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觀點:草原絲綢之路是在整個“絲綢之路”體系中形成時間最早、延續時間最久、路程最遠的人文通道,草原文化則是草原絲綢之路上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形態。綿亙萬里的草原絲綢之路,作為歐亞草原人類遷徙流動的大通道和連接東西方的大陸橋,曾為人類社會的進步和發展作出過卓越貢獻。它豐富了草原文化的內容和形式,使之形成一個個性鮮明、形態多樣、范圍巨大的區系文化,并為其不斷注入新的異質文化元素,促進了其自身的發展和活躍,將整個草原文化推向嶄新的發展階段,同時也推進了不同文明間的交流與融合,縮小了文化差異,從而改變了世界政治格局,使草原文化走向發展巔峰。
現實是歷史的延續和升華。習近平總書記在博鰲論壇上提出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戰略思路,很快得到沿路各國的積極響應,成為21世紀區域性國際合作的重大標志和趨勢。“一帶一路”戰略形成于古代絲綢之路的歷史積淀和文化共識之上,為沿絲綢之路各國之間重新架起了一道空前寬暢的橋梁,是草原文化當代發展的廣闊平臺,也是內蒙古文化向北開放的重要窗口。
草原絲綢之路是在整個“絲綢之路”體系中形成時間最早、延續時間最久、路程最遠的人文通道,東起蒙古高原東部邊緣,西經南西伯利亞、中亞,進入黑海北岸的南俄草原,直達東歐的喀爾巴阡山脈。這條狹長的草原通道除了局部有山脈丘陵以外,地勢較為平坦,生態環境基本一致。相同的緯度,特征相似的生態環境,不僅使歐亞草原有了地理上的連續性,而且也有了人文傳統上的相似性,自然地形成一個在形態、內涵上有著密切聯系的區系性歷史文化——歐亞草原文化。草原文化是草原絲綢之路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形態,而草原絲綢之路沿線曾是草原文化最集中分布、最繁榮發達的核心地帶。綿亙萬里的草原絲綢之路,作為歐亞草原人類遷徙流動的大通道和連接東西方的大陸橋,曾經為人類社會的進步和發展作出過卓越貢獻。
一、草原絲綢之路在草原文化發展中的歷史作用
(一)豐富了草原文化的內容,促進了草原文化自身發展
歐亞草原從貝加爾湖綿延至多瑙河畔,從黑海北部到中國長城以北,是世界上最大的草原區域。在這一廣闊區域自古以來居住著在生活習俗、宗教信仰、文化傳統和語言、種族上相互交叉、聯系多樣的諸多草原民族。他們既是原始草原文明的締造者,同時也是草原絲綢之路的開拓者和發展者。我國歷史上的古代戎、狄和匈奴、東胡、鮮卑、柔然、烏孫、丁零、回鶻、突厥、契丹、蒙古等北方草原民族,中西亞和歐洲歷史上的古代息姆米里人、斯基泰人、薩羅馬特人、薩爾馬特人、阿馬松人、薩迦人、伊塞頓人、雅利安人、月氏人以及講伊朗語、波斯語、薩拉夫語的不同民族、部族在這廣闊的草原通道上東來西往、南北遷徙,不斷地交錯融合,建立各自的政權和一個個橫跨歐亞的草原帝國,不斷豐富草原文化的內容和形式,使之形成一個個性鮮明、形態多樣、范圍巨大的區系文化。從某種意義上講,草原絲綢之路就是草原文化自我發展的綠色長廊。草原絲綢之路的形成和發展以草原文化為人文基礎,而草原絲綢之路的興盛、繁榮又反哺著草原文化,為其不斷地注入新的異質文化元素,促進其自身的發展。通過草原絲綢之路這一人文經濟橋梁,來自東西方的不同文化在此相互碰撞融合,不斷融入草原本土文化,使其更加開放、多元,再生出很多新的文化和文明形態。世界上最早的青銅冶煉技術、家畜飼養技術、小麥種植技術和最早的黃金飾品、車馬器都在這里誕生,尤其是起源于西亞的家畜養殖技術,經草原通道向東西方向延伸,最終孕育出波瀾壯闊的游牧文明,締造出影響世界歷史進程的草原帝國,為人類社會開創了一個新的文明形態,將整個草原文化推向嶄新的發展階段。
(二)推進東西方文明,南北文化的交流,提升了草原文化的自身活力
