觀眾熱血沸騰。巧合的是，演唱者的名字也叫王芳，沈陽音樂學院聲樂教師。她有英雄情懷，她為英雄歌唱。2015年6月20日，“送你一抹芬芳——王芳2015沈陽獨唱音樂會”成功舉辦，沈陽盛京大劇院歌劇廳座無虛席。7月，“紅歌天使”王芳走進了空降兵某部黃繼光連，在英雄的老連隊結識了一群英雄的新戰友。今天，讓我們一起傾聽她的聲音。

7月20日，北京，荷花已經開在了玉淵潭，開在了后海，開在了許許多多湖面上。

上午11點，西直門賓館。“我們和英雄在一起”網絡名人進軍營活動總結座談會剛散會，只見一位一襲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姑娘輕靈地迎面走來，長發及肩，唇紅齒白，在身著各色軍裝的人群中格外顯眼，恰似一朵剛剛開放的荷花，在炎炎夏日里吹來一陣清涼的風。

“你好呀！我是王芳。”一句主動的問候瞬間溫暖了記者的心。

采訪開始前，王芳接起了媽媽的來電，“爸爸最近身體怎么樣？你也注意身體！”幾句家常話之后，我們的采訪開始了。

“你看，這是我媽，可美了。”王芳指著手機里的照片，說起了她的故事。

家有“小透”，狹小天地舒展音樂才華

“音樂是我的欄桿，阻擋了我方向的偏離。心中有歌，處處皆曲調。”

——王芳微博微語

王芳是家中的獨生女，童年居住在遼寧遼陽一個區區十幾平米的屋子里，空間狹窄異常，卻很快樂。

寶貝女兒出生，值得高興，也讓人費腦筋，爸媽商量：取什么名字好？爸爸思前想后，拍板道：“就叫王芳吧！像你。”媽媽年輕時，家家戶戶都愛看《英雄兒女》，大家都說媽媽和電影里的王芳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現在不像了，媽媽為了爸爸操勞大半輩子，老了。”在王芳還小的時候，爸爸得了肺病，這一治就是12個年頭，母親悉心照料，須臾不離半步。王芳上小學的時候，每個月只能去醫院看望一次爸爸，一大早包好餃子帶過去，看他吃完才默默回去。

爸媽常年泡在醫院，但她卻很懂事，從不給家里闖禍，而且非常討人喜歡，大家都喊她別名“小透”，東北話的意思就是呆萌的漂亮小孩，頭發黑長順直，臉蛋干凈白皙，眼珠烏溜溜轉，還有一副好嗓音。茶余飯后她喜歡開“演唱會”——把家人都拉過來當觀眾，爸媽要是在家，媽媽負責示范，爸爸則負責潑冷水。“現在回想起那個畫面還是很溫馨的。”王芳微笑著說。

受爸媽影響，別的小孩在唱《黑貓警長》《葫蘆兄弟》《藍精靈》等動畫片主題曲時，她卻對紅歌情有獨鐘，《歌唱二小放牛郎》對她觸動最大，幾乎唱一回哭一回。她說，二小為了掩護幾千個群眾，用計謀把鬼子引進了埋伏圈，她特別佩服這個有勇有謀的英雄少年，有時幻想，什么時候能成為這樣的人。

王芳清楚記得，1990年，鄰居買了架2000多塊錢的電子琴，這在當時可不是小數目，比她家里所有電器都貴。每個夜晚，那個稀罕的東西就發出動人的旋律，每個音符都充滿了魔力。她就喜歡趴在鄰居家門口，安靜地看她彈琴，往往愣神半天，一曲終了還杵在那兒。鄰居見了，干脆請她進來當座上賓，往后，只要一聽到琴聲，王芳就會準時敲開房門。

一次來聽琴，鄰居正巧上廁所，王芳便不由自主地往電子琴前坐下。不久，房間里再次響起音樂，聽起來略顯稚嫩，卻大差不差，老師驚奇地發現原來是王芳這個小不點在忘我地彈琴，她可從沒摸過琴鍵呀！從此，“音樂神童”的大名傳開了。

