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黎麗
心情不景氣時,總想找個人說說話,這已成為一種怪癖。所以那個雨天的上午我就滿屋子尋找,滿書架翻轉,茨威格,博爾赫斯,川端康成,一個個我平日里喜歡的“大家”們,不知怎的在那個雨天的上午我卻無一點興趣深看他們一眼,特別《尤利西斯》,我從沒有走近過他,不是沒心情去讀,而總覺自己才淺識薄,書中的情感障礙太多,往往讀不下去。往日里我曾被大仲馬、雨果他們充滿情趣的人物與故事所感動,也被喬治.桑的《莫帕拉》里主人公虛構的愛情激動著,他們巨大的觀察力和分析力強有力地表現了自然,使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物站在了讀者的面前。
可在那個雨天的上午,我真的沒有一點心情和他們交談,也只好索性帶上雨具走出小屋,漫無目的的在雨中閑逛。百無聊賴之時,可巧碰見內鄉高中的校長張維新先生,于是相邀去學校小坐,一杯清茶,一小會兒漫談,他便指出我情緒郁悶的癥結所在,二話沒說便領我到學校的圖書館,讓我靜靜心。高中的圖書館我從未走進過,但他的藏書我卻清楚是內鄉獨一無二的。張校長說,以后圖書館對你敞開,需要看什么書盡管來借。一句平平常常的話,卻讓我感動得直想哭。你想想,一個愛書如命的人,平日里囊中羞澀,輕易不敢進書店,猛然在你面前展現出那么多的史詩、名著,那種心情可想而知,好像乞丐撿到了一塊大元寶樣又興奮又激動。
于是那個雨天的上午,心情從而改變了書寫方式。
于是我也有機會走進左拉的世界里——
左拉1840年生于世襲軍人的家庭,但他卻對雨果,繆塞有著狂熱的崇拜。大學考試落榜后,時常為生計所迫,常常以一塊面包和一個蘋果充饑,真切地體會到“處處都是淡漠無情,時時賠償輕蔑無聲”。他詛咒那個社會的同時,但又耽于自由和和平的幻想,所以他拼命地寫作,但又不得不時常為一支蠟燭而苦惱。也正是這樣艱難困苦的條件下,才使左拉在接受孔德的實證主義,泰納的文藝理論以及克羅德、貝爾納的實驗醫生影響的基礎上,形成了他自然主義的文學創作理論,才使左拉大膽地計劃出一部類似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那樣大規模的“第二帝國時代一個家庭的自然史和社會史——《盧貢——馬卡爾家族》。這部家族史小說共二十部長篇,左拉從三十歲開始寫到五十三歲,前后共二十三年之久。1902年左拉寫完第三十四部《四福音書》之三《真理》之后,于9月28日在巴黎寓所里煤氣中毒逝世。
左拉在創作態度上一直堅持要當自己時代歷史的書記。二十部的家族史小說也正是再現了第二帝國時期的歷史過程,有些歷史事件作為小說的環境與背景,故事的發展,人物的活動融合在一起,不僅具有一種嚴格的歷史框架,而且全部的形象,圖景都具有高度的真實的歷史感。左拉力求寫出自己時代社會里各個領域,各種性質,各種情勢,各種色調的生活場景,巴黎的官場,政界的勾結與交易,王公貴族的豪華與奢侈,糜爛與犯罪,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生活圖景的制作上,左拉的自然主義創作理論特別重視實錄性的細節,具有資料式的詳盡,攝影式的準確與真切。人物形象的描寫上他強調寫出社會的人,而不完全是自然的人,所有的人物都具有獨特的,具體的社會真實性。所以左拉指出:一部作品包含兩種因素,現實因素即自然,個人因素即人,現實因素即自然是固定的,始終如一的,而個人因素即人則是變化無窮的,有多少作品,也就呈現出多少不同的精神面貌。應該說,左拉的這種理解既尊重了客觀的自然,又照顧了主觀反映的能動性,既強調了真實性的標準,又給了獨創性以重要的位置,要求藝術家展示出獨特氣質的生氣勃勃的與眾不同的世界。
左拉,你真偉大!
……
那個雨天的上午之后,我也常常疑惑,人一生的路上究竟有多少偶然與必然?當清晨鳥兒的歌唱使你感到一種貧乏,當五彩繽紛的濃春涂染上陰郁的色彩時,你本就該知道,快樂離你越來越遠,煩惱會時常騷擾你,讓你難以捉摸繼爾困惑。也許人生也正是有這樣一次次的“殘缺”和重重的“溝壑”才忠實地顯露出生的魅力。特別在今天這個容易孕育孤獨和迷惘的時代。左拉不也正是這樣的嗎!