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徐曉曉
MOVIES
撰文/徐曉曉
藍莓之夜
My Blueberry Nights 2011
導演:王家衛
編劇: 王家衛/勞倫斯·布洛克
主演: 諾拉·瓊斯/裘德·洛/娜塔莉·波特曼

對無法失去的人說再見
《藍莓之夜》(My Blueberry Nights)是王家衛根據自己早年在香港拍攝過的一部短片改編而成。在完成《2046》后,時隔三年,《藍莓之夜》于2007年在法國戛納電影節首映。影片由諾拉·瓊斯、裘德·洛和娜塔莉·波特曼等出演,是王家衛執導的首部英語電影,也是第60屆戛納電影節的開幕影片,是首部由華人執導的開幕電影。
在影片中,裘德·諾飾演一位年輕的餐廳老板——杰瑞米。他擁有一個吧臺,菱形馬賽克瓷磚的墻面,一組擺滿餐具在燈光下閃著微微反光的櫥柜、桌椅和高腳凳,還有一只收納了無數個分手故事的鑰匙罐子,以及一個屬于自己的傷心往事。諾拉·瓊斯飾演一個叫做伊麗莎白的被分手的傷心女孩。伊麗莎白遇見了杰瑞米,于是傷心的她向他傾訴自己的憂傷。兩人借酒澆愁時,伊莉莎白嘗了店里賣剩下的藍莓派。杰瑞米對她說,藍莓派并沒有什么不好,只是人們總有他們的選擇,他們只是不喜歡而已。
雖然換成了國外的拍攝地點,換成了好萊塢的演員們來主演,這仍然是一部典型的王家衛式的影片。喧嘩中藏匿著安靜,透明的夜色中閃爍著光怪陸離的彩色光芒。王家衛使用富士膠片把電影中絢爛的夜晚色彩極致地表現出來,從色彩中表達意境。這些場景燦爛迷離,卻又似曾相識。杰瑞米餐廳的玻璃大門反射著曖昧的霓虹光芒,就像《重慶森林》中酒吧里的王菲,在曖昧閃爍地彩色燈光下,認真畫一張登機牌。而站在馬路一側的伊麗莎白,路燈把她帽子上的絨毛照亮,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暈,這一幕也那么像張曼玉和梁朝偉的《花樣年華》——安靜的馬路和零星的街燈。《重慶森林》在1994年反復地詰問,在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么是不會過期的。“了解一個人并不代表什么,人是會變的,今天他喜歡鳳梨,明天他可以喜歡別的。”到了2007年,王家衛依舊在問這個問題,不過這次從鳳梨變成了藍莓。
這是一部情節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電影:女主角失戀后重獲新歡。但是,在勇敢地走過那條馬路之前,人總是要開始一段在別處的旅行,才能真正看清到底是誰會在馬路的另一邊等你。這段旅行,透過女主角的視角可以看到許多不同的面孔和面孔下不同的靈魂。
影片從女主角的離開開始,上演了三段故事:酒館中的阿尼和蘇琳,賭城的萊斯利,杰瑞米與前女友的分別。對待愛情,阿尼和蘇琳是兩個極端。他們在愛情里互相束縛和扭曲著自己的愛情,讓最初的溫柔一點點地消磨殆盡。直到阿尼在他們相遇的地方自殺死去,另一方也感受到了由愛而生刺骨的痛楚。而在萊斯利身上,真實和狡黠形成了強烈的張力。娜塔莉飾演的萊斯利懂得如何猜透別人的心,懂得如何欺騙別人。她學會了用自己的狡黠做一層厚厚的鎧甲,她為了保護自己而隱藏了真心。第三段故事是杰瑞米在餐廳門前遇到前女友,“有些時候門換了鎖,有些時候,門能打開,開門之后見到的人卻變了”,原來相見后的兩人都早已對前情釋然。
從《藍莓之夜》的環形的“返回”結構中,可以窺見隱藏在導演無意識深沉的中國虛構敘事的傳統情結。從起點離開,在旅途中獲得一個嶄新的自我,然后歸來。最終回到餐廳的是一個全新的伊麗莎白。曾經打了無數電話尋找她的杰瑞米,最終還是在原地等回了她。正如他所說,那些放在店里的鑰匙,不能隨便扔掉,因為扔掉后那些門就再也打不開了。愛情需要克制,需要忍耐,需要勇氣,有時候也需要一些運氣。
在旅途中看過了蕓蕓眾生,便會慢慢地找到那個想要的自己。伊麗莎白在離開的路上不停歇地遷徙著,直到不知不覺忘記了本來無法忘記的痛苦,學會了如何對無法失去的人告別,直到獲得了走過馬路的勇氣,直到把那個站在馬路對面、靜靜等待自己的人,看得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