伯樂都喜歡千里馬。同個小區的兩個音樂教師聞訊后，都想把王芳收入門下。他們倆，一個教單簧管，一個教聲樂，皆分文不收，只為愛才。王芳學得很快，進步神速，但問題來了，吹單簧管講究“收”，唱聲樂講究“放”，二者有著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和要求，就如民間研究生肖所用術語一樣，“相沖”。只能選一個，否則啥都學不精。最后，王芳回歸本心，選擇了聲樂。她說，沒有音樂的日子是難受的，沒有兩位恩師的培養是難以想象的，是他們在音樂道路上給了她最初的啟蒙，插上了飛翔的雙翼。到現在王芳都一直和兩位老師保持聯系，因為他們是她音樂道路上最重要的人。

一次轉折，“紅歌天使”信念中涅槃而生

“堅持是正能量，努力堅持是大的正能量，笑著堅持，那才叫無敵最美正能量。和我一起堅持，然后微笑。”

——王芳微博微語

俗話說“人紅是非多”，王芳看待成名始終保持著淡泊心境。

“就像一臺鋼琴，不管在國家大劇院，還是在鄉間田野，鋼琴始終是鋼琴，我要做的只是把好的音樂傳播給大家。”真正困擾她的，是春晚下來以后接踵而來的非議。有人質疑，她是踩在英雄的肩膀上炒作自己、包裝自己，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出名，對英雄沒有丁點感情可言。她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擁有8萬多粉絲的微博頃刻間成了激烈交鋒的辯論場，一條帖子最高達到了3000多萬瀏覽量。

2006年，王芳突然中斷了歌唱事業。

剛從沈陽音樂學院本科畢業的她，一直待在家里。那是她記事以來最快樂逍遙的時光，經常吆喝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說話聊天兒逛街，隨著自己性子來。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收獲了愛情和婚姻。

然而，內心深處的音樂夢想猶如一條蛇纏繞在她心口，箍得死死的，有時又像碩大無朋的鬧鐘，時刻在耳邊縈繞著轟鳴著。每當她聽見小區響起稚嫩的練琴聲，她的腦海里就會閃現小時候學音樂的情形，她不斷拷問自己：最初的夢想哪里去了？

歷經了許多個輾轉反側的深夜之后，2009年，得知母校沈陽音樂學院有一個當聲樂教師的機會后，她收拾停當手頭的事，憑著自己的一腔熱忱和過硬的專業素質，重返母校當上了一名普通的聲樂教師，重新打開了她音樂世界的天窗。隨后，她考上了研究生，2012年，王芳參加江西衛視選秀節目《中國紅歌會》，奪得全國亞軍，并參加中央電視臺舉辦的《我要上春晚特別節目——直通春晚》，雖然最終淘汰，但她平常心看待。突然有一天，她意外接到一個試鏡電話，于是，我們就在2014年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的舞臺上看到了她。

她坦言，“每次在演唱《英雄贊歌》這首歌曲的時候，我的情緒非常非常復雜，這首歌曲跟我很親，對我爸媽也非常重要，上春晚前，聽說馮小剛導演讓我唱《英雄贊歌》，爸媽都哭了。”

一曲成名之后，頭頂“紅歌天使”光環的王芳卻不按常理出牌，她沒有頻繁走穴瘋狂撈金，偏偏反其道而行。前段時間，她傾盡所有在沈陽舉辦了“送你一抹芬芳——王芳2015沈陽獨唱音樂會”，票價很低，別說賺錢，連回本都難。了解她家境的朋友都不明白，紛紛勸她把能力轉化成生產力，再把生產力轉化成利益，利用名氣多賺點錢。但王芳堅持己見，她認為這件事值得。“理想之所以美好，因為那是初心，純潔清新不世俗。我致力于實現這種美好的理想。如果加了太多其他想法，我會厭惡自己。我的音樂會絕不會去走商業化路線，因為我明白任何捷徑都是彎路。盡管非常的難，但我走的是上坡路。我會堅持，堅持最純粹的音樂和自己。”

