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天堂
—— 佛羅里達南部之旅

文/龐劍

南國的天堂
—— 佛羅里達南部之旅

文/龐劍

飛機沿著佛羅里達西海岸線飛行。鳥瞰大地，蔚藍的大海、白色的沙灘和茂密的森林盡收眼底。

走出南部城市邁爾斯堡機場，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南國風景：街道兩邊高大的棕櫚樹，穿著T恤和裙子的人群。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密歇根12月份的寒冷在南方消失得無影無蹤。驅車南行40分鐘，到達這次工作之行的目的地那不勒斯，一座據說是“人間天堂”的小城。

人間天堂

下了75號高速公路往西行駛了一會兒，就進入了一片森林。狹窄筆直而一望無際的公路將茫茫的森林切開，公路的兩旁偶爾有幾條分支小路。松樹和棕櫚樹交錯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野性十足的森林。我轉上另外一條小路，一直開到盡頭，就到了這次旅行的目的地：佛羅里達實驗中心。這個實驗中心原來是福特汽車公司擁有，后來福特把它賣給了生產摩托車的公司哈雷·戴維森。我們再去做實驗的時候，就只能算是租借別人的場地了。

一到中心就去問接待處的一位老太太。她是福特退休員工，退休后從密歇根搬到了那不勒斯來享受天堂的生活。她告訴我她非常忙，朋友穿梭不停地到她這里來。有的時候是上午送走了一批朋友，晚上新的一幫朋友就來了。這兩天，她又在忙著購物和整理房間，晚上有朋友到來。她抱怨了一句：“誰叫你住在天堂里呢？”但轉而一笑說：“這也非常有樂趣。”真是有朋自遠方而來，不亦樂乎。

我說我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荒野的地方和普通的房子，沒有一點到天堂的感覺。她告訴我到了城里和其他地方去看看就知道什么是人間天堂了。

回到飯店，然后就往城里走去。市中心不大，矮小而充滿古典韻味的房子一棟挨著一棟。街道旁邊的棕櫚樹和椰子樹非常高大，淺灰色的樹干被修剪得十分光滑，遠遠望去像用水泥做的。椰子樹頂端的葉子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葉子下面長滿了椰子。街道兩旁停滿了豪華汽車：勞斯萊斯、法拉利、奔馳、寶馬、林肯、凱迪拉克等等。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么多豪華汽車云集在一條街道上。人們悠閑地漫步街頭，坐在露天餐館里喝著酒。一輛馬車載著游客在街頭慢悠悠地走著，馬蹄聲清晰而帶著回音。

一個又一個裝飾精美的商店和露天餐館把這條街打扮得分外雅致而充滿著藝術情調。我走進一個又一個畫店，就如同進入一個又一個的畫廊。漫步在這條街上，仿佛跨入到一條藝術的隧道，同時，不禁想起加州那個波西尼亞情調的小城卡梅爾。卡梅爾淹沒在一片樹林之中，自然風味濃厚。而那不勒斯毗鄰大海，更有古典風情。

離開市中心，我朝海邊駛去。海邊是住宅區。海邊的房屋各式各樣，有的像豪華的宮殿，有的是充滿南國情調的別墅。這些房子保養得非常好，看上去十分精致，像一件件藝術品。每棟房屋前的植物都被修剪成各種漂亮的造型，艷麗的花卉點綴著四周，一些樹上結滿了金色的橘子。高大的棕櫚樹隨處可見，有的筆直朝天，有的傾斜到街道中間。徜徉在這片住宅區里，就如同走進一座環境雅致的公園。說實在的，我還沒有見過比這漂亮的公園。

住宅區的背后就是大海。大海一望無際，沙灘上是銀白色的細沙。一條長長的棧橋通向大海深處。有的在垂釣，有的在海里游泳，有的在沙灘上慢跑，有的躺在沙灘上曬著日光浴，一些老人坐在椅子上讀書。眺望著大海，我開始觸摸到“天堂”的脈搏。這的確是讓人向往的地方。

星期天，到著名的馬可島去領略海島風情。離開大陸，接近馬可島時，淡藍色的大海和幾個小島映入眼簾。島嶼被森林覆蓋，樹木一直延續到水中。美國南方有很多這樣的島嶼，充滿著野性，那島嶼深處仿佛是深不可測而充滿神秘的地方。去馬可島之前，以為那只是一個游玩的小島和海灘。等我走到跨海大橋的頂端時，一片片矮小的房屋盡收眼底，而遠方則聳立著一群大樓。原來這是一座城市。

