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失的人生

文_曲軒

賭失的人生

文_曲軒

“現在才開始醒悟，自己從始至終就陷入一個萬劫不復的賭博騙局之中，可笑、可恨自己卻把它當作獲取金錢的捷徑。即使一輸再輸，還一再幻想能贏回來，直到輸了一切，落得現在的下場。既害了自己和家庭，更害了急需資金的山區學校，給教育部門蒙羞。可惜現在醒悟得太遲了，后悔也沒用了。”

這是云南省宣威市某中心學校輔助會計袁明果在庭審結束時的一段話。經公開開庭審理，曲靖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挪用公款罪判處袁明果有期徒刑15年，同時判決繼續追繳其非法所得384萬余元；以玩忽職守罪判處同案被告人葉海燕有期徒刑4年。

為賭博掏空近千萬公款

“聽說中心學校那對‘野鴛鴦’合伙掏空近千萬公款！”2014年年初，一條坊間傳聞在云南省宣威市某山區小鎮傳得沸沸揚揚。該小鎮是一個四周環山的小盆地，鎮中心學校和鎮一中依山而建。

袁明果是云南省宣威市人，1977年9月出生。初中畢業后被曲靖一所中專學校財會專業錄取，1997年8月畢業后分配至宣威一家中學任教。工作后通過成人高考先后取得專科、本科學歷。1999年9月調入案發地一家中學任教，并被聘為中學二級教師。因為讀過財會學校，2006年5月調案發中心學校負責財務工作。剛參加工作時，風華正茂的袁明果沒有辜負父母和領導的期望，工作認真，勤奮好學，業務提高很快。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袁明果和戀人曉娟喜結連理。2004年1月，可愛的兒子呱呱墜地。喜事接踵而來，袁明果通過辛勤工作為自己的人生開創了一個嶄新的起點。

一個事業有為、家庭和美的年輕教師，怎么會走上賭博這條不歸路呢？從鎮中學教師圈到鎮教育管理委員會（中心學校）負責全鎮學校財會，袁明果的交往圈子逐步擴大，看見朋友玩麻將贏錢，而自己試試手氣中也多有所得，特別是一次被一個女子連騙帶哄帶到緬甸一家賭場，幾把收獲幾萬元后，他開始忘乎所以，原來賺錢這么容易！一時間，袁明果仿佛看到了一條金光閃閃的生財之道。

原想把賭博當作一條發財致富的捷徑，然而事與愿違，短短的時間，幾次賭博下來，手里僅有的一點積蓄輸了個精光。袁明果非常不甘心。就因為這個不甘心，他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沒有錢怎么辦？自己管的賬戶那么多的錢，也不缺這幾個小錢，再說就是暫時用一下。為此，急于扳本的他將手伸向了所掌管的學校賬戶，繼續將公款“投資”到賭博中，于是公款成了錢袋。 然而，這些錢也很快打了水漂。

袁明果整天沉溺于賭博，對家庭和孩子不管不顧，妻子對此非常不滿。對于其癡迷于賭博的事，他的老岳父還多次將其叫到跟前，有好言相勸，也有嚴厲責罵，然而，老人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絲毫都沒有讓女婿有所改變。其實窟窿越來越大，嘴上不說的他從內心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從他在接受法庭審理時的言語中可以看出，許多個不眠之夜，他腦子里也曾反復翻騰著兩句話：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但令人遺憾的是，他最終沒能戰勝心魔，沒有能擺脫賭博的泥沼。

“這些錢暫時挪出來一下，2分的利息，一個月就有很多。”2013年8月底，袁明果發現自己管理的賬戶只有幾萬元現金，擔心挪用公款賭博事情敗露，以借口拿錢放高利貸賺利息為由，找到同辦公室的情人葉海燕，將當地中學建蓋食堂的360萬元專項建設資金轉到自己管理旳賬戶。隨后，袁明果將其中的300萬元借給他人放高利貸，懷揣50萬元去緬甸扳本，結果同樣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學校發現我管理的賬戶短款270萬元后，我和家人東找西借湊了270萬元存入賬戶，但我知道短款數額遠遠超過這個數字。”2013年12月13日，袁明果在接受反貪部門詢問中，希望有關部門對賬目進一步核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經過初查，發現短款還有400多萬元。

司法會計鑒定證實，截止2013年12月8日，袁明果以民辦教師一次性補償費、公積金、學生營養餐等用途從當地農行和信用社提取現金，短款873萬余元；筆跡鑒定證明：除360萬元專項資金的轉賬支票是由葉海燕填寫外，其余支票均為袁明果填寫。