不懼流言，“女漢子”深入軍營歌唱英雄

“你能明白軍人有多么偉大嗎？在國之英雄面前，你的眼淚，你心臟的漏拍，和你嘎嘎作響的拳頭都在提醒你，那些槍林彈雨和血肉橫飛，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肉身換來的。我們的今天明天，國家的今天明天，因為英雄，而得以代代流傳。我驕傲，我和英雄在一起！”

——王芳微博微語

“阮玲玉曾說，‘人言可畏’。文藝評論可以百花齊放，拿我的唱功、造型、臺風說事，但歌曲所表達的內涵豈能誤讀甚至歪曲？看到有人在惡搞邱少云、黃繼光等英雄，我就特別來氣，我怕的不是自己的名聲受損，而是怕那些抹黑英雄的行徑，我爺爺生前教育我們，英雄不容褻瀆，否則就是對自己、對歷史、對正義的否定。”

說起爺爺，王芳一臉自豪。當年，是王芳的爺爺和郅順義的兩個班負責掩護董存瑞接近碉堡，目睹了他犧牲的全過程。戰斗中，爺爺自己也負了傷，左手被彈片擊中鼓起一個大包，手臂被擊穿。后來他退伍回到老家，從河北來到遼寧遼陽。“文革”期間，郅順義還專程來看過他，戰友相見互致軍禮，當時王芳的爸爸就在邊上，印象非常深刻。“爺爺總說，董存瑞不是神，平時跟我們一樣平凡，但是到了危難時刻他自然而然作出了那樣的壯舉。今天的美好生活，都是他們這些人拿命換來的。”

深受爺爺啟發，王芳決定身體力行，通過親歷的視角帶領大家領悟英雄的魅力。她參加了“我們和英雄在一起”網絡名人進軍營活動，穿上迷彩服，她儼然一個“女漢子”模樣，就此走進空降兵某部黃繼光連。

短短兩天時間，王芳和戰士一起參加疊傘訓練，參觀黃繼光生前床鋪和榮譽室，觀看電影《上甘嶺》，生平第一次觀摩實戰演習，還和戰士們一起互動演出，與炊事班班長合唱了《英雄贊歌》。行程緊湊，難免浮光掠影，卻給了王芳深深的震撼。

參觀榮譽室時，王芳駐足凝視了每一塊櫥窗，感受著這個英雄連隊的英雄傳統。1998年抗洪搶險，官兵們在壩上堅守了95天，連衣服都沒有換過，王芳看到此，眼眶已經盛滿了熱淚，腦海里一群群無名英雄的身影在躍動。

黃繼光連有一個傳統，晚點名時，呼點黃繼光的名字全連官兵齊聲答“到”。王芳身在其中，全然不顧形象地喊了一聲“到”，她說，那一刻無比自豪，感覺自己融進了這個英雄連隊，而黃繼光的精神也融進了自己的血液。“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現在已經是黃繼光部隊的榮譽戰士了！花名冊上有我的名字，這將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回憶。”

采訪臨近尾聲，問及未來愿景，這位“天使”道出了平凡的心聲：希望父母健康長壽；做好自己，捍衛軍人唱活英雄；生一個可愛的小孩。

依舊稚嫩，但很堅定

“和英雄在一起，不是為了高大，是為了接近一種精神。因為我能感受到這種精神，那種悲壯而又驕傲的精神，一種讓敵人不敢侵犯的精神。絕不允許詆毀我們的英雄！請贊我，我和英雄在一起！”

——王芳微博微語

軍營文化天地：有人質疑，正是因為在這種娛樂性強的舞臺，你獨樹一幟做了個嚴肅題材，反而脫穎而出，唱歌只是一種作秀的形式。后來關注你微博，不管你做慈善也好，出席公益活動也好，包括這次參加“我們和英雄在一起”活動也好，總有網友留言抨擊這是在作秀。那么，你對唱歌懷抱的是一種什么態度？事業、愛好、情感出口還是生存手段？