那不勒斯是一個有錢人的樂園。它和北邊的城市邁爾斯堡組成了一個度假勝地，100多個高爾夫球場在這里星羅棋布，其中一大半是私人的球場，不對外開放。這個城市中一半的居民只是來這里過冬，他們是有錢人。還有一些退休的人帶著終身的積蓄到這里來安度晚年。福特家族和愛迪生家族在這里都有豪華的度假村，現在他們的房子成了觀光去處。

很多人在為了生活而忙碌，為了生存和掙錢干著自己并不怎么喜歡的工作。多少人夢想有一天去干自己喜歡的事情，人到中年，渴望著有一筆錢，早點退休，去享受生活。我們的一生都帶著這個夢。普通人的加勒比海在哪里？天堂的夢在何方？

大沼澤地國家公園是美洲鱷魚的棲息地

自然保護區

佛羅里達南部除了海灘和海邊迤邐的風光外，就是茫茫的原始森林和一望無際的沼澤地。在這片森林和沼澤地里，生活著無數動物。每天離開下榻的飯店前往實驗場，穿過都市后，很快就進入森林。我到達實驗中心的第一天，就看到辦公樓墻壁上貼著保護動物的廣告。廣告說實驗場外的道路上有熊出沒，既要小心不要被熊傷害，又要小心開車，不要撞著熊。好幾位同事說他們曾經看見白熊從森林中出來，穿過馬路，然后再進入森林。遇到這種情況，同事們停下車來給熊讓路，等熊走進森林才開車。有天黃昏的時候，我被告知熊就在道路上。不過等我離開實驗場走在那條道路上時，熊的蹤影已經沒有了。一位實驗場的朋友告訴我要看見熊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去買些蜂蜜，放在路邊。幾英里以外的熊就會聞到飄過去的甜味，然后順味道過來。一些人就是這樣把熊從森林里引出來，然后照相。這位朋友就住在這附近，他有十公頃土地，房子被森林環抱。他用鐵絲網把房子圍起來，在四周種菜，養雞，過著田園般的生活。

美國的“天涯海角”

周末，我離開實驗中心，離開那不勒斯城。沿著75號公路往西開，很快就進入了著名的大沼澤地國家公園自然保護區，美國最大的亞熱帶生態區。一邊開著車，一邊眺望著前方和兩側。一群群亞熱帶特有的叢林，一片片或深紅或墨綠的沼澤地，一條條時隱時現的狹窄的河流和小溪構成了這個地方獨特的風景。大沼澤地國家公園的地下結構是一條50英里寬100多英里長的河床，河水平均只有半英尺深。很多動物棲息在這個自然保護區里，其中以美洲鱷魚最為著名。

離開高速公路進入一條小路，許多漂亮的鳥兒或停在路邊或在低空中飛翔。路兩邊是一大片開闊地，成群的犀牛在陽光下低頭吃草。有的地方還有一大片果園，一排排整齊的果樹和金黃的柑橘給這片茫茫荒野地帶增添了幾分秀美的靈氣。開闊地的盡頭就是森林和沼澤地。來到一個游覽地，乘著高大的“沼澤木板車”在森林中和沼澤地里穿越。“沼澤木板車”的輪子比人還高，車子可以在不深的河中行走。木板車行駛到一條小河的邊緣，遠方的鴕鳥邁著緩慢卻巨大的腳步輕盈跑過來，兩條細腿托著巨大的身軀，翅膀微微張開。人們將準備好的食物喂入它們的口中，鴕鳥那小腦袋和小眼睛似乎露出滿意的神情。木板車走了，鴕鳥依然立在那里，目送著遠方。木板車走進森林，森林里萬籟俱寂，只有鳥的鳴叫和樹葉被風吹響的聲音。導游講解著這古老森林里名貴的樹木和動物出沒的故事。木板車穿越在樹叢中，樹葉不時地打在游客身上。導游停車，指著盤旋在樹枝上的蛇時，一些游客不寒而栗，發出尖叫聲。