“外行管內行”的隱憂

葉海燕也是宣威人，1985年8月出生，案發前系涉案鎮中心學校主辦會計。

2007年7月，葉海燕英語專業大專畢業后，通過公開招考分配至案發鄉鎮一所農村初級中學，任教英語。教學期間，她也是兢兢業業、勤奮努力，很受家長和學生的好評。因為住在中心學校，加上婚姻家庭出現一些問題，想換個環境、換換心情的葉海燕四處請托人幫忙調動工作。恰好機緣湊巧，中心學校主辦會計調離，她于2008年12月從初中英語教學崗位順利調至中心學校，沒有財會經驗的她，被領導安排與袁明果同在一間辦公室，從事在她認為十分“有面子”的工作。按照學校對二人的分工，葉海燕是主辦會計，直接“領導”袁明果。

按照職責分工，葉海燕主要負責保管支票、密碼器以及預留銀行的私人印章，負責賬務資金往來銀行對賬、管理義務教育專戶；而擔任輔助會計的袁明果協助主辦會計處理賬務、管理預算外資金賬戶、住房公積金和工資專戶。

因為不懂業務，葉海燕工作中基本上對袁明果言聽計從，對其十分依賴。特別是在二人發展成情人關系后，葉海燕甚至對自己主管的專項建設資金中的賬戶密碼、會計印章也從不設防。按照袁明果的說法，葉海燕對主辦會計和輔助會計的概念都不清楚，最簡單的會計賬務處理都需要袁明果手把手教才能完成。法庭審理證實，葉海燕任職期間，也沒有經過任何財會培訓，造成她一直不知道主辦會計如何履行監管職責。直到2013年7月，葉海燕在撰寫一份財務報告時，還多次把“輔助會計”稱為“附屬會計”。

袁明果、葉海燕在法庭上受審

令人深思的是，袁明果雖然就讀過財會學校，卻一直沒有通過會計資格考試，按照規定根本不能從事財務工作的他，依然在財會崗位上做得“很灑脫”。更不可思議的是，2013年年初，袁明果所在的學校又從當地一所中學調入對財務一竅不通的葉海燕，直接安排為主辦會計。結果正如袁明果法庭上的陳述：“葉海燕到崗后，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告訴她怎么做就怎么做。”

雙雙淚流悔恨遲

鑒于該案社會影響較大，法院決定直接到案發地宣威公開開庭。

2014年11月13日下午2點30分，隨著曲靖市中級人民法院法官手中的法槌敲響，這兩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男女被先后押進法庭。

法庭上的袁明果，已是一名10歲男孩的父親。他長相平平，絕不會是眾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另一位與他的緋聞裹攪在一起的女子就是葉海燕，貌并不驚人。

庭審中，公訴機關指控：袁明果涉嫌挪用公款罪；葉海燕涉嫌玩忽職守罪。法庭審理中，對公訴機關的指控，袁明果表示認可，并承認所犯下的錯誤，希望法官能從輕判決，給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法庭上，葉海燕辯解，不知袁明果給其買東西的錢從何而來，沒有合謀挪用過360萬元。其辯護人也堅持認為，袁明果供述二人揮霍公款不是事實。同時向法庭提交了葉海燕個人借款協議、個人擔保貸款合同等書證，證實葉海燕購買的轎車是用車抵押貸款20萬元購買（車價款28.9萬元），以證明葉海燕購買的車沒有使用袁明果挪用的公款。

法庭經審理確認，2013年1月至12月，袁明果利用中心學校輔助會計的職務便利和葉海燕的失職監管，從學校兩個賬戶里挪用公款873萬余元，主要用于賭博和放高利貸。其中袁明果為保證其管理的賬戶能正常運轉和繼續挪用，2013年9月5日，葉海燕將其管理的學校建設專項資金360萬元違規轉賬到袁明果管理的賬戶，致使該專款被袁明果挪用。案發后，司法機關從袁明果處追繳贓款210余萬元，其家屬幫忙償還270萬元。尚有384萬余元尚未追回，致使國家財產遭受重大損失。作為受牽連的受害者，袁明果的親人為挽救他，又是賣房又是典當，經四處籌措才湊足了270萬元。可當他們交了錢才發現，他們所能湊出的錢與袁明果挪用的資金相比，其缺口還非常大。他們的努力最終也沒能讓袁明果免于刑事處罰，反而讓各自家庭都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壓力。

曲靖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袁明果系學校工作人員，利用其職務便利，利用主管和單位領導管理失職，將其管理的公款取出，用于賭博、揮霍及從事其他非法活動，致使國家損失近四百余萬元，公訴機關指控其挪用公款罪罪名和事實成立。葉海燕在擔任學校主辦會計期間，沒有正確行使其監管工作之職責，并將保管的密碼器和密碼非法泄露給袁明果使用，并違規將管理的360萬元專項資金轉賬到袁明果管理的賬戶，致巨額公款被袁明果挪用，造成國家重大經濟損失，公訴機關指控葉海燕玩忽職守罪罪名成立。

2015年1月16日一審判決宣判后，袁明果、葉海燕表示服判，檢察機關未抗訴，判決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