王芳：我的職業是教師，這是我熱愛的職業，職業的內容是唱歌，我喜歡唱美好的歌曲。至于歌曲好不好聽以及歌曲出現什么效果完全不由我說了算。所以面對種種出現的言論，我現在都能夠置之一笑。心里有美好，看見的都是美好。身處垃圾堆，只能自臭不覺。我們每個人都要心向美好，提高自己的業務水準和個人品質，文藝評論百花齊放，也是展現各種美好。我致力于做這美好中的一員，我看見越來越多的朋友們也在逐漸成為這美好當中的一員。

軍營文化天地：對于“軍營出英雄”這個觀點，你是怎么看的？

王芳：軍隊歷來都有光榮的傳統，中國的軍隊在全世界都享受盛譽，正是因為每個時代都英雄輩出，每個時代都有焦點。軍人，是最可愛的人。新時期的中國軍隊，在我眼里，每一名戰士都可能成為英雄。

王芳在空降兵某部榮譽室

軍營文化天地：你那么熱愛軍營，當年怎么沒想著參軍入伍？

王芳：如果想做英雄的話，在任何地方你都可以用自己的努力為祖國做出貢獻，都可以成為英雄。如果軍營需要我，我也愿意成為軍人的一員。

軍營文化天地：你的學生現在大多是“90后”，他們對“紅歌”有什么認識？是僅僅當作聲樂學習的一項任務來完成，還是像你一樣發自內心地歌唱？“積極熱愛”和“不屑一顧”的比例大概是多少？對于那些“不屑一顧”的學生，你有沒有做什么努力去影響、改變他們？

王芳：在聲樂上沒有紅歌這個范疇，有的只是教材里不同難度需要掌握的曲目。我對學生非常寬容，鼓勵他們去演唱任何喜歡的歌曲。部分人對“紅歌”這樣的字眼比較敏感，是基于他們心里特別的想法。在聲樂教學中，完全沒有這樣的專有名詞。我沒有統計過他們喜歡或不喜歡的比例，也絕不會去干涉學生們的喜好。我眼里美麗的風景，唱《英雄贊歌》《美麗中國夢》和在唱《七里香》《隱形的翅膀》的時候是一樣的。

軍營文化天地：“紅歌天使”的光環對你而言意味著什么？

王芳：意味著有許許多多懷舊的人喜歡聽我唱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能意味著我打動了他們，也說明我是一名接近合格的歌曲演唱者。

軍營文化天地：面對網上這些言論，你的立場是怎樣的，你認為該如何抨擊和應對這些別有動機的人，將來你會做哪些努力，談談個人意見。

王芳：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那些別有用心的言論在事實面前，無足輕重。我個人的能力有限，我堅持“你怎樣中國就怎樣”。我們都是中國的一分子，只有當熱愛祖國形成合力的時候，一個國家才會生機勃勃，充滿正能量。我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軍營文化天地：9月3日，為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我軍將舉行大閱兵，你會有什么動作去紀念嗎？

王芳：我是所有普通人當中的一員，我和我身邊的人共同等待著這個展現國家實力時刻的到來，共同期待它，也記住這個日子。如果國家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將毫不猶豫，如果部隊和戰士們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將隨時來到你們身邊。

軍營文化天地：最后，你對廣大青年官兵有什么寄語嗎？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對你最有影響的一句話嗎？

王芳：軍訓的時候，我特別迷戀我的教官。這次到了部隊以后，我又迷戀所有的軍人。我覺得，你們完全符合廣大青年女性在心里面對你們的憧憬。中國軍隊的形象，因為你們而變得偉大崇高。真的希望你們繼承軍隊的優秀傳統，壯我軍威，讓英雄乃至軍隊的每一位士兵，成為人民心中最威武也最可愛的人。我沒有很有影響的話，我的專業是聲樂，唱的比說的好聽。請你們多聽聽各位歌唱家演唱的《英雄贊歌》，等我下次去見你們的時候，讓我和你們一起演唱。我想說，軍人，是我永遠的偶像，愿我的歌聲，如那一抹芬芳，永遠為你綻放。★

責任編輯：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