木板車離開森林，進入一片沼澤地。不遠處的“空氣動力船”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空氣動力船”的船尾裝著一個巨大的風扇，風扇用鐵框圍起來。風扇是船的動力，如同直升機的螺旋槳。這種船是專門在沼澤地上用的。據說“空氣動力船”和“沼澤木板車”是這個地區的發明。沼澤地里躺著一些鱷魚。鱷魚紋絲不動，好像是一尊雕塑。大沼澤地國家公園是美洲鱷魚的棲息地，這個地區有成千上萬條鱷魚。這里的鱷魚叫美洲鱷魚，尺寸較小，牙齒也小，只吃一些小動物，并不兇猛，很少傷人。有的游覽區還允許人騎在鱷魚的背上。

木板車來到一片平地。導游指著前方的一個小山丘，說這個小丘只有幾十英尺高，卻是佛羅里達的最高峰。聽罷，游客們哈哈大笑。整個佛羅里達幾乎是一片平地。離開木板車時，導游提醒大家愛護這片自然保護區。保護區的存在對美國甚至對整個北美都非常重要。這幾十年來，越來越多的人遷居到這里，這片自然森林和沼澤地正在受到破壞。好在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要保護好美洲大陸這塊最大的亞熱帶森林和沼澤地區的重要性。

美麗的大沼澤地國家公園自然保護區

天涯海角

離開北美大陸的最后一個城市佛羅里達城，換上一號公路，穿過一大片森林后，就跨入了著名的佛羅里達基韋斯特島的領地。從地圖上看，這是由一串島嶼組成的一條弧線，由東向西南方向延伸，在基韋斯特島戛然而止。126英里的跨海高速公路穿越43座橋，橋將這些島嶼連起來。

漫長的大橋宛如從海中間開辟的一條路。這條跨海高速公路建于1938年。1912年曾經修建過一條鐵路，現在已經廢棄了。行駛在大橋上仿佛在水面滑翔，四周都是蔚藍色的海水。海水清澈透明，淺的地方海底清晰可見。跨越一座座大橋，再進入一個個島嶼。有的島嶼已經開發得很好，有的島嶼上長滿了野味十足的森林。

行駛了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基韋斯特島。據說這里是美國的“天涯海角”。歷史上，這里海盜出沒，戰爭不斷，而今天，卻成了舉世聞名的旅游勝地。很多藝術家、作家、職業人士居住于此。“天涯海角”人口很雜，種族繁多，有當地的原居民，有古巴人，有白人。島嶼四周的海底有數不清的珊瑚和沉船的遺骸，于是潛水旅游是這里獨特的項目。人們還可以乘坐玻璃船底的旅游船去領略海底神秘的世界。

“天涯海角”只有一英里寬兩英里長，主街杜佛街把城市分成兩半。杜佛街被稱為“世界上最長的街道”，因為它一頭連接大西洋，而另一邊卻是墨西哥灣。許多古典雅致的矮小建筑分布在街道兩邊，都是商店和餐館。走進一家玻璃藝術制品商店，那些曲線柔和的藝術品造型精美絕倫，可價格也昂貴得驚人。據店主說這是美國最大的一家銷售意大利特種玻璃藝術品的商店。

走出這條街，到了海邊的一個廣場。岸邊停著兩艘巨大的郵輪。郵輪壓過了所有的建筑，構成了這座小城新的輪廓。形體藝術家們臉上涂著銀粉，紋絲不動地做著一個動作，與廣場上的雕塑混為一體。街頭藝人有的打著鼓，帶著讓人跳動的節拍；有的拉著手風琴，歡快的音樂彌漫在四周，這種音樂似乎只有在南方才能聽到。

來到島的另一個角落，岸邊放置著一個巨型的圓桶，上面寫著“這里是美國的最南端，距離古巴90英里”。這一點就是天涯海角的象征。眺望大海，古巴仿佛就在眼前。90英里是一段很短的距離，如果有一條跨越大海的公路，那么只要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達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滿神秘的國度。《老人與海》的故事就發生在那里，而海明威在這個天涯海角度過了十幾年。也許是作家眺望大海的另一邊而得到海的啟示，于是靈感大發，寫出了這篇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不朽作品。

據說這個地方是世界上觀日落最佳的地點之一。當太陽西沉的時候，火紅的夕陽把天際染得通紅，也把海水染紅了，仿佛水在燃燒。我沒有時間待到日落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夢幻般的地方。

我匆忙趕回實驗場。星期一，同事從密歇根回來說北方已經下起了大雪，他和兒子周末堆起了雪人，我們卻穿件T恤，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享受著南國的天堂。（本文摘自《美利堅大地上的流浪》，作者為長安汽車工程研究總院副院長、總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