草原絲綢之路是當時世界上路程最遠、支線最密的商貿網絡,同時也是民族眾多、文化多樣的國際化文化走廊。西方和西域的各種宗教文化、經濟作物、珠寶、藝術品和天文、數學、音樂、舞蹈傳入中原和北方;中國的絲綢、瓷器、漆器、玉器以及四大發明和農耕、建筑技術傳向西域、西方和北方草原,從而極大地充實和豐富了沿絲綢之路各地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北方草原民族和中原農耕民族之間的和親、朝貢制度和絲綢、皮毛、茶馬交易,不斷加深南北文化溝通,使彼此的聯系更為緊密。在這一歷史進程中,草原文化始終積極地接觸和接納不同異質文化,不斷完善和豐富自身體系,壯大和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和生存活力。草原絲綢之路帶來的豐富的物質資源和多元的文化,使草原文化更加強盛和繁榮,最終發展成影響深遠、個性鮮明的世界性文化。曾在草原文化歷史上出現過的諸如匈奴、突厥、遼、蒙元、波斯等橫跨歐亞的草原帝國,諸如北魏平城、遼上京、元上都、哈喇和林、布哈拉、撒麻兒干等國際商貿大都和遍及草原絲綢之路的商業城鎮和通向歐亞的驛站信息體系,風格獨特的草原藝術,驍勇善戰的馬背民族,貫通南北的“參天可汗道”,風靡中原的“胡風”潮流,以及天人相諧的人文精神、開放包容的文化品格等都是草原文化內在活力的彰顯,也是草原絲路文化發展強盛的重要標志。
(三)縮小文化差異,改變世界政治格局,使草原文化走向發展巔峰
草原絲綢之路,不僅促進了東西方的經濟文化交流,同時也極大地拉近了不同民族和國家之間的心理距離,縮短了他們之間的文化差異,使東西方的文化聯系和文化融合不斷加強,形成了很多具有共性特征的文化現象。天各一方的東西方商人、僧侶、使者、傳教士和文人、軍人、百姓帶著各自的文化,沿絲綢之路頻繁穿梭、遷徙、互動,彼此交錯和交融,逐步改變著東西方的經濟、文化結構體系,甚至民族和國家的政治格局。向西傳播的中國絲綢、瓷器、茶葉和“四大發明”,廣泛影響了西域、西方的經濟和文化,催生出西方特色的絲綢、瓷器、茶葉產業,甚至引發了爭奪絲路商道的羅馬與波斯、突厥之間的戰爭。經西域傳入中原和北方草原的佛教深度影響中國文化,再造出與中國傳統宗教完美融合的“北傳”佛教及其文化藝術體系,給中華文化帶來了巨大變化。在佛教的東傳過程中,草原民族起到了積極的中介、傳播作用,出現了諸如龜茲、回鶻、鮮卑、契丹、蒙古等眾多的佛教信仰民族,不僅極大地豐富了草原文化的內涵和體系,也為亞洲佛教文化共同體的形成作出了獨特貢獻。草原絲綢之路的開通和拓展,加速了東西方民族間的融合,締造出很多新的民族和文化共同體。漢唐盛世的出現和我國歷史上的匈奴、突厥、柔然、契丹、蒙古等草原民族的不斷西進,對歐亞大陸的民族構成和政治格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北匈奴的西遷撼動東羅馬的統治,打破拉丁語世界的原生格局,在整個歐洲引發了一次民族大遷移、大融合的新浪潮。橫跨歐亞大陸的蒙元帝國,將草原絲綢之路上的國家和民族納入麾下,為東西方的經濟文化交流及民族的交往、融合打開一個無障礙的綠色通道,重新整合了沿草原絲路國家和民族格局,使整個蒙古高原和中亞變成蒙古、突厥語世界,把草原文化推向歷史巔峰,為整個世界的政治、文化格局帶來了歷史性變化。
二、草原絲綢之路在草原文化發展中的當代意義
(一)草原絲綢之路是“一帶一路”建設的歷史基礎和人文橋梁
習近平總書記在博鰲論壇上提出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戰略思路,很快得到沿路各國的積極響應,成為21世紀區域性國際合作的重大標志和趨勢。“一帶一路”戰略形成于古代絲綢之路的歷史積淀和文化共識之上,即以絲綢之路的地理線路和人文歷史為基礎,包括在能源、交通、科技、金融、貿易、教育、文化等多個領域互聯互通的國際骨干通道建設工程,是絲綢之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延伸和創意性重構。“一帶一路”建設,為沿絲綢之路各國之間重新架起一道空前寬暢的橋梁。現代經濟的發展需要文化的支撐力量和載體作用,文化交流和文化合作是當今世界各國國際關系的重要內容。文化走出去和不同文化、不同文明的對話、對接將是國與國、地區與地區之間文化合作的必要前提和有效途徑。中華文化的走出去和國際影響力、親和力的提升,需要“一帶一路”建設所帶來的機遇和環境。而“一帶一路”建設深入、全面的發展,同樣需要文化的先行和先導作用。草原文化是沿草原絲綢之路各國最有共性特征的文化紐帶,是提升“一帶一路”戰略親和力和認同感的最有歷史價值的人文基礎。因此,我們在“一帶一路”這一新的國際化經濟發展區域的建設中,必須深入挖掘絲綢之路文化的價值和潛能,以文化為先導和粘合劑,提高中國文化的親和力、感召力和認同度,與相同或不同特征的國家和民族文化主動交往、和諧對接,形成一個互聯互動的命運共同體,更快速有效地推進“一帶一路”的建設。
(二)草原絲綢之路是草原文化當代發展的廣闊平臺
草原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是草原絲綢之路上輻射范圍最廣、包容性最強、共性特征顯著的文化形態,具有廣泛的認同基礎和較強的親和力。沿草原絲綢之路的當代草原民族和草原文化,既是草原文化自身發展的活態力量,也是“一帶一路”建設不可忽視的文化資源和文化資本。草原絲綢之路地處“一帶一路”的中心區域,地理優勢顯著,人文基礎扎實。對草原文化而言,“一帶一路”的建設,既是其自身發展的難得機遇,同時也是憑借自身優勢,重構自身體系,提升國際影響力的廣闊平臺。我國政府所倡導的“一帶一路”建設是在經濟一體化不斷加強,區域性國際合作呈現強勁勢頭,國家和地區之間的文化競爭日漸加速的新的國際形勢下所提出的一項重大戰略舉措。“一帶一路”的建設需要國際社會,尤其是沿絲綢之路各國的通力合作、積極參與和情感認同。在當今世界,文化作為國家民族綜合實力的重要標志,在經濟社會建設和國際合作中起到越來越多的重要作用。而文化自信、文化自覺、文化自強是國際合作的重要前提,是提升文化話語權、增強文化核心影響力的必要手段。因此,全面加強沿草原絲綢之路各國的文化合作,達成更為廣泛的文化共識,把草原文化作為一個重要的情感紐帶,融入“一帶一路”建設的大格局、大背景,攜手發展以草原文化為基礎和特色的文化交流、文化實體和產業聯盟,無論對“一帶一路”建設國際軟環境的改善及其凝聚力、向心力的鞏固,還是對草原文化內在活力的激發和對外影響的提升都有積極的現實意義和張力作用。
(三)草原絲綢之路是內蒙古文化向北開放的重要窗口
內蒙古是中國草原文化的核心區域,是草原絲綢之路的重要起點地和節點地,在國家國際戰略中一直處于特殊地位。國家發改委、外交部、商務部于2015年3月28日聯合發布的“一帶一路”愿景與行動文件中提出了“陸上依托國際大通道,以沿線中心城市為支撐,以重點經貿產業園區為合作平臺,共同打造新歐亞大陸橋、中蒙俄、中國-中亞-西亞、中國-中南半島等國際經濟合作走廊”的戰略構想。在這一戰略布局中內蒙古的定位是:發揮聯通俄蒙的區位優勢,與黑龍江、吉林、遼寧一起聯手推進構建北京-莫斯科歐亞高速運輸走廊,建設向北開放的重要窗口。內蒙古地處祖國北疆,北與俄羅斯和蒙古山水相連,擁有4200公里的邊境線。中俄蒙三國是草原絲綢之路的重要途經國和核心文化區域。自古以來中俄蒙三國疆域交叉重疊、民族交錯互融,特別是蒙元帝國的建立,將三國的絕大部分版圖納入一個統一政體管轄,在文化上形成了諸多相同或相似的特色。“萬里草原茶道”經蒙俄兩國,通往歐洲。俄國十月革命以后,在三國之間形成一個反封建、反法西斯、建設社會主義陣營的政治同盟,在政治、經濟、文化上形成了更多的相同點和認同點,因而在“一帶一路”的共建上就有著有別于其它國家的歷史基礎、情感聯系和共同利益關系,具有更廣闊的合作空間。“一帶一路”戰略的提出和“中蒙俄經濟走廊”建設規劃的出臺,標志著中蒙俄三國的關系進入一個全面合作的新階段。這就要求內蒙古必須緊緊抓住時機,主動與俄蒙對接,形成全面合作的新態勢。草原文化是中俄蒙三國共有的區系文化,是加強國際合作的情感媒介。因此,我們必須站在國際合作的新高度上,科學地分析和評估自身的文化,提煉草原文化的時代價值,開發和創新草原文化這一廣泛性的區系文化,以草原文化為主線,培育構建通向國內和國外的文化產業體系,將內蒙古的文化推向國際,與俄蒙、中亞等鄰近國家形成更多的文化共識,才能與沿絲綢之路國家和民族建立起互敬、互認、互融的和諧、平等、多元的人文橋梁和“命運共同體”,使“一帶一路”的偉大戰略和“中蒙俄經濟走廊”建設的長遠目標盡早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